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东征失利 纳妃南苾（1/1）

高丽是一个多山傍海的小国，曾被成吉思汗降服。但到了贵由和蒙哥时期，高丽主战派首领崔立宜掌有军权，趁蒙古国自顾不暇，便不再纳贡。后蒙哥稳定了蒙古国势，便对高丽兴师问罪。善于在一马平川地带作战的蒙古军队，一进入高丽国山区地势就施展不开，战事进展得并不顺利。而那时蒙哥大汗正忙着准备攻打南宋，也没有把小小的高丽放在心上。高丽国虽然没有战败，但它毕竟是小国，架不起战争的折腾。十几年的战乱，加上自然灾害，高丽百姓背井离乡，大片土地无人耕种，水利失修，国力衰微，此种状况如再恶化，就是不用蒙古用兵来攻打，也将国之难存了。

１２５年，高丽国王杀掉了主战派首领崔立宜。随后高丽国王就让自己的儿子太子典入蒙古做人质。但那时蒙哥已死，典就拜见了忽必烈。当闻听典父逝世，忽必烈当即就派兵护送典回国登基，典就成了蒙古的藩属国主。忽必烈对高丽国的要求是：君长亲朝，子弟入质，编民户，出军役，输纳赋税，置达鲁花赤。后高丽武臣林衍架空国王，忽必烈派蒙哥都征伐。大兵压境，林衍只得又还权于国王。忽必烈便以阿海为安抚使，领兵一千五百人屯驻高丽国都。为了征服日本，元朝还令高丽国就地取材，打造战船。因为高丽是大元国的藩属国，因而两国在经贸上来往频繁，在文化上高丽基本接受了汉族人的思想与文化。

忽必烈在和高丽国往来的同时，开始将目光投向隔海相望的日本。

忽必烈先后五次遣使赴日本劝谕使其派人来元朝称附，但日本镰仓幕府认为元朝是想吞并他们，就坚决拒绝元朝的国书，并积极备战，以应对元朝军队的侵略。有鉴于此，忽必烈就向两次出使日本的赵良弼咨询对日本用兵的可能性。

赵良弼认为日本野蛮，又地少山水多，土地贫瘠，穷困不堪，不值得用兵。他说：“我军精锐多是骑兵，渡海作战，天气多变，如遇大风，不战自败。何况海上后勤补给困难，动用全国的物资去征伐一个穷国。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但蒙古人的血液在忽必烈的身上奔流着，他认为这样一个小国竟敢跟他一个泱泱大国对抗，不给它点颜色看，那还了得。因此忽必烈不顾赵良弼的劝告，执意讨伐日本。至元十一年（１２７４）三月，忽必烈诏命风川经略忻都率领三万多人，乘九百余艘战船攻打日本。征日军队先肃清了对马、一歧等岛屿的日本守军，十月中旬在福冈登陆，与当地万余武士展开激战。元朝军队的将领刘复亨选列兵阵，排着严谨的队形朝前进攻。但日本武士没有大规模的作战经验，更没跟外国军队交过战，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打仗还要排列阵法，只晓得凭武力与对方单打独斗，所以眼看着元朝军队排着整齐有致的阵形像一堵墙似的逼迫过来，就不知所措了。日本武士惊慌地退却着，稍一迟疑，就被元军的弓箭射中，而武士们弓箭的射距又不及元军的距离远、威力大。

刘复亨将军见日本武士退而不战，就挥旗命元军停下。待日本武士又聚拢过来，元军阵形忽地一变，移开的盾牌似打开了无数扇门。日本武士正愣怔之间，就被门里伸出的钩枪钩下马来，拽入门里，叫元军的刀斧手给结果了性命。而当武士们要射箭时，元军的盾牌又移回原位。看武士聚拢多了，刘将军就命元军击鼓进军。这下倒好，日本武士的战马突闻锣鼓声受惊，掀下了不少武士，元军则用长钩枪又将落马的武士钩过来，拿长枪和大刀的士兵就冲上去或刺或砍，一时惨叫之声四起。日本武士见状，跑得快的就躲进了工事内，跑得慢的就被元军的弓箭手射中了。

见武士们都跑光了，元军便使用大炮轰击对方的工事。日本武士不知道这世上还有火炮，一个个被震得目眩耳鸣，惊恐至极。这样日本人白天就不敢出来了，只在夜里出来朝元军乱放箭。

