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毒杀之法（1/1）

顾无弃被侍卫带进了温承蕴办公的内房。

“我到书肆找你，伯父说你还在大理寺，于是我就寻过来了。”

顾无弃走到陆含章身边，递给她几页记录得密密麻麻的纸。

“我这几日详阅药典医书，找出了几味可对温大人病症的方子。只是尚未有相似的病例论证，姑且只能试一试。师妹你见过的灵花异草不比我少，你替我看看，是否可行。”

生病的人虽然是自己，但温承蕴却见顾无弃全程只和陆含章交流着方子。

两人低头轻声对谈着，神情专注淡漠。

温承蕴心想，这师兄妹俩的性子可真是相像啊。

事关自己的病症，温承蕴也极为关心，忍不住上前打断。

“有劳顾大夫费心了，真有可医治我这炙寒之症的方法吗？”

温承蕴期待地看着顾无弃，可对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只见他微微抿了抿嘴，轻声回话。

“只是有几个方子可以对症治疗大人的表症。寒症有寒症的解法，热症有热症的解法，交替往复则需要合理调配剂量及用药的时机。”

“真的吗？神医大夫，你要是能治好他，我不会亏待你的。”

叶剑心冲到顾无弃面前，刚要伸手拍他肩膀，只见顾无弃事先预判了她的动作，往后撤了半步。

谁曾想，叶剑心是习武之人，要论灵活机动，谁能比得上她。

她将身子往前探了一点，手掌准确地拍在了顾无弃肩头。

“只是可以一试。”顾无弃眉头轻皱了一下，低头道，感觉肩头的手掌火辣辣的发烫。

“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好的消息了。太医院对我这炙寒之症也是束手无策，还预言……”说到一半，温承蕴忽然就噤了声，脸上难得现出落寞的神色。

程逸舟看在眼里，立马跳出来打哈哈，以免让人发现他的异样。

作为兄弟，他自小就知道，温承蕴平时总是阳光开朗，给每一个人关怀安慰，但遇到自己的病症时，即使伤心难过，为了不让家人担忧，总是掩饰过去，佯装轻松。

“顾大夫，你也看看我吧，你看我这耳廓里，长了一颗酒刺，又痛又痒，挠又挠不得，快把我折腾死了。”

顾无弃也像找到了救星似的，从叶剑心身边走开，来到程逸舟身侧，仔细查看。

耳廓里一颗黄豆大的酒刺肿胀得红彤彤的，像个小山包一样，山顶已冒出白尖。

“挑破挤出脓液就好了。”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个针灸包，拔出一根银针来，让程逸舟坐下，替他挑脓。

“哎呦……疼……疼……”

挤出脓头时，程逸舟疼得直叫唤，被叶剑心牢牢按在座上。

“怎么这么没用，一点痛都忍不了。”

“这耳洞口也有一个，但脓头尚未露出，再过几日，你来博仁堂找我，我再替你医治。明日我送一个膏药过来，你每日分三次涂在破了口的酒刺之上。这几日饮食切记要清淡，不要饮酒。”顾无弃一边清理、收拾好自己的银针，一边说道。

“是，是。”

程逸舟乖顺地点头道，隐约感到自己耳旁多了一个人的脸，他往后仰了仰，看清了正是陆含章弯着腰趴在他耳边，神情严肃。

“怎么啦？”程逸舟狐疑道。

陆含章全然没有理会他，站起身来。

“温大人，带我去验尸房。”

验尸房内，灯火通明，全然不像夜晚。

晖山先生收起解剖刀感慨道：“原来是这样下得毒啊。”

经过陆含章的提醒，晖山切开了济慈大师的耳道，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极细的针眼，同赵江尸体上的针眼十分相似。

凶手可能用的就是同一根淬了提婆沙华毒液的针毒杀了济慈大师。

温承蕴有些激动，明日是皇帝给的最后期限了，终于最后一个谜团也解开了。

只待明天与那凶手当面对峙，便可将这件伪装成鬼魂杀人的案件真相公之于众，平息神都城这几日的人心惶惶。

翌日清晨，依旧兵分开两路，程逸舟前往瓦市做最后的求证。

温承蕴、陆含章、叶剑心、晖山则先行来到了兴福寺。

陆含章昨晚去了一趟隔壁箍桶店，此刻，人群中可以看到许叔身旁站着他的父母。

这是她的私心，希望当着这两个老人的面，破除鬼神之说。

大理寺同时还叫来了刘大宝的母亲、怀翠楼的康娘子、潘玉湘等一干与鬼魂杀人案有着牵扯的人士。

明镜小沙弥十分积极地替温承蕴把寺中所有人都召集到了后院花圃。

济慧大师因上次温承蕴和陆含章当众揭穿他偷入济慈大师的房间，盗走袈裟的事，还在生气，冷脸对着温承蕴。

“温大人一次又一次地搅扰我佛门清净，可我兴福寺济慈住持的死因却到现在还没查清。”

“你这个秃驴怎么说话这般阴阳怪气的，连当今圣上都只说让温少卿6日内破案，怎么你比皇上还会下命令吗？”叶剑心开口骂道。

气得济慧说不出话来，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我今日将大家召集在一块儿，就是为了昭告济慈大师被害的真相，我们已经查明谁是凶手。”温承蕴高声道。

“不是说恶鬼杀人吗？”

“真的有凶手吗？”

围观的僧众窃窃私语起来，说话的人一多，声音叠在一起，现场也不由有些嘈杂。

“大家别吵，听温大人说嘛。”明镜抢白道。

志明见他殷勤，剜了他一眼，明镜却毫不在意，依旧摆出一副我在协助破案的架势。

“大人，你快说，是谁杀害了济慈住持？”明镜问道。

温承蕴微微一笑，指了指大家身后的一小块空地，说道：“请大家朝这边看。”

众人转头，只见清晨柔和的天光下，空地上生长着的几株白色花朵像是自带光芒一般晶莹透亮，向内卷曲的狭长花瓣和花蕊细丝上露珠莹莹，如佛窟壁画上的天竺神女妖娆婉转，神秘诱人。

“这个花，叫做提婆沙华，来自天竺，是十年前由天竺高僧进献的，圣上赐给了兴福寺。济慧大师，这件事想必你是知道的吧。”

温承蕴言语平和，只是平常询问，可济慧听来却满是讥诮，他不耐烦地道：“知道又如何？”

“此花含有剧毒，可让中毒者瞬间死亡。死者全身肌肉也会在死亡瞬间剧烈收缩僵硬，脸上会呈现狞笑的表情。”

如在静水中投入石块，现场再次吵闹起来。

“这不就是济慈大师死时的样子吗？”有寺内僧人应和道。

“难道住持就是死于这提婆沙华之毒吗？”

“没错，只不过，死于提婆沙华的有两个人。”温承蕴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