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阴沟翻船（1/1）

“母亲恕罪！织儿见母亲身上有火光，这才着急地拿了这盆，舀了檐下的水缸救火！”

林青织立刻跪倒在李氏的面前，认错认得极为畅快，院中的丫鬟婆子们各怀心思，谁都知道今夜夫人是来捉大小姐的，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大小姐竟在府中，夫人此举看起来倒不像是怕女儿出事。

联想起刚才说要让秦素衣吞炭的事，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来被打死的明菊。

如此看来，夫人不是真的慈善，倒有苛待下人的迹象。

李氏忍着腿上的伤，站直了身子，一旁的绿珠拿着帕子细细地擦着她身上的湿泥和脏水。

“织儿，今夜你出府去做什么？”

林青织心头一跳，看着跪在地上摇头的秦素衣，心中无端生出一股子戾气，差点就要与之对上。

但她还是忍了下来，秦姑姑是无辜的，若不是刚才白叶出手——即站在她身旁的女奴，秦姑姑恐怕真的要被硬塞下那烧的通红的碳块。

白叶身手敏捷，带她直接绕过小门，从屋顶上走，落在思兰院后面的亭子边，二人躲过了李氏的探查，才从窗户回到屋内换了身衣裳，再趁乱回到院中。

若是迟那么一点点，秦姑姑恐怕就有性命之危。

“出府？谁出府了？”

林青织像是才发现被绑住的秦素衣，目光再由秦素衣落到院中的炭火之上，面色惊讶地问：“母亲，秦姑姑犯了什么事值得您这般大动干戈？”

李氏被噎得一哽，看着一旁抖若筛糠的吴嬷嬷，心下已经有了打算。

她有心摆出主母的威严震一震乡下来的丫头，厉声道：“你未出府，人在何处？织儿，母亲知晓你在庄子上散漫惯了，但是如今回了侯府，就得守着规矩！”

“夜里外出不是好人家的女儿所为！更不是侯门贵女的行径！”

这话虽不错，但林青织看着李氏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上，随着她说话移动，觉得她一时间有些像节日时，府中抢来唱戏的名角儿，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李氏一听更是火冒三丈：“笑什么？”

林青织立刻收了脸上的笑，上前拉住她的胳膊道：“母亲，织儿不过在凉亭上吹吹风，去的时候也带着新采买的婢女了，不用太担心，织儿有分寸！”

李氏见她几次不上套，心中怒极，但也无证据证明林青织确实出了府，加上刚才被炭火吓了一遭，小腿还火烧火燎地疼，只好在林青织还未发难之前，顺应道：“往后院子里得多些人来伺候，像什么样！”

林青织见她不再追究，也附和道：“织儿记住了，明后天定让秦姑姑再多采买些丫鬟进府！”

“哎呀，一场误会，你们还不给秦姑姑解开！”

下人们随着李氏气势汹汹地来，灰溜溜地离开，一个个都在感叹大小姐心态好。若是其他家的女儿，被自家长辈这般侮辱名声，怕是闹得阖府上下不得安宁，也就大小姐，心疼身边的姑姑都要等事情解决了才敢开口。

这样说来，上次的事确实是二小姐和夫人做得过了。

李氏扶着一旁的绿珠，朝院外走去，吴嬷嬷连忙跟上，被绿珠喝止。

林青织见人都走了，连忙将秦素衣搀起来，后者面上满是汗珠，疼得面色发白。

“这是怎么了？她们给你用刑了？”林青织又是担心又是气愤，眉头紧皱，双手几乎要攥出血来。

秦素衣双手捧着下巴，一句话说不出来，但是面上的痛苦之色不减。

林青织转身就要朝着院外去，什么狗屁忍耐！若是秦姑姑这唯一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都出了事，她不如像上辈子一样肆意妄为地过！

衣袖被猛地拉住，她回头，见白叶开口道：“她下巴脱臼了。”

林青织还没开口，只见对方掐着秦素衣的下颌骨，轻松地往上一推，甚至连个声响都都没有，但效果确实立竿见影。

秦素衣敛了脸上的痛苦之色，惊奇地摸了一下下颌骨，冲着林青织道：“姑娘，您可算回来了！咱们屋里说话！”

说罢拉着她的胳膊往屋内走去，刚走两步又想起来站在院中的白叶：“这位姑娘是——”

林青织见白叶有些局促，冲她招招手笑道：“快进屋吧，咱们得好好思量个招，侯府中的腌臜事还多着呢，到处都得指望白侠女出手！”

这边三人相互搀扶着进了屋，累了大半夜，说了几句话就睡了。

但那边李氏的院中却灯火通明。

林青颜半夜被绿珠叫醒，简单地披了件衣服就朝着李氏的院子走去。

听说李氏在林青织的院子中被炭火烫到了，疼得睡不着觉，林青颜虽心中担心母亲安危，但疑虑更甚，这大半夜的母亲怎会去林青织的院子？

而且现在已经四月出头，林青织的院内怎还在用炭火？

莫不是上次掉到湖里冻傻了！

她前脚进了院子，见平日里得下人敬重的吴嬷嬷跪在院中，还未进屋就听到李氏在屋内咒骂的声音：“小贱蹄子！今夜阴沟里翻船，来日定叫她皮开肉绽！”

“唉哟——红玉你轻点！想痛死我？”

红玉的声音弱弱地响起来：“夫人，腿上起了燎泡，定是要用针挑开的呀！”

林青颜听到红玉的声音才发觉事情不对，红玉是李氏早年外出游玩时救的，会些医术，早些年间想做医女未成，后来进府对外称是夫人院中的二等丫鬟，实则平日里为李氏开些养身的药方。

但轻易不进主院，今夜竟是进了屋，还在替李氏上药，定是出了大事！

林青颜站在门口，急切地喊道：“娘！您怎么了？”

李氏原本还在咒骂，听到林青颜的声音立刻止住，痛感无处发泄，她一张端庄的脸皱到一起，显得有些狰狞。

林青颜一进屋便瞧见自己母亲瘫在榻上，小腿上几个水泡肿得老高，水泡旁原本嫩白的肌肤红肿的厉害，有一部分肉甚至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

她一阵心惊肉跳，缓步上前，询问的话梗在喉咙中，才握住李氏的手张口又喊了一声“娘”，眼中的泪就止不住顺着脸颊落下来。

一旁的绿珠见状，皱着眉道：“二小姐，夫人原是担心大小姐，没想到大小姐竟然——”

林青颜听到此话，眼中的心疼变成了恨意：“林青织这个贱货！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话一出口，才想起来平日里李氏对林青织颇为看重，她有些心虚地低头，但却没听到训斥的话。

李氏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颜儿，娘叫你来是有事跟你说。”

绿珠会意，带着满屋中伺候的人到院中，留她母女二人说话。

良久听到林青颜不可置信的声音：“什么？娘您说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