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谁心虚我不说（1/1）
“长老，你听我狡辩……不是，解释。”方修允顶着脑门上的血窟窿挠头憨笑。
文妙竹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皱眉道:“你这是作甚？算了，阮墨，你快把你师兄领去千草峰包扎。”
一听要跟主角受独处，方修允十分不情愿:“长老，我这没啥大事，就是最近没休息好，老是犯瞌睡，刚不小心磕到桌子角了，我自己把它洗干净包扎一下就好，犯不着让我师弟跟我过去的，真的，哈哈哈。”
不妙啊······头越来越晕了。
方修允使劲掐住自己大腿才勉强让自己保持清醒。
现在他连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了：“长老，这节课我先请假，之后再去请教您课后作业，我好像······抱歉，长老，我得先走一步。”
说完方修允也不管文妙竹怎么回复，磕磕绊绊跨出了门槛。
文妙竹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急忙给掌门传了音。
宋简早就收起了那副慵懒随性的样子，半眯着眼，转头跟阮墨对视一下后主动站起身：“长老，我也请个假。”
此时的文妙竹一个头两个大，就算平时脾气再好也有些愠怒：“方修允就算了，怎么你也？哎，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不省心！”
“我毕竟是千草峰的人，医者仁心嘛，去看看方师兄不过分吧？”
文妙竹顿了下，扶着额，点头答应了，并挥挥手让他快点走。
宋简见得到准许，嬉皮笑脸地说了声“多谢长老”就跟了出去。
出去后才发现，山间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宋简垂眸看着地上被雨滴晕染开的血迹，俊眉一蹙。
没再多想，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柄油纸伞，循着地上的血迹快步追了上去。
——
玉安峰是宗门里未至元婴的内门弟子平时听讲之地，方修允出了大学堂以后不敢耽误，直往山脚下跑去，宗门里不让御剑飞行，他又不会缩地千里，也没有灵兽坐骑，自然只能跑下山。
他也想再快点，可是脑子却越来越不清醒，加上天公不作美，偏偏在这时候下起了小雨，踩在石阶上基本就是两步一打滑，之前被秦子晋打出的伤口在这两月内本来已经全都好了，刚刚头上的伤口连同突然出现的金色莲花图案一起，被他用储物袋里多余的发带随意绑起来。
可现在每走几步就跟喝醉了似的直打滑，现在方修允脑子不清醒，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摔了多少次。
旧伤刚愈，又添新伤。
又双叒叕滑倒后方修允摆烂了，随便吧，他也是有脾气的好嘛！
宋简追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方修允气的红着一双眼睛躺在石阶旁的草丛里骂骂咧咧的样子。
方修允的脑子一片混沌，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又痛又没力气，心里顿时委屈的一批。
宋简走过去时他还在骂骂咧咧。
“狗，太狗了，怎么什么坏事都轮到我······我要回去······该死的老天爷，早不下雨晚不下雨，我下山了你下雨，呜。”
“方师兄，起来了。”
宋简半蹲在他面前，打断了他的喃喃自语，油纸伞向前罩住了方修允大半个身子。
少年的桃花眼里弥漫着水汽，雾霭霭的：“谁？”
“千草峰宋简，来送你回去的。”宋简听到自己这样回答。
“哦。可是我走不动了。”
平日里清冽如山泉的嗓音染上一丝哭腔。
宋简：······
宋简注意到了，伸向他的手一顿。
“那我背你回去怎么样？”
见方修允答应，宋简把油纸伞丢到一边，认命般蹲下，侧头看向身后躺着的人，马尾沾了雨水，在他转头时被甩到了右肩上耷拉着，染湿了前襟。
只见方修允费劲地撑着身子坐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叶后乖巧趴到了宋简身上，一滴泪落在身下那人的脖子上，又顺着宋简起身的力道经过锁骨滑向前胸。
