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教场谈兵侈言韬略 豹房公廨新辟黑窝（1/1）

一片连接宫内外的设计特殊的建筑群，以最快的速度建成了。这片建筑群紧靠紫禁城西华门外南边，是在拆迁大量民居的基础上建成的，外有高墙围护，是一座独立的呈“亚”字形的庭院，但与宫内仍有夹道相通，内侍和禁卫们遇有传唤，仍可顺利出入。

这是一座类似宫殿，而又不是正式宫殿的庭院。正中建有一所名叫太素殿的殿堂，但从未在这里召开过正式的议政朝会，实际更像一所宽阔的歌舞场。太素殿后面有一间名叫天鹅房的宽敞房舍，是正德休憩和召见得宠大臣宦官的处所。殿和房两厢，是勾连排列的数百间密室以及相互隔离的小院落，曲径通幽，深邃莫测，是准备用来蓄养美女娈童以及义子番僧的处所。所有这些结构，都是刘瑾、焦芳等经过精心揣摩正德的心意和习性，专门督造起来的安乐窝。几年之间，又陆续扩建。

建筑群占地广阔，从西华门外通往皇城的西北，紧邻羊房夹道，直达北海金鳌玉蝀桥岸边，与中南海的凝碧池相望。院内还特别辟有一个大广场，适合蹴鞠（踢球）和骑马射箭、演习拳脚，并观赏人与人、人与兽的格斗表演。这个广场可以容纳上千人，足可供操练御前亲军和义子武装等特种禁卫队伍之用，还可以用来斗鸡玩狗、放鹰逐兔、游乐嬉戏，可说一场多用。故此，也被称为“内教场”。

刘瑾等人忙着建立这座为正德度身设计的内教场，是有多方面用意的。首先，可以减少皇帝频繁“微行”而引起的丑声外扬，议论沸腾，便于推卸臣民们对近幸导引狎游淫乐的攻击，但却又能充分满足正德多方面的情欲癖好，收到比“微行”更丰富更有刺激性的享乐效果；其次，它最能迎合正德心理，因为皇帝急于摆脱朝政纷扰和群臣面谏廷诤的麻烦，能够完全不受国家体制、宫廷礼仪和皇室伦理的约束，可以肆无忌惮地纵情玩乐，任性而为。更重要的还在于，皇帝幽居别院，最有利于对他的欺隐蒙骗和全面操纵。

正德听到要建立另一离宫的建议，果然乐不可支，叮嘱刘瑾和马永成赶快动土施工，并不时催促工期。

于是，刘瑾和马永成等便高捧着皇帝的旨意，勒令户部拨支巨款，工部调来各种指定的建筑材料，派来大批匠人民夫，还敕命顺天府强行拆迁西华门外一些居民房屋，腾出用地。他们不理会北京地区在数九寒天向不破土建房的习惯，强命用席箔拦围工地，用开水浇解冻土。从正德二年正月起，不管积雪三尺，滴水成冰，都在赶工营缮。

西华门外人声嘈杂，既有负责监工的内侍和禁卒、工头们的吆喝声，施工工匠民夫受鞭打斥骂的哀叫声，还夹杂着被迫拆房迁出民户老小的啼泣悲号声。原来在这一大片要强行征用改为内教场的土地上，数百年来早已成为居民辏集的住宅区，邻近几条胡同鳞次栉比地建立着大小的四合院，居住着不少世代生于斯长于斯的百姓。这些居民世住祖屋，多数人根本没有其他栖身之处，一旦被勒令在三天内拆迁，都是惶恐彷徨，在天寒地冻之际被赶出居室，只有冻死街头。顺天府的吏役们受命而来，如狼似虎地拆毁门窗，捣碎炕铺，推倒院墙，将老百姓过日子用的锅盆缸瓮、衣物铺盖，强行扔到街外。居民百姓扶老携幼，哭声震天。