一天晚上，日本武士又偷着出来朝元军射箭。不料有一支箭将元军先锋刘复亨射着了。刘将军受伤，气得就想连夜进攻。可这时高丽国将领洪茶丘发现天气越来越坏，就建议元军上船寻个好一点的港口避风。

不想当夜风雨越来越大，海浪冲天，元军的三百余艘船被巨浪打翻，一万三千名官兵葬身大海。

第一次征伐日本便以这样的惨状而失败了。而日本幕府将军北条竟认为这是老天在保佑他们，就将这次飓风称作“神风”。

忽必烈在对外征伐上沿袭了蒙古历届大汗好大喜功、穷兵黩武的嗜好。他不但征伐日本，还发动了征伐爪哇、安南、缅国的战争。由于不了解这些国家的国情地情人情，又加上国内民族矛盾致使士兵厌战，在不具备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出兵征战，损耗了大量的人、财、物，真是得不偿失。但另外，元朝在经济和文化上也从此与这些国家的交往和影响日益密切了。

至元十八年（１２１）正月，忽必烈第二次兵伐日本。这时，南宋已经被消灭，而日本又几次斩杀大元的使者，忽必烈认为有必要再次攻打日本。

这次进攻兵分两路。北边由忻都、洪茶丘率领四万军队，从高丽出发。南路军由南宋降元将领范文虎率十万人从南方的庆元、定海等处渡海。两路元军均由阿剌罕节制。出发之前，忽必烈对这由蒙、汉、高丽、南人（原南宋地区）几方面将领和士兵合在一起的征战大军有些担心。

他对几位主将说：“日本屡次斩杀我们的使者，我们不得不向他们宣战。

朕听汉人说，要想战胜一个国家，夺取它的人民与土地，就不要乱杀生，要尽可能地安抚百姓，这样才能统治这个国家。希望你们要谨记在心。

还有一事，朕也有些担忧，就是恐怕你们将领不齐心。汉人还有句话说得好，就是‘人心齐，泰山移’。希望你们齐心协力，团结得像一个人似的，这样才能战胜敌人。”

六月，阿剌罕自知此去凶多吉少，就借口有病不能率军征战。朝廷便又命阿塔海代其总理军务。大战将至，仓促换将，将师不熟，削弱了军力。六月中旬，北路军抵达福冈。福冈的日军已在沿岸建成长十余公里，高三米的石墙，防守坚固；日本人还从上次挨打上吸取了教训，改进了武器，尤其是弓弩的射距与力量。由于日军准备充分，所以元军多次进攻均被日军打退。元军无法登岸，便转攻别处。七月，范文虎率领十万军队，乘了五百多艘大战船，从宁波等地出发，远涉重洋，向日本进发。

由于海上风急浪大，士兵又多是陆军，十有八九呕吐晕船，多日折磨，待到了与北路军会合时，大多疲惫不堪了。

两军会师后，在制订攻打线路时，意见分歧严重，将近一个月漂在海上逗留，研究来研究去，互不相让，互相扯皮，都想以自己的意见为主，好像不这样就显得自己不够聪明似的。阿塔海虽是总指挥，可是他根本就不懂水军的作战特点。范文虎率领的军队人数最多，但他是南宋降将，属于南人，蒙古族的将领根本就不拿他当回事。忻都曾领蒙古军攻打过高丽，当时的对手就是洪茶丘，两人仇怨很深互不服气。由于耽搁了时间，转眼飓风袭来，为抵御风浪，他们又将战船连在一起，想躲过飓风再登陆进攻。

八月的一个夜里，台风大作，波浪滔天，如山涌动的大浪不断地砸向战船。由于拼凑来的战船质量不好，船与船互相撞击中，一多半战船散架沉没，士兵溺死海中无数，大海上到处都浮着船木和尸体。忻都和洪茶丘置士兵生死于不顾，率几艘好一点的战船逃到了一个名叫驻鹰的小岛上。而当士兵在修船的时候，忻都又和洪茶丘悄悄地乘坐上一艘坚固些的战船，带着一些亲兵溜走了。被遗弃在岛上的士兵，被追击来袭的日军或杀死，或俘虏。

