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相公来访（1/1）

崔元藻匆匆跨进门厅，却被眼前的一幕怔住了。

李绅坐在上首，左侧坐着吴大娘子，脚下还跪着一个人，看其面目，他不认识？

兰茵跟在崔元藻身后，因低着头想心事，没看见崔元藻停下来，便撞在了他背上。

“做什么突然停了？”兰茵轻轻在崔元藻背后抱怨了一声。

见崔元藻沉默，便探出脑袋，一看之下，差点窒息，糟糕，她完全忘了赖大那件事。

“李相公，你要为小人做主啊！那江都县衙，官匪勾结，想要谋财害命呀！”赖大一边抹泪一边控诉道。

“赖大！你瞎说什么呢？”兰茵一下子跳出来，抓住赖大衣领，就把他往外拖。

“哎呀呀，兰茵娘子，你总算回来了。这事，你也知道啊，快帮我向节度使大人说说，我可不想英年早逝，死于非命啊！”赖大一路叫着被拖出了前厅。

“兰茵娘子，不妨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吧？”李绅抚摸着他的山羊胡，像个得道仙人般，笑眯眯地说道。

兰茵当然晓得李绅可不像他表面表现得那么和善，可赖大早已趁着兰茵一愣神的功夫，麻利溜走，又一次跪倒在李绅面前，还不忘转头对着兰茵挑衅一笑。

兰茵气得牙痒痒，却也不能再拿他怎么样。

赖大说起来也是个钻空子的高手，那天他被兰茵带回下马桥的宅邸后，就甩手扔给了兰草。

兰草虽然一开始按照兰茵的嘱咐，把他捆得像个麻花，但赖大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许久，哪里是兰草这样的小娘子能对付的呢？

也不过一个日夜，兰草在赖大的插科打诨，巧舌如簧之下，早已麻痹大意。

等今日一早，隔壁的吴大娘子来找崔元藻和兰茵，后来李使相又来了，兰草焦头烂额，忙于应对之时，赖大趁机就挣脱了束缚，一溜烟就往前厅跑，他早就竖起耳朵，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哪能不抓住机会，到节度使面前露个脸，好告那江都县衙一状，保个命呢！

“请相公为我做主啊！”赖大抱住李绅的大腿就痛哭起来，“那江都县令要我的命啊！”

“你可别瞎说啊？”兰茵骂道。

崔元藻拉住了兰茵的手，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兰茵有点羞愧，歉疚地看向崔元藻，指尖在他的掌心里挠了挠。

她怎么就忘记和崔元藻说一说赖大的事了呢？否则现在也不会处在这样被动的局面里了！

“兰茵娘子，这事你也是看见的，怎么就是我瞎说了呢？”赖大反驳道。

“好了，无须争执，你把前因后果细细道来。”李绅看了一眼崔元藻，笑着道。

赖大便又添油加醋地把自己遇到验尸人偷窃，自己满怀公义之心，誓要抓住杀害刘都虞侯的凶手，去江都县衙报案，却又惨遭追杀的事讲了一遍。

李绅听到验尸人偷盗一事，不禁看了一眼崔元藻，也就是昨日，那个孙茂还来了节度使府，向他借用府兵，去捉拿一个叫“老许”的验尸人。

李绅又看了一眼赖大，这人显然和崔元藻说的是一件事，但又似乎两人都不知对方所掌握的信息，可这赖大却藏在崔元藻的宅子里，有意思！

崔元藻自然也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看了一眼兰茵，兰茵只好讨好地在袖子底下挠了挠他的掌心。

李绅也不问话，笑看着崔元藻，崔元藻只好上前一步，说道：“你就是赖大吧？”

赖大跪在地上，看这郎君公然和这兰茵娘子手牵着手，便知他就是鼎鼎大名的崔御史，想到自己把他的心上人送进了刘都虞侯府，还遭了一番罪，先自就胆怯了下来，只咕哝着道：“小人就是赖大。”

“好的，赖大，按你的说法，是你路过县衙时，一个人撞在你身上，他怀里的画掉了下来，然后你就知道他是验尸人，是他偷了刘都虞侯的画？”崔元藻问道。

“是啊！”

“你为何那日要去县衙？”

“我，我就是路过嘛！”赖大看了一眼兰茵，他总不好把怀疑兰茵杀了刘都虞侯，他想去告发一事说出来吧，只能囫囵着过去。

崔元藻看赖大的样子，也知这事可能和兰茵有关，便也不追究，只道：“好，这件事我们暂且不论，那你是如何知道这个人是验尸人的？又是如何判断出他偷了刘都虞侯的画？”

“这有何难？”赖大骄傲地道，“我是经营佣作坊的，来佣作坊做工的都是穷人，我只要在他们身上一闻，就知道他们干的是什么活？能不能把事情干好！”

崔元藻点了点头。

赖大看崔御史这样赏脸，更是自信了，又道：“至于那幅画，当然是因为我见过呀！”

“大胆贼人，你就是杀害刘都虞侯的凶手吧！”崔元藻一改刚刚和善的态度，突然暴喝道。

赖大一懵，怎么他突然从揭发凶手者变成了凶手本人了呢？莫不是这崔御史为了包庇这兰茵娘子故意陷害他？

赖大心神俱震，一转身，抱住李绅的大腿道：“李相公，我冤枉啊！”

李绅也皱了皱眉头，这毫无前因后果的，崔元藻是如何推断的呢？

李绅抖落开赖大的手，问道：“崔御史，有何证据能够证明此人杀害了刘都虞侯呢？”

“李相公，我们都知道刘都虞侯把这幅画藏得很深，凶手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诱导刘都虞侯自己把画拿了出来，然后用事先放置在书房的毒墨水杀害了刘都虞侯。整个过程，都是凶手诱导刘都虞侯自己完成的，全程没有出现过第二个人，那见过这幅画的人，是否就在现场！是否就是杀害刘都虞侯的凶手？”

赖大也听明白了崔元藻说的话，慌忙大叫道：“李相公，我冤枉啊！刘都虞侯死的那日，我根本不在扬州城里，我怎么杀他的啊！”

“何人可以为你作证？”崔元藻进一步逼迫道。

“我，我……”赖大抱住头，想到果然没有人能作证。

赖大表情纠结，似是做了个痛苦的决定，突然大叫道，“反正不是我杀的刘都虞侯，那幅画还是我给他找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