这片居民区间中也建有少数世家勋贵的府邸，其中有曾辅佐明太祖洪武皇帝朱元璋开创帝业的统军元帅徐达的第七代嫡孙，袭爵为定国公的徐光祚；又有曾为明太宗永乐皇帝朱棣篡取帝位立下汗马功劳，被尊为大将之首张玉的第六代嫡孙，袭爵为英国公的张懋等人的公府，也一律在勒令拆迁之列。尤其对于张懋，因为他曾领衔上奏要求斩“八虎”之首以平民愤，刘瑾等对他恨之入骨。他的府邸在河沿，本来并不在划定兴建的界线之内，马永成却三番五次派人威迫，限期拆迁，否则就要以“忤旨”罪名论处。张懋等虽然家世显赫，但也知道抗争无效，反而会招来革爵灭族的横祸，只好忍一时之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府邸被夷为平地。这座特殊的御用工程，终于在官民咬牙切齿的愤骂声中奠基、施工、落成了。

七月底，这片特殊的建筑群便告建成。它在紫禁城的西边突出了一角，酷似长在皇城边上的一块赘肉，不伦不类。正德君臣视为至宝，是天上人间的安乐窝。

房子建成，只是第一步。

马永成奉刘瑾之命，又赶紧张罗布置，精心配备合适的家具陈设，务求豪华气派，而且最要迎合正德的喜好。然后，又精选可靠的内侍和宫女入豹房充当伺候，担任拱卫的禁卒武师人人精壮。甚至连禽兽鹰犬，也是精选世间名种，凡间少见之物。一切准备齐妥，才择定吉日，请皇上驾临检视。

八月中旬，北京城暑热已退，正是秋凉天气，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时光。刘瑾等人奏告新宫已经落成，一切准备妥当，请皇上驾临视察。正德闻此喜讯，好不高兴，立即传旨在次日，即八月十五那一天，率同刘瑾等同人及一些臣僚一起观光。刘瑾几经斟酌，邀请了大学士焦芳、吏部尚书张彩、国子监祭酒王云凤，以及锦衣卫指挥使田文义等人，都是刘瑾口袋中的人物，其实是要他们前来喝彩助兴的。

辰时刚过，正德兴冲冲地乘坐金辇，打着黄旗紫盖，在内臣们簇拥下，从乾清宫出发，横穿大内，直奔西华门新宫。内外臣工早在大门前跪接。

正德走下金辇，粗看了一下新房的外部轮廓，只见在紫禁城鼓出的部分建有高墙，与宫墙连接，也是红墙黄瓦，看不出有什么特点。正德眉头皱了一下，刘瑾知机，走近御前，低声陈奏：“新宫的建设，外朴内华，注重隔离内外，外人无法窥测活动，无从妄作议论。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正德随声回答：“这样也好。”举步入内。

一进入前厅，正德便受到浓重武道氛围的感染。关羽和岳飞两尊巨大的塑像巍然端坐堂前，周仓、关平以及岳云分别拱卫在侧，显得威武雄壮。神坛上香烟缭绕，坛顶高悬朱元璋手书的“勇武维扬”和“名彰不朽”两块匾额。两侧挂着朱元璋大军师刘伯温撰写的“百年礼乐重兴日，四海风云庆会时”楷书对联。在厅堂两边，陈列着高大的兵器架，架上满插刀、枪、剑、戟、槊、斧、棒、锏，以及椎、钯、镖、弓、箭等兵器，十六个头戴盔帽，身穿甲胄戎装的武士，雄赳赳地担任护坛差使。看到皇上驾临，趋前跪拜，恭行军礼。正德见状，意外惊喜，这正是他寝寐不忘的追求耀威武坛的理想境界。正德刚要上前对关、岳两偶像行礼致敬，忽闻坛后钲鼓振作，号角昂扬，军歌嘹亮，原来在这里还藏有一支小乐队和歌郎秀女，齐声唱道：

