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赵江之死（1/1）

“济慈大师死后的第二日上午，就在距离兴福寺不远处的山坡下，我们发现了一具尸体，死时浑身僵硬，呈跪地状，脸上笑容诡异。

死者名叫赵江，是神都市署令董贤家的仆役，当日来过兴福寺，他离开兴福寺的时候，正是在济慈大师被害前。他的死亡时间也和济慈大师的死亡时间相差无几。”

“我记得这个人，他走的时候，慌慌张张的。”一个僧人插话道。

“我们推测他们两人都是死于提婆沙花之毒，而且中毒时间靠得很近，很可能就是一前一后。”温承蕴继续说道。

“为什么董家的仆役会和济慈住持在同一天，死于同一种毒药呢？”又一个僧人问道。

温承蕴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抬头朝人群里看了一眼，程逸舟已经赶到了，他的身边还跟着几个人。

程逸舟和他点点头，表示交办的事情已经妥帖，请他继续说下去。

“大家随我到大雄宝殿便可知道缘由了。”

一众人随温承蕴来到大雄宝殿，叶剑心率先跑入殿内，陆含章也早已在里面做好了准备。

忽然间，大殿前的天井四周的屋檐上飞腾过几个神鹰卫的侍卫，他们手中握着一张黑色大布，盖在天井之上，将天光完全遮盖住，顿时大殿廊上宛如黑夜。

阳光透过黑布，露出微弱的光线，大家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黑暗。

“请大家从这里往大殿内部屋顶看去。”

昏暗之中，众人并未察觉那大雄宝殿的屋顶有什么异样的。

“开。”随着温承蕴的一声命令，神鹰卫在屋檐上飞奔，迅速将黑布掀开，天井又一阵透亮了。

紧接着，众人便在殿内屋顶上看到了那天陆含章看到的鬼影，现场所有人都吓得大惊失色。

“鬼啊……鬼啊……”

人群中，程逸舟闯了出来，一边大喊着，一边朝寺外跑去，叶剑心手握一根银针，从殿内奔出去追赶他。

正当现场众人不知所措之际，温承蕴说道：“大家跟上吧。”

程逸舟刚跑出寺门不到五丈远，就被叶剑心追上了，他跪在地上想要讨饶，也叶剑心手中的针已经刺了下去。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还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有人当着大理寺官差的面公然行凶。

谁知，叶剑心在银针即将刺入肌肤时，戛然停手，程逸舟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知道大家都看明白了没？”温承蕴解释道，“这就是当日赵江被杀的全过程。他本不在凶手的杀人计划之中。当日，他从供奉牌位的偏殿出来，听到了大雄宝殿里的声音，就好奇地走了过来。

那日恰逢雷雨，电闪雷鸣，光影闪烁，气氛诡异。他还没走到正殿，就看到了投射到房顶的影子。由于董府近半年有闹鬼之说，他心中本就恐惧，此刻更加认为自己看到了鬼魅，于是吓得跑了出去。”

温承蕴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这殿内的凶手却误以为赵江看到了自己的行凶过程，就追了出去。

当时，赵江已经吓得全身瘫软，毫无反抗之力，雷霆晦明之际，凶手用一根淬了提婆沙华之毒的银针刺入他的脖颈。”

连续的刺激让在场的所有人一时无法反应，瞠目结舌之际，还是明镜第一个发问。

“那凶手到底是谁？”

温承蕴环顾了一下众人，盯着志觉道：“是你吧？志觉师父，是你杀死了济慈大师。”

志觉虽然微露惊讶，但脸上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一旁的志明和尚听后反应甚至比志觉本人还要激烈，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见志觉低头不语，也不反驳，推了一下他，催道：“志觉师兄，怎么回事？不可能是你的。住持一向对你偏爱，你不可能杀害他的。快和温大人说清楚啊。”

志觉抬头看向温承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回道：“温大人一定是搞错了，我没有杀人。”

程逸舟的嘴角歪了歪，伸手递给温承蕴一个东西，正是那盝顶金宝函。

志觉眼睛的余光早已瞥到那物件，垂目不敢直视。

“志觉师父可认得这个东西。”

“认得，这是先帝御赐之物，用来存放天竺佛经的，一直保存在藏经阁内。”志觉有条不紊地答道。

“可你为何将这宝函偷了出去，典当了银钱呢？”

温承蕴此话一出，志明和尚先是惊了一下，随后济慧也怒目看向志觉，众僧人交头接耳起来。

“温大人说笑了，这宝函明明一直就在藏经阁里，何来典当一说。”志觉挤出一个尴尬的笑来，说道。

“可我们有证人。”

茂丰当铺的伙计走了出来，上下打量着志觉，眼里有着一丝不确定。

这时程逸舟忽然上前，在志觉头上盖了一顶书生常带的福巾。

只见当铺伙计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喊道：“对，对，就是他！那日，他装扮成书生模样，到我们铺子里来，当了这个金宝函。其实，之前他就有来过一回，是我们掌柜的接待的人，不过那天他还是现下这副和尚的模样，当的是一支绿宝石蜘蛛样的银钗。”

“你胡说八道，我一个出嫁人，哪里来的女子用的银钗啊。”志觉狡辩道。

“你可拉倒吧，我可是见过你和一个女子在瓦市闲逛的，就在戏台上，很亲密呢。有种偷情，没种承认呢。”潘玉湘站出来，指着知觉笑骂道。

在场的僧人全都大惊失色，心中暗叹佛门中人怎可和女子幽会？

程逸舟把一身对襟袍子丢在志觉面前，耸了耸眉毛对他说道：“这衣服和福巾可都是刚在你房里找到的。”

志觉继续低着头，并不言语，似乎想用沉默来否认。

“我记得元宵节当日，你下山采买却未能按时归寺，一向为人宽和的济慈大师狠狠地训斥了你。并且让其他师兄弟代替你行采买的差事。明明因此这件差事十分辛苦，大家都不愿意干而你却苦苦哀求济慈大师仍由你下山。”温承蕴冷哼了一声，“你前日和我们说是因为贪玩，如今想来是为了和那女子幽会吧。”

“志觉，你说话啊，到底是不是真的，你真的杀了住持吗？”志明一把抓起志觉的衣领怒吼着。

志觉艰难地扯开志明的手，抬头看着温承蕴，眼里多出了一丝狠辣的劲头，完全不像一个出家人。

“是，我是心悦于绿蛛姑娘。那日我下山才买，在瓦市遭了小偷，我怕回来被师兄责骂，着急不已。是绿蛛把自己头上的银钗给了我，让我当了钱去完成差事。

为了补偿她，我偷了藏经阁的盝顶金宝函拿去茂丰当铺，换回了她的银钗交还于她。她说我比世上其他的男子都要重情重义，她陪着我看花观戏，她与我在一起才能开心。”

志觉说得动情，完全是一个陷入爱里的痴情男子模样。

“可就算这样，就能证明我杀了住持吗？”志觉瞪着一双通红的眼，大声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