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志觉和尚（1/1）
待程逸舟换好衣服，三人一起到了验尸房找晖山。
推门进去，第一眼没有看到他，待门开得大些，验尸房里传出一阵的凉风，光线照亮了原本在暗处的桌子。
一只猢狲，张牙舞爪地立在上面，一动不动，脸上呲牙咧嘴地在诡笑。
程逸舟吓得叫了一声，上身也下意识地闪避，往后一仰，差点摔倒。
温承蕴虽有惊奇，但稳住了，只挑了挑眉，很快镇定下来。
陆含章则全程淡定，面不改色。
“你们俩是不是人啊，都不害怕的吗？这也太吓人了。”程逸舟躲在他们后面，不敢靠前。
这时，晖山先生解完手从外面进来，走到他们背后，喊了一声“温大人”，这又把程逸舟吓得跳了起来，直接趴在了温承蕴的背上。
“啊，吓死我了！晖先生！你走路没声音的啊。”
不明就里的晖山愣在了原地，问道：“怎么了？”
温承蕴哄小孩一般，反手拍了拍背上的程逸舟。
“好啦，快下来吧。”
陆含章此刻已经走近了那猢狲，发现那畜生已经没有呼吸，仿佛一座雕像一般，看来正是中了提婆沙华之毒。
“晖山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温承蕴问道。
“常山把大人您交代的匣子给我，我才刚打开，取出里面的白花端详，也不知道哪里逃出来的猢狲，一把抢了去，塞进嘴里，结果就成这样了。”晖山无奈地答道。
“看来，济慈大师和赵江真的是中了提婆沙华之毒。赵江被人用淬了毒的细针刺破皮肤中毒，可济慈大师是怎么中的毒呢？他总不能也是和这猢狲一样，自己吃下去的吧。”温承蕴百思不得其解。
“哦，对了，刚刚有个兴福寺的小沙弥来找过大人。”晖山说道。
“哪一位小沙弥？”
“他说他叫明镜，有重要信息要当面通禀。我让他先回去了，他说让大人明日一定去寺中找他。”
第二天，已是皇帝给到的六日破案期限的第四天。
温承蕴早早地约了陆含章一同前往兴福寺。
远远地就望见小沙弥明镜一边手握扫把，在兴福寺院门口清扫着台阶，一边不停向山门外张望着，看到他们走来，明镜兴奋地直接将扫把丢在地上，跑下了台阶。
“温大人，你可算来了，我昨儿个忽然想起一个线索来，特意到衙门找你呢。”
明镜不过十四五岁，没有出家人的超然物外、处事不惊，正是对什么都感到很新鲜的年纪。
“明镜小师傅，发现了什么线索？”
温承蕴带着对小孩子宠溺的笑容，柔声问道。
“因为这几日寺中在计划济慈住持的丧礼，师兄太忙了。昨日志明师兄便叫我负责去下山采买。我才想起来，之前寺里面下山采买的差事一直是志觉师兄负责干的，但元宵节当日，他下山采买回来，被住持叫到禅房训斥了一顿。之后，下山采买的工作都交给别的师兄弟去做。志觉师兄愁苦了好一阵子，跪求了住持很久，才答应再给他一次机会。”
明镜滔滔不绝地说完后，一脸期待地看着温承蕴。
“怎么样？你们说，志觉师兄是不是很有嫌疑？”
“呃……”
显然温承蕴没有觉得这段话里能听出什么嫌疑来。
“住持为人一向宽和，很少见他这么生气训斥人的。”明镜补充道。
即便如此，温承蕴也不觉得一次小小的训诫足以成为杀人的动机，更不要说凶手在杀人后，更是兴师动众地伪装成怨鬼杀人，留下反诗，惹怒当今圣上。
如果志觉是因为受了住持的训斥而心生怨愤杀人，后面的这些事又如何解释呢？
看着眼前一脸期待望着自己的明镜，温承蕴不知道要不要立刻给他浇下这盆冷水。
“去和志觉聊一聊吧。”陆含章的回话，成功把温承蕴从尴尬中解救出来。
两人找到志觉，询问了元宵节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济慈大师大为光火。
志觉性情胆小，见大理寺的官差问话，吓得说话结结巴巴的。
“那日我下山采买，路过瓦市，见戏台上正在唱戏，一时新奇多看了两眼，结果误了回寺的时辰，所以……所以被师傅责骂了。”
志觉的回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想到刚刚明镜后面说的话，陆含章还是觉得志觉和尚的行为有不合逻辑的地方。
“听闻这寺中采买的差事甚是辛苦，要把一众僧人吃喝用度之物担上山来，大家都不是很愿意干。为何你要哀求济慈大师再给你一次机会呢？”陆含章机警地问道。
因常到寺中求教佛法，陆含章对兴福寺的事务有一些了解。
方才，明镜说他因为丢了这个众人都嫌弃的差事而愁苦，她就觉得这已属反常，更不要说跪求济慈大师，要重新负责采买了。
“一来我犯了错误，故而想将功折罪；二来……二来……”
志觉咽了咽口水，沉吟了半天没有答出话来。
陆含章的问话，已然点醒了温承蕴，加之志觉的表现不同寻常，不免让人生疑。
“二来如何？”他追问道。
“二来我修行尚浅、六根未净，贪恋山下的红尘热闹，故而舍不得这份差事。”志觉汗颜道。
“想问下志觉师傅，元宵节那日看的是哪一处戏？”温承蕴问道。
“是玉枝班的新戏《红梅阁》首次献演。”志觉脱口而出道。
他此言一出，温承蕴就发现这个志觉更不对劲了，未免打草惊蛇，他当场没有表现出异样，道了声谢，和陆含章出了兴福寺，向瓦市而去。
“大人觉得他说的是实话吗？”陆含章问道。
“像是实话，但却有些奇怪？”温承蕴凝思道。
“大人可是指首次献演这几个字奇怪？”
温承蕴点了点头，道：“这寺中采买是十天半月才一次，并非天天需要下山。他如何笃定那天《红梅阁》首次献演？”
“也许是戏前班主做了交代？”陆含章猜测道。
还未赶到瓦市，两人远远就看到一个英姿勃发的女子追得程逸舟抱头鼠窜。
“说了我不知道，你自己去寻嘛。”
程逸舟在街边摊贩之间左躲右闪，还不忘回头顶嘴。
“你休要骗我，我知道你现在也在诡案司，替他做事，肯定知道他在哪里。”
叶剑心身穿一袭丁香色窄袖紧身锦袍，一头黑发紧紧束起，没有一丝碎发掉落，手里擎着一支长枪，周身飒爽逼人。
“他可是你的未过门的夫君，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程逸舟抓起身边筐子里的烂菜叶朝叶剑心丢去，趁她格挡之际，转身脚底抹油跑了，谁料径直撞在了温承蕴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