千载中华生圣主，王气成龙虎。提剑起淮西，将勇师雄，百战收强虏。

驱驰鞍马经寒暑，将士同甘苦。次第静风尘，除暴安民，功业如汤武。

正德伫立听歌，不觉神采飞扬，感觉自己的尚武韬略已同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焦芳等人看在眼里，纷纷上前祝颂。忽听坛后又高唱《感皇恩》之曲，词曰：“当今四海宁，颂声作，礼乐兴，君臣庆会跻太平。衣冠济济宴彤庭，文臣武将，共荷恩荣，忠心尽微诚，仰答皇明。”

听到这样的恭维，正德更加高兴，精神为之一振，转头向刘瑾：“刘伴伴，你可真有精心巧思啊！”

刘瑾故作谦虚，以诚惶诚恐的样子回奏：“奴才等认为，一切设计都必应符合当今盛世的规模，切合皇上的风范，恭候皇上教诲。”又说：“奴才等有所变通，未完全按钦定军礼安排，恳请不要因有失规矩而见罪。”

正德闻言哈哈大笔，挽着刘瑾的臂膀，亲昵地说：“什么规矩！在豹房里，还要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快领朕往里看吧！”

太素殿以殿为名，似乎是模仿宫中的奉天殿，是供正德就近举行朝会和裁决政事用的。但仔细观察，又实在不像。它虽然仿照宫内大殿，采用杏黄色包金粉刷墙壁，但既无象征御用的黄色琉璃瓦铺盖屋顶，亦无飞檐重脊斗拱，殿内没有雕梁画栋，殿外也没有例设的白玉栏杆和臣工陛见登临的石阶，不过是一座徒具殿名的大房子而已。更奇怪的是，殿中向南的御座并不是传统的以红绮为褥的金交椅，而是一张铺着整块虎皮的御用大椅，大椅子前留有广阔空间，可容百人歌舞。殿堂墙壁裱贴着由宫廷“供奉”画匠专门绘制的彩绘装饰画，题材虽有山水、花卉，但更多的是人物，这些人物又以俊男美女为主。不论男女，大都身段婀娜，媚态万千。一些美女，轻纱蔽体，近于裸露，有仿效飞仙女凌空翱翔的；也有男女携手相拥，在柳下花前定情细语的。正德对这种似殿非殿的布置十分欣赏，连说：“不错，不错，别出心裁，别有洞天哩！”

天鹅房的设计，更是特别讲究的温柔乡。前边摆设有御座宝案，两旁各放置四把织锦软缎包裹的矮凳子。是专为被召入来见的内外臣工座谈用的。能进入天鹅房而被赐座的人当然都是有来头的，不是受重用的太监，就是特受宠爱的佞臣。这间房子的墙壁被粉刷成淡红色，悬挂着两行由苏杭特制的细纱宫灯。房门和窗楹都悬挂着粉红色的薄帏纱幔，斜挂在帘钩上，房间内外似由一层红色霭霞笼罩，更觉绮艳。御座左侧醒目地镶嵌有巨幅“杨贵妃华清池出浴图”，画中的杨贵妃束着高髻，穿着低胸浴衣和拖地浴裙，由两个宫女搀扶着出浴。背后华清池温泉热雾缭绕，她略显慵软无力，又带着浴后的舒畅，水灵灵地像是一个降落凡尘的云中仙子。画幅右角有宋代词人晏殊题写的两句话：“池塘水绿风微暖，记得玉真初见面。”更使房中充满温煦欢爱的诗情，引人遐思。

天鹅房的后边是皇上寝宫，绣有龙凤图案的杏黄锦缎铺陈在阔大的御榻上。这是一张特别制作的龙床，长七尺，阔却有一丈，可容几个人共卧，最便于同参欢喜禅。榻边置有精致橱柜，其中排列着各种特别选定的春宫画。正德看到这样的特殊陈设，立即领会到设计者的美意，微笑点头；焦芳、张彩、王云凤等人心中有数，却似乎视而不见，默无表示。

