第54章 寒假归兮（1/1）

秦雪独自在苏州的家中备考，从三点一线变成两点一线的往返于雅思机构和雍澜壹品。从前叽叽喳喳的生活忽然安静下来，她反而变得有些不适应。她在房间中大吼一声，无人应答，总会提醒她小声些的母亲在县城中照顾她们上一辈的父亲；而一向宠溺自己肆意妄为的父亲，则远在西南边陲期待着另一个孩子的降世，自己到底算什么呢？

“小雪，你几号回老家。”看着手机屏幕上汪潭发来的微信，秦雪心中没有任何波澜。她已经考了两次雅思，都没有取得理想成绩，如果寒假里这次还拿不到曼大要求的成绩，那她真的成了同学眼中的笑话。

“我要和同学去老师那儿做档案，等腊月二十八九左右再回去吧。”秦雪回复完便瘫坐在书房的椅子上。

想着下周便开始放寒假了，这些日子只有汪潭会时不时的带她出去逛一逛，吃些小美食；要不就是回宿舍再和室友们聊聊学校的各种八卦，但不一样的是，秦雪不住在宿舍后，明显感觉和室友们间的情感淡薄了。

傅婷婷被专业课老师招过去在事业单位兼职做档案，听说还差一个人，秦雪想让无聊的日子有些起伏，便私自报名了。并且在袁丹丹对住处一筹莫展之际，主动邀请她来雍澜壹品，这样每天一起上下班也很好。

于是在这个与以往颇有不同的寒假中，秦雪给傅婷婷展示各种失败的饭菜，比如粉丝涨太多的羊肉粉丝汤，糊掉的鸡蛋饼，甜味儿的辣子鸡等等。虽然难以下咽，但傅婷婷还是勉强给足了秦雪的面子努力找出每道菜的亮点。

一场夜雪覆地的清晨，秦雪的心情无比激动。今天已是腊月二十三，按照家乡的习俗，祭灶节总要有块儿糖饼来吃的。于是手心痒痒的秦雪忙活一下午，终于烙好了两块发的还不错的黑芝麻糖饼，可做好后她又坐在一边伤感起来，前两年祭灶节在外婆家想要尝试独自做糖饼总是不成功，今年倒是成功了，却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

“大人们老爱哄小孩儿玩，说什么吃了糖饼，接下来的一年就能甜甜蜜蜜。哪里甜蜜了，都没人和我一起吃。”秦雪自言自语的撕下糖饼一角放进嘴中，嚼着嚼着便混着无声的眼泪一起咽了。

腊月二十六，比预期的归家日期还要早两天。秦雪迫不及待将大行李箱放在门口后，把该关的水阀和电开关都确认无误后，才顶着风雪匆匆去赶早上六点五十的大巴车。

今年的十二月异常忙碌，赵贵成的化疗后好了大半，医疗费用也由农村医保报销一部分，所幸赵家的子女们没有白忙活。出院后，四人又商量好每周没人轮流去一次，这样父亲有人陪伴，也不知道“拖累”各自的家庭。

“拖累”二字是赵贵成回到家中第二日，陈翠萍对赵玉梅说的。赵玉梅明白父母从不愿麻烦子女们，但病到跟前也不是人力所能阻止的，治病要紧，身体上的病患好了，可不能再有什么心理忧思，赵玉梅这样安慰着母亲。

赵玉梅回到安置小区，看着灰尘遍地、霉斑点点的老旧房屋，心中生出无限滋味。十年前正是要强的自己四处筹钱买下了这处安身之所，结束了八年的租房漂泊生活。

也是在这里，度过了他们一家四口最美好的时光，她一点点的感受着愈发美好的物质生活，感受着归家越来越晚的秦汝黄，也感受着曾经叛逆异常的秦雪和成绩突飞猛进的秦锐。有惊有喜，有期待也有埋怨。

看着卫生间早已堵塞的马桶和坏掉的玻璃移门，赵玉梅拨通修理工的电话，约定好上门整修的日期。

又在厨房看见发霉多日的便宜橱柜，她把所有橱柜门都拆下，决定下午去附近的装修市场重新装修橱柜。

北向不足10平米的狭小卧室本是秦雪从前居所，如今自然不适合女儿睡了，那便全部拆掉给女儿做个书房吧。

南向的两个卧室也要重新收拾一番，把侧卧旧的复合木板床换成眼下时新的欧式实木床，主卧则只需重新准备床垫和被褥。打开主卧的衣柜，赵玉梅惊讶的发现十年前刚搬进来母亲送的那套正红色的床单还在。

就这样敲敲打打了半个月，赵玉梅一点点将过去的痕迹抹去，想要重新筑起崭新的生活，可那些痕迹早已在她的心中留下疤痕，不知要隐隐作痛到何年何月。

“妈，姐姐到底几号回来。”坐在客厅沙发看着电视的秦锐，放下手中的炒花生，急切的询问着秦雪的归期。

“她今天早上六点五十上的车，这几天春运高速上堵着呢，估计得下午才能到家，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接她。”赵玉梅刚从菜场买回今年要备的年货，看了眼时间刚好十一点，是时候先做顿午饭了。

下午一点秦雪发来实时位置，走了四个小时竟然才到南京，赵玉梅嘱咐秦雪如果饿了就垫巴点零食。

自己则转身去厨房把刚刚拍碎的山药放进肉馅中，又加了些料酒、生抽、老抽、盐、五香粉等各种调料和匀，最后放入一大把红薯淀粉，使出浑身力气用手调和起这一盆油腻来。

调完肉馅的赵玉梅实在没了力气，让秦锐时不时问好秦雪的路程，自己便回到卧室午睡。

傍晚四点二十，秦雪发来在淮安的位置，按照目前的速度，只消半小时便能到县城了客运站了。

秦锐喊醒睡的昏昏沉沉的赵玉梅，二人把睡衣换成羽绒服，又收拾一番就出发前往客运站了。

客运站门口乌泱泱的挤满了接站的人们，秦锐在下客处挤了又挤，才把秦雪拽出汹涌的春运大潮。

“天哪姐姐，你这个车子堵得比我寒假从南京回来还吓人，你饿了没，妈妈忙活一下午了，就等你回来呢。”秦锐把一边拉着秦雪的行李箱，一边把搂着她的胳膊往母亲的宝马车走去。

“妈！”随着一声熟悉的声音，秦雪坐进了副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