宋简：······
耳畔是方修允温热的呼吸声，他似乎是累极了，趴在自己背上以后就不动了，半阖着眼，卷翘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脸颊处还有病态的红晕，额头的发带也被鲜血染红，少年的皮肤太过白嫩，就显得脸上的赤色格外刺眼。
宋简回神，稳稳当当地把方修允背了起来，落在地上的油纸伞被他用灵力收回。
在两人头顶布了隔绝雨水的屏障后他方才抬脚向山下走去。
方修允被这个屏障吸引了目光，好奇地伸着手指戳啊戳，宋简被他幼稚的行为逗笑了，主动开口解释：“这是最寻常的隔绝屏障，可惜长老教的时候你不在。”
方修允撇嘴，把手收回来后就趴在宋简肩头不吭声了。
这就生气了？
宋简只好道：“很简单的，师兄想学我可以教你，只是我现在背着你，没有办法给你演示。其实在门派给咱们发的‘玄清精妙无上法’中也有，师兄闲暇时可以自学。”
他听到背后那人“唔”了一声算作回应。
顿了下，似是无意间提起，宋简眼神飘向远方：“……师兄好像变了很多。”
系统发出警告：[宿主！清醒一点！你快要掉马了！]
方修允强打精神，努力把混沌的思绪整理好：“有吗？哼，我肯定是越变越好。”
“嗯······”
“确实挺好的。”
“很讨人喜欢。”
宋简勾起唇角。
两人之间沉默了会儿，宋简接着试探道：“方才课上师兄问了很多关于炉鼎的知识，”声音里满是促狭，“平时师兄可没这么好学。”
“好奇心人皆有之，有能快速提升修为的办法，谁不关注。”以方修允目前的脑回路，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符合原身人设，同时又能掩盖自己炉鼎马脚的回答了。
听完他说的话，宋简脚下步子不停，眼神却冷了几分：“是吗？我劝师兄还是不要走捷径的好，你知道之前咱们宗门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方修允现在正处于cpu即将被干废到死机的状态，但是挡不住他吃瓜：“是什么？”
宋简冷笑：“今日授课的文长老是首阳峰峰主庞清长老的师妹，这个师兄应是知道的。”
方修允睁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乖巧点头。
“那师兄应该不知道。”
“五年前，文长老座下大弟子兰如絮是纯阴之体的事情不知被谁说了出去，之后兰师姐在下山除魔时被一名魔将掳走。”
“等宗门派出长老好不容易寻回她时，她守宫已没，整个人已经不成形状了。这事一直都是文长老的痛，也是玄清宗之辱。”
“那之后玄清宗捣毁了很多售卖炉鼎的拍卖场所，解救了很多炉鼎。现在宗门里是严禁弟子私养炉鼎的，也不允许弟子出去寻欢，师兄是聪明人，应该不需要我多说？”
书中说过，璇玑界的仙家弟子比较看重元阳，入门以后会给弟子们的手臂上落下朱砂印记，女子守宫，男子鹤守。
方修允的胳膊上也有一处朱红印记。
宋简这么说就是在提醒他不要动歪心思，不然面临的便是玄清宗的问责了。
反正他也没真的想干什么就是了······
山间起了风，方修允一时有些瑟缩，一直昏昏沉沉的脑袋却因此清醒了不少，宋简察觉到他感觉冷，于是用灵力在储物袋里薅出了条毯子盖在方修允身上。
方修允拢紧毯子，小声嘟囔：“谢谢。”
“小事，师兄现在是病人，医者仁心嘛。”
两人都默契地跳过了刚才那个话题。
方修允却想了很多，原身的记忆里没有文妙竹大弟子被折辱这一段，五年前原身正处在炼气突破筑基的关卡，估计是兰如絮出事的时候他刚好修为突破了，在寒潭里泡着难受呢。
不过今天宋简过来找他倒是意料之外，他才不相信这是什么医者仁心，宋简这人，虽是千草峰的医修，却舞的一手好刀，还极为擅长制毒和下毒，他医者仁心？狗都不信好嘛！
系统：[宿主，你也不用说自己是狗的。]
方修允这才意识到不对。
呸呸呸！
反正方修允是不信宋简的狗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怕不是最近自己的行为引起主角团怀疑了过来试探的。
方修允更加沮丧了，他又不是专业演员，怎么可能完美演好另一个人的样子，不过倒是可以找补，反正他们跟原主又不熟悉，自己长着一张嘴就是用来胡编乱造的（bushi）。