步出天鹅房，正德和刘瑾走在前头，向两厢走去。马永成领着一行人等随后，他带着炫耀的口气对焦芳等人说：“为皇上营造这座离宫，房子外边看来确实十分简朴，其实采用的材料完全和大内相同，甚至还更优美精细。砌围墙的方砖都是在山东临清指定烧造的；石料采自北京附近的房山县；木材则是在宫内神木作逐件精挑细造；太素殿和天鹅房室内铺的是在苏州和松江烧造的金砖。施工期间，对匠役民夫严加督责，不容稍有疏忽，耍刁取懒。不然的话，半年内完此大功，实不可能。”

焦芳等人当然是顺势溜须：“马公公实在劳苦功高，不辜负皇上的赏识和刘千岁的栽培。今后，我们外臣人等都要仰望马公公提掖呢！”

说话间，君臣穿行到两厢各院落和密室之间，只见这些小幢建筑虽然栉比排列，但互相保持距离，音讯隔绝，非经传唤互不通行，实际是各成密室。在建筑风格上，又各有特色，有北京四合院式的，也有江南苏杭情调的；有独立庭院以便娇客居停的，也有连排数十间，酷似兵营的。所有这些，都是周到地适应正德不同的嗜欲需要，和对各式人等的不同安排。正德边走边点头，面露满意颜色，刘瑾和马永成察言观色，深喜自己又立了新功。

那一天，数百间密室大多数还是空置，为的是等待正德亲自选拔钟意的美女俊男充实进来。只有少数几间，已由太监罗祥在宫内选中了几十个平常受皇上青睐的宫女和贴身内侍入住，便于开张时应用。她们在正德路过时，都跪伏在地，高呼万岁，正德也不理会她们。临将走出西厢房时，忽听两个娇滴滴的声音呼唤：“皇上请停御步，奴奴在这里恭候圣驾哩！”

焦芳等闻声吃惊，刘瑾、马永成以及等在这里的太监罗祥却是心中有数，他们小心窥看停步下来的正德皇帝。

跪在地上女装打扮的，原来是来自韩家潭相公堂子春和社，在《西厢记》中饰演红娘角色的小茶和饰演莺莺的小兰，都是皇上的老相好。正德看到他们，稍觉愕然，不由得走过去伸手搀扶站起，亲切问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罗祥看到正德不加掩饰的喜悦，知道这一招儿正合上意。他装模作样上前两步，噗地跪在御前，叩头说道：“是奴才斗胆，未经御准，擅命他们入来伺候的。请皇上赐罪！”

两个相公也再次下跪，媚眼含情地望着正德。

罗祥这样的做作与其说是请罪，不如说是请功。小茶和小兰又配合默契，串演了一场喜相逢。

正德又惊又喜，佯作恼怒，踢了罗祥一脚：“这一次饶了你，他们既然闯进来了，且住下吧！”

君臣游赏了殿、房和两厢密室，相偕来到内教场。秋日轻风微拂，阳光温煦，正德领头进入这个广场，见到场地广阔整齐，阅兵台高耸威肃，演武设备齐全，不觉精神抖擞，兴致高昂。

广场入口，左边安置着一排巨大的铁笼子，其中分别喂养着鹗、鸱、鸷、鹯、鵟、鹫等猛禽，其中最引正德注目的，是两只特别圈养的猎鹰。两只鹰目光犀利如炬，喙和爪锐利弯曲呈钩状，看到众人临近，不但不慌不惧，反显得有雀跃欲出的气势。正德略一伸手，两只鹰都作出听命展翅奋搏的样子。

刘瑾上前介绍说：“这两只猎鹰不是凡品，都是专门准备给皇上今年秋冬出猎时使用的。”

