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乍见惊欢(修罗场)(1/1)
方修允捻起一缕头发,心不在焉地揉搓着。
系统在识海里蹦蹦跶跶,欢快极了。
唉,系统总是这么没心没肺没烦恼。
不过怎么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一样?
等等,婚服!
他还穿着呢!
怎么也没人提醒他换下来,方修允驻足,走在前边的两人几乎是立刻就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同时投来询问的眼神。
“那个……能不能等一下我,我把这身衣服换下来。”方修允不好意思地抓了下脸。
“没问题,师兄去芥子空间里吧,第三颗珠子就是。”
“好。”
听到芥子空间,阮墨神色不变。
芥子空间在璇玑界并不少见,真正少见的是那种可以把活物放进去的。
这个芥子空间显然是谢卿年的,他竟然会跟人共享,而且他这个显然是最顶级的那种,放在拍卖场也是非数十万极品灵石不能拍下的,要知道,一颗极品灵石等于一百颗颗中品灵石等于一千颗下品灵石。
也亏得他敢说。
不过在场三人,一个初来乍到单纯可欺的方修允,一个无所屌畏浑身反骨的谢卿年,一个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阮墨。
三个人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在乎灵宝法器这些身外之物。
方修允很快就换好了衣服出来。
再次感叹谢卿年人傻钱多。
芥子空间里是真大,貌似被谢卿年精心收拾过,分的有院舍有灵田有温泉的。
惊鸿剑在里边老实待着,方修允进去的时候它正吭哧吭哧提着水桶给灵田里种的小苗儿浇水。
看他进来后剑尖微粉,屁颠颠领着他去了院舍的东厢房。
所有的家具陈设都是精致漂亮,院子里的大水缸里还种了荷花。
打开紫檀雕花木顶柜后才发现里边放满了衣服,不过似乎并不是谢卿年穿的尺寸。
看到惊鸿特别自豪地用剑柄挑起几件衣服直往他身上比。方修允当时就懂了,这是给自己准备的,也不知谢卿年怎么知道自己穿衣服尺寸的。
他婉拒了惊鸿的好意,从储物戒里拿出了自己的衣服换上。
换完后方修允惊奇地发现惊鸿剑一整个变成了红色。
方修允挠头不解,他是知道这柄剑能够变幻形态的,因此也没往深处想。
把换下的婚服连着早上那身银白广袍锦服收回自己的储物戒后,方修允给惊鸿剑挥手道别,随后便退了出去。
出来后发现阮墨跟谢卿年两个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脸色黑如锅底。
???
这是咋了?
方修允小心翼翼地问道:“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吗?”
阮墨摇头,不解地看着他:“师兄为什么会这么问?”
“没事,哈哈,可能我想多了。”
那谢卿年怎么回事?
他望向双手环胸的少年。
“惊鸿,滚出来。”
听得出来,少年语气很差。
惊鸿蔫哒哒地飞出来,怂唧唧地躲到方修允身后。
谢卿年冷冷瞧了眼自己的本命宝剑,眼神落到方修允身上的时候又立刻变得柔和,他抱歉道:“师兄,惊鸿多有冒犯,就罚它变成坐骑背着你走吧。”
?
什么冒犯?没有吧?
方修允决定放弃思考。
算了谢卿年心情不好,现在有阮墨在,他也不好直接问,那就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一阵白烟散去,惊鸿老老实实变成了毛绒绒的巨大狗狗模样,乖乖趴下身子等着方修允坐上去。
狗狗眼里满是委屈,泪涔涔的,好一个委屈小狗的模样。
心脏再次受了一击。
不愧是谢卿年的本命灵剑,随他。
系统在识海里自顾自吐槽。
什么泪眼汪汪大狗狗,这明明就是那晚出现的巨狼。
也就宿主这个笨笨会把狼认成狗。
耳根微红,月白色弟子服翻飞,方修允抬脚跳到了狗狗背上,随后他盘腿稳稳坐在惊鸿身上,还没忘问下边那两个大冰块:“那你们呢?”