范文虎这路人马也没好到哪里去。范文虎多少懂些水战，但他的意见往往不被采纳，何况他一向是见硬就跑。范文虎诸将选择了好一些的战船迅速逃跑。没有了将领，士兵们恰似一个个无头的苍蝇，也辨认不清方向，只是没命地逃，有许多船逃到了有日军把守的岛屿，乖乖地做了人家的俘虏。十四万大军，几乎死伤殆尽，只有不足一万人逃了回来，惨败至极。

忽必烈大怒，他对范文虎等诸将进行了处分，然后又命募兵造船，准备第三次征伐日本。这时各地官员纷纷上书，言说各地财政已陷困乏，乞求罢兵。忽必烈这才停止了对日本的讨伐。

由于穷兵黩武，财政开支已捉襟见肘，忽必烈不得不起用“理财”能人阿合马，任命他为中书省的平章政事。

阿合马是色目人，原是花剌子模的一个穆斯林生人，头脑活络，能言善辩，善于理财。他初时很受察絆的庇护，在二十余年内几乎是年年晋级，权倾天下。但后来察絆发现阿合马虽有理财的天赋，但其为人狡黠自私，屡屡排除异己，甚至在忽必烈面前公然参奏藩邸儒臣，妄想借圣上之手打压这些忠臣，为他独揽大权开道。察絆几次曾暗示忽必烈不可重用阿合马，但由于财政一直很紧张，忽必烈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再有，李!叛乱的教训，使忽必烈对汉人转变了看法，他是宁用“贪而忠”，决不用“能可叛”之臣了。何况汉人重儒道轻财道，蒙古人尚武更不善于理财，而色目人祖辈都是经商的能手，不用他们还能用谁呢？如今察絆不在了，忽必烈便又起用了阿合马。而阿合马在国库钱物的积累上确实是做出了很大的贡献。阿合马实行盐、铁官营和专卖，由官府经营铁业，禁止私盐买卖，这对解决元初财政困难起了重大作用。他又以中书省的名义清理天下户口，使权势豪强不敢隐匿民户，国家按户收税又增加了税收。他还严格检查各地政府机关的钱粮收支情况，查其欺隐，追征了大量积欠，收归国库。王文统死后，阿合马继续推行纸币制度，促进了商业发展和理财活动。至元十年（１２７３）以前，币值稳定，信用很好，这与元初中书省大臣的共同努力有关，也与具体负责财政工作的阿合马有关。

但阿合马没有汉臣大儒们治理天下的理想，他所做的事情都是以商人的眼光出发，以获利为前提，一切向钱看。他借官营而中饱私囊，不择手段地受贿。他在增加税收上也缺少节制，大大加重了百姓、商人乃至官员的负担。他借理算钱谷，搜集财富，打击异己。如他派手下到各地理算，只要当地给他手下好处，理算就可以顺利通过，否则就要鸡蛋里头挑骨头，甚至抓一些地方官吏入狱，严刑拷打，草菅人命。阿合马推行纸币，但他后来又是破坏纸币的第一人。他为了搜刮钱财，大量印行无本之钞，从而造成纸币贬值，物价飞涨，社会动荡不安。他还到处安插亲信，与汉法派诸臣势不两立，凡是妨碍他以权谋私的人，都成为他排斥的对象。

张文谦曾在中书省任职，因与王文统分歧太大，被迫离开。王文统死后，张文谦又回来任职。张文谦侧重于儒家义理，重义，而同在中书省的阿合马负责理财，重利，二人的政见不同。阿合马总司财赋，每每有事就直接奏呈忽必烈，根本不经中书省议事。张文谦就起而反对。他认为财政之事，必先经中书省审核，然后才能上报，不可专权，以防腐败。阿合马对此不满，两人就直接奏请忽必烈裁决。忽必烈支持张文谦的做法，这叫阿合马对张文谦很是忌恨。后来阿合马屡次向忽必烈打小报告，中伤张文谦。但忽必烈深知张文谦的学问人品，才使阿合马没有算计得逞。可后来，他还是鼓动忽必烈改任张文谦去专门负责修历工作去了。

廉希宪与阿合马同为色目人，但两人的学问人品则正好相反。廉希宪崇尚孔孟，人称“廉孟子”，坚守儒道汉法，刚正不阿，直言敢谏，曾在中书省任职六年。阿合马刚进中书省时，仗着忽必烈和察絆的信任，目空一切，滥用职权，使其他人敢怒不敢言。廉希宪闻知后，抓住他一件错事，当众杖打了阿合马，灭掉了他的威风，使他再也不敢在中书省颐指气使。阿合马虽然心里恨廉希宪，而面上却愈加毕恭毕敬。

