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1/1）

探子来报说：申公豹率朝歌精兵三千已到黑风口。

众人听罢，都大吃一惊。因为黑风口到崇城只有多半天的路程了。

姜子牙转头向军帐外观看了一会儿，点着头说：“还好，还好。”

闳夭没有听懂，忙问：“军师，情况紧急，怎么会是还好？”

姜子牙回过头来说：“现在是不是傍晚时分？”

闳夭说：“不错，已是傍晚时分。”

姜子牙招招手，让闳夭走到近前，俯首在闳夭耳旁说了一阵后，说：“去吧。不可大意。”

闳夭点头答应说：“军师放心，闳夭一定小心从事。”

闳夭走后，姜子牙对鬻熊说：“老前辈，原定计划不变。送粥之事，就交给老前辈了。我派武吉协助你。”

鬻熊说：“军师难道另有事做？”

姜子牙说：“是的。我现在就挑选精兵五千奔赴黑风口。”说罢，便回到中军帐，向姬昌、姬发禀报了情况，在征得他们同意后，便立即点精兵五千奔赴黑风口。

黑风口在崇城东南侧，南北是山，在此处有两条通道。这两条通道在山凹处会合，然后成一直道成坡状下山而去。整个黑风口呈“丫”字形。

姜子牙估计，申公豹抄近道，走小路，就是走的“丫”字的下部这条上坡路。在分叉的地方就是通常人们叫的黑风口。

黑风口左边的那条通道，实际上就是仅二尺宽的山脊。通道长约六十丈，两边都是悬崖峭壁和万丈深渊。这里，白天黑夜狂风不断。到了天黑以后，狂风会刮得你在山脊道上站不住脚而坠崖身亡。

因为风把山脊路上刮得光光的，所以人们称这条左通道为风光道。

黑风口右边的那条通道是另一种样子。它的两侧为很陡的石山。因为风极大，山上的砂石总是不断地被风吹下来，从而将通过这一道路的人砸得头破血流。所以人们称这条右通道为风石道。

风石道外貌吓人，也很危险，但多数人尚不至于丧命。当然赶上一块巨石落下，正巧砸在头上，那肯定会有生命危险。

比较而言，风光道看似好走，却极度危险，几乎难以逃生；风石道看似可怕，但却大多能保住性命。

几天之前，费仲与尤浑找到申公豹，对他说：“纣王东征，很不顺利，王后妲己十分着急。近日西岐姬昌、姬发攻打崇国，非常紧急。”

申公豹皱起眉头，说：“明知西岐姬昌非一般人物，当初囚于羑里，就不应放虎归山，留此后患。今日果然惹出麻烦。”

费仲说：“事已至此，不必埋怨。妲己娘娘有话要亲自对你讲。”

费仲与尤浑将申公豹领进宫内，妲己醉眼惺忪地望着他说：“申公豹，你总是说朝廷不重用你，你没有用武之地，今日特派你去崇城，接应崇侯虎，如何？相信你是一定能旗开得胜的！”

申公豹犹豫了一会儿，说：“早不用，晚不用，在人家姜子牙已经包围了崇城，城中粮草断绝、军心大乱之时，再让我去救，这不是以卵击石吗！不过，听说姜子牙在那里当军师，替姬昌出谋划策，我倒是愿意与他比上一比，看看他这军师值几个钱！”

妲己笑了，说：“嗯，好吧，你从朝歌城守城军队中挑选三千精兵，怎样？”

申公豹点头说：“好吧。用兵不在人多，而在兵精，以一当十，就能胜敌。”

选好精兵三千，申公豹当即开拔。为了保密和争取时间，他下令抄近道，走小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赶到崇城，接应崇侯虎突围。

这一日，他们来到了黑风口。

这里的地形申公豹并不十分清楚。过去，他从师父的兵书中知道这里有个黑风口可以通过，只是风险很大。至于这风险大到什么程度，兵书中并无记载。

兵马到达黑风口时，已近傍晚，兵士饥饿，只好在山凹处的一块平地上歇息。在兵士们吃干粮和饮水之时，申公豹来到山口处观看。这山口是个“丫”字形，自己显然是站在分叉的接口之处。面前的路一分为二：左侧山石上刻着“风光道”三个字，右侧山石上刻着“风石道”三个字。

申公豹想：“走哪条道呢？是左侧的风光道，还是右侧的风石道？”

他环顾四周，除去山石、杂草、灌木以外，剩下的就是“呜呜”地令人恐怖的风声了。没有人家，也没有一丝丝人影。询问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自己判断和选择一条道走。

他正犹豫，忽听背后兵士们在大声喊话：“老乡，你下来，我们有话问你。”

申公豹急忙转身问兵士：“什么老乡？”

兵士们指着山坡上说：“看，那里有一名砍柴的汉子。”

申公豹抬头一看，在暮色中，果然有一中年男子，肩扛柴捆，正欲下山。

申公豹招手喊道：“请问老乡，这里到崇城去，走哪条道？是风光道，还是风石道？”

那砍柴人说：“你们是什么人？”

申公豹灵机一动，答道：“我们是西岐姜子牙运送粮草的民夫。”

他想，这样说会好些，因为他知道，姜子牙的军队肯定纪律严明，所到之处都会受到老百姓的欢迎。反正天色已暗，他也看不太清。

那砍柴人说：“这里百姓流传一首民谣，我唱给你们听。这黑风口的路该怎么走？那民谣中说得明明白白。”说罢，便唱了起来：

黑风口，

黑风口，

一个口子两个头。

左边风光道，

一个也不留。

右边风石道，

沙石满天走。

劝君白日过，

夜晚鬼伸手。

那砍柴人边下山边唱，唱罢，解释了一句说：“左边风光道，一个也不留，都能过去！”说罢，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民谣说得清楚，左边风光道，一个也不留。砍柴人说，意思就是都能过去，一个也不留下。如果当真，当然要走风光道。

风光是什么意思？

很风光？很潇洒？很英勇？说不清楚！

民谣里讲的应当是真的。申公豹终于决定走风光道，风光风光……

当然等到明日白天过要比夜晚安全，可时间紧迫，等不及啊！于是，他令全军踏上风光道。

他们从风光道口一字排开，一个一个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申公豹看着兵士一个个走去，心中默默祝愿着：但愿上天保佑，平安过去！

那风呼啸着，风声压倒了一切，任何喊声都听不见。风声再加上山谷间的回声，犹如千军万马在奔腾、在咆哮……

兵士一个一个向前走去。仿佛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前边人的喊声，但不知喊的是什么。

申公豹奉命援城

最后一个兵士向前走去了，他冒着强劲的山风，先是弯下腰，然后是趴在地上，一点儿一点儿向前爬去。看不见前边，也看不见后边，左侧右侧是空空的、黑黢黢的无底深渊。什么也听不见，有嘴也张不开。只能凭双手的感觉，摸着前边的山石，一点儿一点儿往前挪动……

申公豹是最后一个。他刚要上路，猛然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一晃……

他回头张望，黑暗中仿佛有一个人慢慢地向他走来。他本是身经无数磨难之人，胆子极大，此时也禁不住毛骨悚然，大声喝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