谢卿年摇头:“我们慢慢走就是了,这一路也可以看看能不能遇到些什么东西。”
阮墨也点头:“方才我与卿年浅探了下此方地界,这是一处阵法,不是幻阵,而是万木两仪玄光阵。”
说是浅探,其实自从三人走进这片枫林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注意到不对了。
不过两人看出这里并不存在威胁,准确来说,是对方修允的威胁,所以才选择慢悠悠如饭后散步老大爷似的走着,不然早御剑直冲南边飞去了。
况且这片林子里有东西,他们俩无所谓,主要是想看方修允是否有意夺宝。
怕某人不清楚,谢卿年主动解释:“也就是以树木为主要组成部分,呈太极八卦阴阳对立之势,不断变化的巨型阵法。此处并非生门,而是景门。”
方修允歪头:“那我们现在是要去找生门?”
“准确来说,不是我们去找生门,而是生门来找我们。”阮墨平静道。
“?”
“此处阵法在不断变化,根据我和阮墨的推算,再有两刻这片林子就变成生门了。”
好家伙。
不愧是天道亲儿子,跟谢卿年待在一起,运气都好了不少。
“所以我们还需要走吗?”
不需要的话干嘛要把惊鸿叫出来当苦力驮着他走?
阮墨望向自家好友,沉默不语。
“需要,往前再走走,那里有一阵很奇怪的灵力波动。”说完还不忘吩咐惊鸿:“走稳点。”
方修允觉得自己是真幸运,绝世灵剑给自己当坐骑,俩未来名动整个璇玑界仙尊在前边保护自己,外头还有当世十二剑仙之一的小师叔等着接应自己。
他坐在巨狼背上百无聊赖地接过头上飘落的赤红枫叶。
忽闻前方传来一阵打斗声。
阮墨跟谢卿年对视一眼,面无表情地召出本命灵剑廿一。
兵器碰撞的清脆声响惊起枝头鸟雀,一道明黄身影闪过,击退扑上来的黑雾。
黑雾落地化为一只额头生有双角,长着对獠牙的恶鬼。
那道身影倒是潇洒转身,折扇展开半遮玉面,衣袍蹁跹宛若莲花盛开。
见到又来了人,沈淮之凤眼微迷,把折扇收于掌心。
那恶鬼以为是对面来了支援,恨声啐了口唾沫,心有不甘却不再恋战,化为黑雾转瞬消失在原地。
沈淮之端的是温文尔雅,举手投足之间潇洒风流,偏偏江湖气满满地对着三人抱拳行礼,肩上的奶黄色玄凤鹦鹉替他开口:“多谢三位,在下天问宗弟子,沈淮之。因身负‘言灵’,故不能轻易开口,望几位海涵。”
虽然是一副道谢的姿态,实际上隐隐有防备之势。
三人俱是知道沈淮之这人的。
谢卿年先开口:“道友多礼了,在下玄清宗谢卿年。”
“玄清宗阮墨。”
“我跟他们一个宗门的,名字叫方修允。”
听清楚三人的名字后沈淮之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原来是玄清宗的三位道友,在下早就有所耳闻,尤其是方道友,前些日子九九大天雷劫声动三界,如此修炼天赋着实令人艳羡。”
说着目光落在方修允的身上,沈淮之看清这人以后忽的一怔。
盘腿坐在惊鸿背上的方修允也愣住了,手中的枫叶掉了下来都没发现。
阮墨不解地来回扭头看向两人。
谢卿年原本就糟糕的心情在见到二人这般行为以后直接阴转暴雨。
宛若流丹的双唇轻启,凤眸如同盈满春水,沈淮之望着方修允,神色是说不出的温柔缱绻,第一次自己出了声:“又见面了。”
他本想说好久不见的,可却担心“言灵”影响,导致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人。
实际上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可方修允捂着心口。
好难受,好痛。
脑海深处有什么叫嚣着想要破土而出。
似曾相识的既视感,无法忽视。
可记忆里并没有任何这人的身影。
头脑混沌间,身体不受控制地从惊鸿化成的巨狼背上跃下,奔向那一袭明黄锦袍的人。
阮墨一惊,想要拦,却被谢卿年止住了动作。
少年的眼底满是戾气,却被他极力压抑着。
阮墨看清少年眼底的神色后怔然,默然驻足。
看着方修允奔向沈淮之,谢卿年眼中酝酿着风暴。
他永远尊重那人的选择,也相信自己的能力,在结局没确定之前一切皆有可能,既如此,由那人去也无妨,他可不想把人吓走。
况且……
这种微微失控,却在掌握之中的感觉,我可是很喜欢,师兄。
方修允自是不知他心中所想,在距离沈淮之两步远的地方停下。
系统的声音再次变成冷漠的无机质机械音:[宿主,回神。]
心中一惊,头脑清醒的那刻方修允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寒毛竖起,方修允慌乱抬头:“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系统说过没有原身,就算有记忆里也没有过这个人。
所以自己这般仿若出于本能的反应怎么解释!