阿合马被升任为平章政事后，极力反对设立御史台，他向忽必烈奏道：“国家设立官职，或文治、或武治、或理财、或问民，总要有所事事才好。可设御史台有何事可做？御史们什么具体事情都不干，每天只瞪着眼睛给人鸡蛋里头挑骨头，弄得大家不敢做事，反误了国家大事。依微臣之见，御史台只是个摆设，没它更好。”

廉希宪就马上反驳说：“立御史台的传统古已有之，御史们内察百官得失，外察百姓疾苦，这都是大有利于国家的事情，怎能说没用呢？如果没有御史台，为官的只要瞒过圣上一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那才真是大患呢。”

忽必烈微笑点头，阿合马无言以对。

但阿合马掌有实权，除了忌惮几位金莲川老臣外，别人根本就不在他眼里。阿合马不仅贪财，还特别好色，他只要看上了哪个漂亮女人，她就休想逃出他的魔掌。有一次阿合马问他的手下，大都最漂亮的女人是谁，他的手下有个爱给他溜须的人就说：“最漂亮的女人应是‘静和’茶庄胡老板的女儿。”

“那你就去把人带来吧？”

这人就带了一些阿合马的护卫直闯进胡老板的住宅，对胡老板说：“你有个漂亮的女儿，被我们阿合马大人看上了。大人说，你是要钱还是做官都可以，就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胡老板知道阿合马的狠毒，只好将女儿献给了阿合马这个淫棍。阿合马经常到皇帝面前启奏，说某个部门空缺，某某人是这个部门的最佳人选。皇帝就说，你认为谁合适就让他补缺吧。于是被阿合马霸占的女子的父亲或兄弟就做了那个部门的主管。这样一来，所有美丽的女子，或因自己父母的野心，或是慑于阿合马的淫威，一个一个地成了他的妻妾和情妇。阿合马有妻四十余人，妾四百多人，生子二十五人，可见他无耻到了什么地步。

阿合马还爱去勾栏院听戏，其实，寻觅有姿色的女戏子才是他去的目的。大都杂剧舞台上每逢有漂亮的女演员出现，阿合马都千方百计地把人家搞到手，不然这个人或这个剧团就甭想在大都混生活。很多剧团忌惮阿合马，不得不离开大都去南方谋生。

有一回，阿合马看一个刚从外地来大都的戏班子演《西厢记》，他迷上了扮演崔莺莺的色艺俱佳的女戏子。等到散场了，他就叫手下带那女戏子跟他走，不想遭到了人家的严词拒绝，阿合马的手下就动粗要强迫带走女戏子。这时过来一个人，大喝道：“住手！你们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还有王法吗？”

见有人出面阻拦，阿合马的手下就有人哈哈大笑道：“你是谁呀？竟敢在这儿撒野！弟兄们，给这小子点厉害尝尝，别他妈的进了龙王庙不认识龙王爷是谁！”

几个打手一拥而上，却被那人三招两式地全给打趴在地了。阿合马走了过来，一拱手道：“小子，拳脚挺利落啊！我叫阿合马，听说过吧？”

阿合马想拿自己的大名镇住对方，可那长相儒雅又清朗的年轻人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哼了一声，然后不卑不亢地说：“既然是阿合马大人，那你就给主个公道吧！”

“咦，你敢报上名字吗？”

“这有什么？我叫史樟。”

“史樟？史天泽是你什么人？”

“是家父。”

“怪不得这么厉害，原来是史大人的公子啊！这么的吧，你也把我的人打得不轻，我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咱们两清。”

“一切由你。”

“那好，都给我起来吧，一群废物！”阿合马说完就先自走了。

史樟虽为贵公子，元朝开国元勋之后，但他却看破功名富贵，过着半官半隐的生活。史樟跟散曲作家马致远关系很好，他俩合作过《风流李勉三负心记》等戏文。史樟不仅写诗写剧本，还是当时有名的剑道高手，所以阿合马知道是史樟后，就知道再动手也占不到便宜，便卖个好赶紧溜走了。

