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螺旋式上升（1/1）

它将成为我最大的幸福，最深的绝望。

——《重逢》

又一次，在阳光正好的午后，嵇若光和陈落白并排坐在空教室里。飘飘洒洒的灰尘在阳光下划出近乎圆锥曲线的弧度，嵇若光才注意到，陈落白的脖子上有一颗小小的痣。

从前的她，从来没注意过。也许不是因为每次见到他时她的视线不够凝练，而是她从不曾想象，自己有一天能离他这样近。

时间排列又组合轰轰驶过，连高二的时光也快要抓不住了。期末考试的前一天，这是最后一次辅导。

嵇若光完成了英语老师交给她的使命，而陈落白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对吗？”

嵇若光把数学作业推到他面前，忐忑不安地看着他。

陈落白认真地扫了一眼，伸手摸摸她毛茸茸的头发：

“很对嘛！”

他的动作这样熟练，以至于反应过来的手僵硬在半空中，两个人尴尬地对视着，大眼瞪小眼。

盯着嵇若光瞪大的双眼，少年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一边伸手掏向自己的口袋：

“对不起啊，刚刚还以为是苏木那个死丫头，平时和她没大没小习惯了，刚刚没注意。”

他摸出几块葡萄味硬糖放在她的面前，露出灿烂的真心笑容：“不过，嵇若光，你刚刚的表情，真的很可爱。还有，你真的学得很快。”

嵇若光微微一笑，自然地拢过他放在面前的糖果，学着他上次的样子，剥开一颗隔空扔进嘴里：“没事。”

葡萄味的糖果，味道吃起来和上次差不多，又甜，又酸。

嵇若光想，没事。其实，你可以用不着抱歉——为你和她的熟稔。

习以为常的告别，她抱着一摞辅导书走出空教室，习以为常地再次碰见金云戈。

看着和陈落白挥手后朝自己走来的她，他的脸上似乎带着些恹恹的表情，却又被掩藏在他一惯的冷漠面具下。

“喂，马上要开年级大会了，你不去么？”他的话带着些别扭。

高二的最后一次考试，照例是高三的第一次模拟，按照学校的惯例，要召开年级动员大会，并邀请优秀的同学上台发言。

嵇若光笑出声：“我当然要去啊，马上可是金同学向大家分享学习技巧，我只是把这份作业先送到办公室，送完就去！”

带着些不耐，金云戈似乎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去时耳根处却微微发红。

嵇若光习惯了他这样别扭的又有些可爱的面冷心热，朝着英语老师的办公室走去。

她一路紧赶慢赶，但当她走在旋转楼梯上，听见大广播里传来宣布开始的喇叭声，她还是无奈地发现自己赶不上了。

这样也好吧，站得高，看得远，就在这里听完金云戈的考前演讲，也行吧。

熟悉的声音传来，记忆如穿云箭嗖地一声穿梭，浮现在脑海里的却是另一个人，与另一幅画面——

这是她的声音：“我在想，毕业之前，我也要作为学生代表，在开学典礼上讲话。最好是以年级第二的身份。”

“当然，以年级第一就更好了，哈哈，我很有野心吧。”

是谁在回答她：“那我就在这里守着这个位置，等你来抢啊。”

三年之约，从今天开始，竟然只剩下一年了么？

也许这一年，她应该更努力，如果他信守承诺，为她守住这个位置，那么她……

“哎哟！”

一个女孩不小心撞上正在发呆的她，狠狠跌倒在地，手上的试卷摔了一地。

“你没事吧？”嵇若光被她撞懵，顾不上自己也被撞得发疼的胳膊，准备伸手拉起她。

“哎，对不起啊，学姐。是我不小心，哎哟，这可怎么办啊……”

短发女孩满面愁容，嘟嘟哝哝地站在原地。

身后的楼梯，一个面容冷淡的男生冷漠地抱臂走上前来，看见女孩狼狈地样子，嗤笑了一声，还是先一步伸出手：

“曲希，我告诉你，你这是碰瓷行为！学姐，不好意思了。”

男生拉起她，极有礼貌地再次向嵇若光道歉，说着还扭头极为嫌弃地看了一眼短发女生：“要我说多少遍，能不能不要这么蠢？”

他的语言倒是恶毒，却还是心口不一地弯下腰，为女生收拾起地上的试卷。

嵇若光觉得很有趣，一时间忘记了生气，饶有兴趣地点点头：“没关系。”

男生伸手拉起女孩的动作似乎又让她回忆起了一些往事，这似曾相识的高一年华。历史总是螺旋式上升，原来一晃，她甚至都不是高二，即将升入高三了，而年华转瞬，似乎才过了一两个月。

短发女孩不好意思地对着她嘿嘿一笑，转头理直气壮地看向男生：“林嘉之！你好意思说我？要不是你催催催，我能不小心撞到学姐摔倒么？”

“……？”

嵇若光听着两个人斗嘴，悄悄地撤退离开了。只是她总是觉得，男生的名字十分熟悉……

林嘉之？

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起孙之之对她说起的一些八卦：

“C中高一谁不知道男神林嘉之？这简直是继任金云戈的又一位风云人物，长得帅成绩好，唯一的缺点是嘴毒！堪称C中江直树照进现实哈哈哈……”

一想到这些，正说得兴奋不已，唾沫横飞的孙之之仿佛就在她的耳边叽叽喳喳。

嵇若光不曾注意她说的内容，却忘不了孙之之满脸崇拜地说起自己曾经偷偷去看这位校草学弟，并被他的俊脸迷倒时，一边被忽视的时淮露出咬牙切齿杀人目光。

不过，孙之之有一点说得不错：这位学弟确实脸俊嘴毒。

忧伤的情绪被驱散，她一边走远，一边露出笑容。

无论时间怎样流淌，属于每个人的故事终究会一直书写下去，直到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