系统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宿主,静心。您只是您自己,不是其他的什么人。]
“为什么要这么说?”
[宿主权限不够,无法查看。]
无力感袭来。
这并不是方修允第一次有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了。
比危险更可怕的是未知。
他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沈淮之看出了他的不适,眼波流转间压下了心中真正所想,肩上的鹦鹉替他开口:“抱歉,道友,似乎是我认错了人。不过我们现在认识也还来得及?”
方修允捂着头后退几步,摇了摇头。
不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道声音告诉他,沈淮之撒谎了。
头好痛。
额头渗出薄薄一层冷汗,方修允决定不再多想。
走一步看一步算了,他才来这里多久啊,还有很多地方不了解,很正常。
系统不同于往常的态度,几次似曾相识的感觉……
如此种种,总有一天他会全部弄明白。
方修允抬起右手半遮住脸,疲惫道:“抱歉,我不知道……我现在脑子很乱。”
闻言,沈淮之的嘴角勾出一抹了然的苦笑,鹦鹉继续替他开口:“刚刚我们已经互相介绍过,便算是认识了。而且道友与在下的一位故人极为相仿,正所谓相逢即是缘,道友倒是极合我眼缘呢。而且我还有件事想亲口说给道友。”
沈淮之的凤眸里溢满柔和闪亮的光,映出眼前人怔然的样子,他再次开口,声线是十足的温润,似乎带着跨越多年的思念:“天问宗不乏能人异士,我算一个。除却‘言灵’以外,我还能看见常人不能看见之物。”
“我看到了在未来我会对你情根深种。”
“所以我现在对你一见钟情似乎正好。”
在宗门的时候,有一位小师妹常去市井人海处摆摊,帮人卜算姻缘。
她曾说,若是有情人知道最后会对彼此情根深种,那么在初见时一见钟情多好,倒也省去之后的那些磋磨。
沈淮之觉得师妹说的很有道理。
方才所言,句句实话。
一见钟情是真,未来会情根深种也是真。
但……他压下心中苦涩。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亦或是以后,这人并不会属于他。
不甘心啊。
然乍见惊欢,纵使飞蛾扑火又如何?沈淮之知晓结局,却也甘愿承受之后种种。
有的时候,能清楚看到结局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明知道一切都是徒劳,无论做什么,都是那个早就注定的结局罢了。
谢卿年额头青筋跳了两跳。
阴沉着脸把方修允带到自己身后,惊鸿剑在手,随时准备给面前笑的跟狐狸似的男人来上一剑。
阮墨面无表情地把方修允往自己旁边拉了一下:“师兄,要是卿年他们打起来了,我带你走。”
???
因着刚刚沈淮之那不怕死的突然表白,方修允被吓得脑子都清醒不少。
现下又听到阮墨这样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帮忙?”
阮墨冷漠脸:“不帮,他俩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笑话,阮墨心里跟明镜似的,又不是没经历过。
他自己本就生的明艳动人,这些年没少有男男女女扑上来过,因为嫌麻烦他就修炼了太上忘情之道,也就是无情道。
但阮墨修了无情道又不代表他就完全不懂感情那档子事,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谢卿年对自己师兄也抱有那种心思。
也就自家脑子一根筋的三师兄什么都不知道。
不管是为了师尊的吩咐,还是师兄的人身安全,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待在方修允身边。
所以众人分头行动时,阮墨装眼瞎没看见宋简的挤眉弄眼,李静娴的摇头扶额。
不管如何,他家师兄的清白,阮墨护定了。
修真者耳聪目明,谢卿年自然知道阮墨两人在身后说什么。
把人带走也行。
毕竟真打起来,见了血,吓跑他的师兄就不好了。
眸中酝酿着风暴,谢卿年修长白净的右手扶上惊鸿剑柄。
沈淮之举着双手含笑后退,鹦鹉代他开口:“道友别生气,有话好说。我就是一破算卦的,可不擅长武斗。”
方修允是事件中心人物,自然是要拉架的,而且刚刚自己的举动好像确实不太好。
就……就像一个有妇之夫劈腿了一样。
虽然他还没跟谢卿年确定关系……
方修允扯着谢卿年的衣角,带着恳求望向他。
很好,谢卿年更气了。
“难道师兄要给他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