可第三天剧团再演出时，阿合马便派一些武术高手带着一群护卫包围了勾栏院。正要动手，却有人发现太子真金和史樟坐在台下看戏，便连忙回去告诉阿合马。阿合马便知史樟已有了准备，就让派出去的人悄悄撤了回来。因为阿合马最怕的人就是太子真金，他知道真金最厌烦的人就是他阿合马。想到真金正等着自己上钩，阿合马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要是被真金抓个现行，他的好日子也就过到头了。阿合马只好把这口气咽到了肚子里，再也没敢找史樟的麻烦。

至元十六年（１２７９）二月，廉希宪病重，真金前去探望。廉希宪就说：“治理国家关键是用人。用君子国家则安定兴盛；用小人国家则动乱衰颓。微臣自知所去不远了，最让我担忧的是奸臣掌握重权，他们结党营私，陷害忠良，误国害民啊！殿下应多为圣上用心，尽快铲除那些心术不正的臣子。不然，任其为所欲为，国家就不可救药了！”

廉希宪希望真金努力说服忽必烈，尽快消除阿合马及其党羽，以免他们误国害民。廉希宪死后，人称其为“宰相中真宰相，男子中真男子”，这并非是过誉之词。

右丞相安童也看不惯阿合马的所作所为，他不仅当面训斥过阿合马，还建议忽必烈不使用奸巧小人，不贪图眼前小利，不为巧言令色的臣子所蒙蔽。他说：“今天国家只重敛财，却不知生财。不重视生财只重敛财，只是在加重百姓的赋税，从长远看，不利于国家的长治久安。”

安童虽未点名，但忽必烈知道安童是在批评阿合马的理财政策。忽必烈就问：“卿是指阿合马的做法不妥吗？”

“他不仅是做法不妥。圣上，阿合马掌握户籍和财权，他的儿子们又多握有兵权，这权力是否也太重了？”

“你是担心他会造反吗？”

“从历史的教训看，这实在是很危险的。”

忽必烈接受了安童的建议，解除了阿合马几个儿子的军权，但因为国家正在用钱之际，他没有去触动阿合马的职权。由于安童对阿合马的极不信任，阿合马就建议升安童为三公，实际就是明升暗降。商挺看出阿合马没安好心，就挺身反对说：“安童是国家的柱石，若为三公，是委以虚名而夺实权，万万不可。”

朝中大臣也纷纷反对，阿合马的阴谋未能得逞。但不久安童被派往北方，与王子那木罕征伐北方叛王，不久就被叛贼俘虏，险些丢掉性命。

安童一走，金莲川的老臣大多也已去世，此时阿合马就又得意忘形了。忽必烈为了迅速平叛，就令阿合马加强财政收入，阿合马就趁机利用检查各地钱粮收入情况而打击异己，迫害忠良。宿卫秦长卿曾上书告过阿合马的状，阿合马就在理算钱谷时指使同党诬告秦长卿，说其贪污税额巨大，将其逮捕下狱。兵部尚书张雄飞认为秦长卿冤枉，阿合马就设法将张雄飞真金调到偏远的地方做安抚使，然后指使手下将秦长卿捂住口鼻，给活活闷死了。

江淮左丞崔斌是安童推荐的。崔斌曾任中书省左右司郎中，他多次揭发过阿合马的罪行，并说与其用盘剥百姓的奸臣，还不如用强盗呢。

阿合马早就对崔斌怀恨在心，这次也借理算钱谷的机会，诬陷崔斌盗取官粮，在没有最后调查定案的时候，就将崔斌杀掉了。

太子真金派人去救崔斌但晚了一步。真金闻听崔斌已死，就怒不可遏地把阿合马叫了来，质问他凭什么杀了崔斌，阿合马就说：“崔斌伙同阿里伯盗官粮四十七万石，理应当斩。”

“那证据呢？”

“阿里伯已畏罪自杀，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你个混蛋！没有证据就斩杀大臣、谋害忠良啊！”

真金顺手拿起身边的一张弓，朝阿合马的脸上打去。阿合马的脸上立时就流了血，他吓得跪伏在地，连连喊叫：“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

真金又上来狠劲地踢他，直到几位大臣过来劝解，才喊道：“滚！快滚！”

阿合马这才捂着脸跑掉了。

察絆皇后去世后，忽必烈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整日精神恍惚，就将日常事务交给真金处理。有一次，阿合马又与几个长得国色天香的女子纵欲饮酒，喝得大醉。真金知道了，便派人宣阿合马前来议事。阿合马醉得左晃右晃地走不了路，可他又惧怕太子，不敢违命，就让人架着来到了太子府。一见太子，阿合马便让扶他的人松开手，心想上前施礼，可腿下一软，便摔倒在地，怎么爬也爬不起来。真金就气得过去一把将他拽了起来，照他脸面上就狠狠地揍了几拳，打得阿合马立时鼻口蹿血，然后又撒手，让阿合马像死猪似的倒在地上。真金揉了揉手，又狠狠地踢了这“死猪”几脚，才叫别人把阿合马架走。