原主那别扭的性子估计是文妙竹说的那样压抑久导致的。
不过要是之后自己炉鼎体质的事情不小心暴露了······
兰如絮的下场······
思及此，方修允打了个冷颤。
却还是没放过最后一丝希望，万一······万一他不是炉鼎体质呢？璇玑界功法不知几千万，万一有那么一种恰好跟圣莲道体的进阶描述差不多又能在额头形成金莲图案呢？
不过，方修允混混沌沌地想着，原书里宋简在被废了双腿以后就变得偏执又病娇，之后甚至还叛出宗门成了魔修，因着原书还在连载，方修允也不太清楚宋简的结局如何，只知道他囚禁过阮墨，还差一点就成功霸王硬上弓了。
什么医者仁心，明明就是个隐藏病娇！恐怖如斯。
发觉少年趴在自己肩头，呆呆地望着自己的侧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宋简敛了眸子：“师兄原本是要回玉池山的？还是去千草峰下的九问堂包扎。”
两人的距离太近，以至于宋简觉得自己只要偏头就会吻上背后的人。
因此他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去看方修允。
“回玉池山。”
“那你的伤口不处理了？”
方修允摇头：“我感觉快要突破了，需要快点回去打坐。”
宋简脚步一顿，眼底划过一丝探究。
“怎么了？”方修允疑惑地歪头。
“没什么。”
“师兄要进阶了啊，不过师兄目前的情况似乎并不适合渡劫。”
“不碍事，今天不过是之前连续两天通宵后留下的后遗症而已，我觉得我问题不大。”
“哦？连续两天通宵，师兄何时对修炼这么上心了？”
此时宋简已经背着方修允下了山，因着各峰之间设置的有传送阵，只要心底默念要去的地方就好。
白光闪过，两人已经站在了天剑峰脚下，从这里再去玉池山。
方修允：“为了做足准备去扶光秘境。其他的不管，我不会让师尊失望。”
听到他这么说，宋简眼中神色晦暗不明，淡红色的薄唇微抿，正要开口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小满能如此上心，我可是很欣慰。”
宋简倏地抬头，一眼望进了裴景焕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黑瞳里。
莫名其妙的，方修允感觉到了些心虚，他轻轻点了下宋简。
刚刚那一路上宋简一直跟他搭话，搞得他现在大脑都清醒了不少。
他附在宋简耳边小声道：“宋师弟，多谢你了，放我下来吧，接下来的路我可以自己走。”
宋简依言把他放下，方修允刚落地就晃了下，还是宋简扶了他。
方修允充满歉意地看了他一眼，又把身上披的毯子还给了他。
宋简抿唇接过毯子收到了储物戒里，随后对着裴景焕行了一礼：“千草峰弟子宋简，见过掌门。”
方修允回神，端正行礼：“弟子见过师尊。”
裴景焕微微颔首：“不用多礼，你带小满回来，本尊理应谢你才对。稍后成谷、百明两位童子会把谢礼送至你师尊那里。”
“掌门过誉，方师兄无事自然是最好，何况师兄似乎就要突破了，此事为重，若是无事弟子便告辞了。”
裴景焕抬手示意方修允过来。
方修允哒哒哒跑过去，站在裴景焕旁边了还不忘向宋简挥手：“今天谢谢宋师弟了！”
宋简微怔，不自觉地唇角上扬，直到裴景焕跟方修允走远了才回神。
不妙啊······
他有些头疼。
而且要是让老秦他们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事，怕是要被笑上好久。
聪慧如他，时常帮助谢卿年在慎行司侦破一些案件，怎么会看不出方修允身上的奇怪之处。
无妨，来日方长，他总会解开方修允身上笼罩着的谜团。
······
方修允跟在自家便宜师尊身后小心翼翼地试探：“师尊可知圣莲道体？今日文长老教给我们了。”
听到少年这样说，裴景焕驻足，回头定定望着自家弟子。
“小满，”他启唇，面上挂着惯有的三分笑意，语气却是说不上来的平淡，“先回去，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你长大了，有些事情确实不该瞒着。”
方修允混乱的思绪因着便宜师尊这席话顿时绕成了死结。
头又开始晕了······
师尊这样说，他果然就是那个狗屁炉鼎体质吗？
不行，在裴景焕没说清楚之前一律当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