他指着右边那只体型较大，两颊暗灰，背部羽毛呈麻褐近黑色斑纹，腹部有白色横斑的猎鹰说：“这只鹰是奴才命辽东都司着高手在长白山密林中特别猎获，再驯养训练成功，然后进奉御用的。它悍勇善斗，不但能擒捕飞鸟野兔，还有力搏杀麋鹿狐狸，当地人叫它‘灰脸神鹰’，是千中取一的良种。”

正德很高兴，转眼看左边那一只，这只猎鹰形态较为细小，周身羽毛也是浅褐色，但散缀着细斑，稠密而松软，腹部雪白，喙长得特别尖长锐利。刘瑾颇为得意地陈奏说：“这是今春乘太监金义、卜享出使朝鲜时，着命他们亲自向朝鲜国王索要来的最名贵的猎鹰，名叫海东青。这种海东青在高空飞翔时能远眺数十里，对域内禽兔逐一搏捕送纳主人。它忠于养主，虽放纵飞行，绝不飙扬而去，所以最为朝鲜国人钟爱，视为珍宝。这头海东青是经过反复甄选又受过严格的调驯试用，驯服听从指挥，才进贡前来的。”

刘瑾等人知道自己的主子酷爱鹰犬，在新宫里事先搜罗到灰脸神鹰和外国的海东青奉献，果然大为正德嘉赏。

在广场右边竖立的巨大围栏内，分别喂养着狮、虎、熊、豹等猛兽。刘瑾照例领在前头，指着一头有金色鬈毛的大雄狮对正德说：“这头狮子来头可真不小哩，中国不产狮子，所以御苑从未喂养狮子。远方的波斯国国王听说皇上威德远震，万邦臣服，特别着人从极远处叫作莫桑比克的地方捕获，经远航海洋进贡给皇上的。”

正德粗粗地看了一下这头正在围栏内腾步咆哮的狮子，并未留步，原来他被另一围栏里一头安详躺卧的大花豹吸引了。

这是一头非常俊美的强健公豹，头颅圆硬威武，银灰色的躯体上均匀地密布着黑圆斑点，还拖着一条呈条纹式的长尾巴，像是穿着一件斑斓夺目的礼服。豹子是正德最喜爱的兽类，他绕着围栏观赏，啧啧称美。

宠臣们看在眼里，赶紧迎命附和。张彩以熟悉豹道的口气，絮絮而道：“豹子平日栖隐于岩穴，静如山石，但一出动便如闪电惊雷，震动原野。它矫健机警，除了在陆上奔驰速度最为迅猛，还能攀登巨树巅冠，上下如履平地。豹子的战斗意志最顽强，扑杀之力最狠劲，这都是狮虎所不及的。林中之圣，实应以豹为首。”

王云凤摇头晃脑地说：“中国古代的兵书，在《六韬》中有《豹韬》，称颂运筹帷幄，擅长用兵的谋略，叫作‘豹略’，所谓‘豹略操全胜，龙图揖所长’。微臣以为，当今长于武事，威加于敌，谋断兼资，具‘豹韬’与‘豹略’而合一的，唯有我皇上陛下一人而已。微臣等恭奉明君，亲临盛世，实在钦佩景仰，无任荣幸！”

一直向往兼任军旅元戎的正德，听到这样的吹捧，不觉心酥脑涨，忘乎所以，仿佛觉得自己真是上天降生的武神，人间的锦豹。他昂首阔步跨上阅兵台，回眸眺望这一片由太素殿、天鹅房、两厢密室和内教场组成的建筑群，不觉浮想联翩。有了这座新宫，软玉温香的享乐与叱咤风云的豪情，可以兼而有之，这是历代帝王包括朱家的列祖诸宗从未得到过的风流和壮烈，只有自己才能承此重任，享此厚福，真是天与人归。想到这里，正德更加傲视群伦，志得意满。

正德十分喜爱这座刚刚落成的特殊宫殿，更欣赏王云凤将所谓豹韬、豹略和自己的功业联系在一起，不觉踌躇满志：“是的，这里就是朕安身之所，神豹制胜之地，它是朕的豹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