第二天上朝时，忽必烈就问：“阿合马，你的脸怎么受伤了？”

“回圣上，微臣昨天不小心从马上跌了下来。”

真金上去踹了阿合马一脚，然后对忽必烈道：“父皇！阿合马是在谎言欺君，他脸上的伤分明是孩儿打的。”

“哦？讲讲！”

真金把阿合马贪杯的事讲了一遍。忽必烈问阿合马：“太子所述属实？”

阿合马跪伏在地禀道：“太子所述皆是事实，愚臣下次不敢了。”

“如有下次，朕不饶你。起来吧！”

“谢圣上！”

忽必烈知道真金厌恶阿合马，还知道大臣们大都厌烦阿合马。从道理上讲，真金是对的，忽必烈主张以仁爱治天下，阿合马却过度地盘剥百姓，这种做法对国家的长治久安是有害的。但眼下漠北的诸王叛乱，不能不派兵马去平叛，平叛就需要大量的财物。所以，忽必烈暂时还得用阿合马。

真金从小就跟汉儒刘秉忠、姚枢、窦默、许衡和郝经学习，深受儒家经典文化的影响。他博闻强识，并能将学习到的东西运用到实际中去。

他对父母孝顺，对兄弟友好，对朋友真诚。他十九岁被封为燕王，担任中书令，二十岁又兼判枢密院事，也就是担任了全国的最高军事长官。他三十岁被册封为皇太子。所以，从出身和职务上，他完全可以将阿合马玩于股掌之上。但阿合马得到忽必烈的支持，真金在处理政事上就不好干涉阿合马，尤其是在母亲察絆去世，父皇身体不好的情况下，他就更不想刺激父皇了。

这天，忽必烈下了早朝，向昔日察絆的宫闱走去。看见纱帏之内，竟隐隐闪现出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忽必烈不由惊呼：“察絆？”

那人转过身走了出来。这不正是少女时期的美若天仙的察絆吗？

忽必烈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细看，真是，一点也没错。忽必烈就喜极而泣道：“朕的察絆，你真的又回来了？”

那少女微微一笑，跪伏下去说：“察絆是我的姑母，臣妾南絆在此恭候陛下。”

“南絆？”

原来，察絆皇后在去世前私下告诉太子妃阔阔真和真金太子，让他们在适当的时候到弘吉拉部落，将其侄女南絆召入宫中，由她照顾圣上。

察絆这样的安排是完全符合草原民族风俗的。南絆的长相、性格酷似察絆。刚开始，忽必烈还不理南絆，但慢慢地，他从南絆的身上又找回了察絆的感觉，就一天天地跟南絆亲近起来。十九岁的南絆以她的聪明和柔和又激活了忽必烈的感情，从此忽必烈的身体也好了起来。

不久，南絆被正式册封为皇后，入继了姑母的“斡耳朵”，开始执掌六宫。南絆也颇有政治头脑，行事风格类似于察絆。她很尊重太子，为人也很正直。看见父皇的身体又好了起来，真金就特别高兴，有一天，他对太子妃阔阔真说：“额吉真是个神人，她竟将身后事也安排得这么好。”

阔阔真就说：“这简直是一个传统，如果没有太祖母的教导，曾祖父成吉思汗就难成大业；如果没有祖母索鲁禾帖妮的斡旋，大汗之位就不会传到大伯蒙哥手中来；如果没有母亲察絆皇后的审时度势，这皇帝之位父皇也不会这么容易就争得到。所以嘛，娶一个好媳妇是很重要的。”

真金觉得她说得有理，就看着阔阔真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你可真会夸自己呢！”

“我，我说的都是事实么！我才没夸自己呢！”

“好，算你没夸自己，是我在夸你，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

“差不多是差多少？”

“一点点。”

阔阔真用手指比画着，两人就都笑了起来。

阔阔真也是来自弘吉拉部落的一位姑娘。她不仅美丽多姿，还温柔善良，贤淑懂事，协助真金做了不少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