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活人祭（1/1）

“呜呜！”

从古楼镇里，传来一阵哭声，坐了半天，大戏终于要开始了。

想到这只是一场幻境，我就淡定不少，只想静静的看，估计看完幻境才能离开这里，所以着急也没用。

没一会的功夫，古楼镇里有一个女子走了出来，她一边走，一边哽咽着，看得出她很想忍住哭声，用手努力擦着眼睛。只是眼泪又怎么擦得干净呢？越擦落得越多。

她走出来没多久，村里有人跟着她一起走出来，和刚刚玉珠湖畔祭祀的人都很像，同样是举着火把，脸上悲怆。

原来，这两个幻觉之间还是有所联系的。我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里的幻觉，会不会是古楼镇真实发生过的事？我所看到的，是真实的历史？

举着火把走出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围在那个女人的身边，悲伤的看着她，一群人就这样站在迷雾前的不远处停下，越来越多的人从古楼镇中走出，围着那个女人。

“妈妈…”

忽然，从人群中童音响起，一个小男孩站在人群后泪流满面的看着那个女人。他的声音被女人听到，女人转身望着那个男孩，脸上的泪水越流越多，如果说之前还是泪水般掉落，那此时就是变成水线流下。

女人看起来并没有想到男孩会出现，乍一看到男孩时，很是失态，可是等她反应过来，急忙擦去脸上的泪水，对着男孩努力的笑起来。

我的心猛地一紧，隐约猜到这里要发生什么。

小男孩的出现不仅出乎那女人的意料，显然还出乎其他那些手上高举火把之人的意料，男孩的出现，打破他们原本整齐的队形，竟然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很多人脸上的悲怆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是变成一种惊恐、担忧的神情，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从这些人里，有一个青年男人把手上的火把递给边上的人，走到男孩身边，捂住他的嘴巴，用的力气很大，男孩死命的在那人的怀里挣扎，却根本挣脱不开。

其他人看到小男孩被制服，又恢复举着火把祭祀时的模样，重新把女人围在中间，女人很是不舍的看看那个男孩，一直努力在对那个男孩笑，尽力遮掩着眼神中的不舍，直到转过脸的一瞬间，我看到她满脸的落寞与不舍，眼泪顿时涌出她的眼眶。

很快，之前高念祭词身穿法衣，面戴面具的人再次出现在镇口，缓缓踱步朝女子走来，所有持着火把的人对他恭敬的躬身行礼，让开位置，让他毫无阻碍的走到那个女人身旁。

他戴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之前剖开成两半的玉环，当时的一半已经沉入玉珠湖之中，现在是另一半，他双手递给那女子，嘴里不知说了什么。

听到他说完的话，女人点点头，然后犹豫一下，转身往小男孩看了一眼，对戴面具的男人又说了句什么。我猜大概是要他们照顾那个男孩之类的，也可能是说不要伤害小男孩之类的。听完女人的话，戴面具的男人点头答应，然后退在一旁。

原本把女子围在中间的人群逐渐让开，变成一个半圆形，开口正对的就是那片满是瘴气的森林。

我本来就坐在他们的身边，但此时我再也坐不住，站起身，冲到那女人的身边，我已经猜到他们要做什么，但我觉得他们这样是不对的，怎么可以用活人去祭祀呢？这种方式太野蛮。

师父让我读诵抄写的那么多经文，高真上圣都是慈悲为怀的，是对一切众生万物怀有悲悯的。这是因为大道本就如此，大道生就造化万物，却生而不有，让万物皆自然的发展，自由的选择。

所以怎么可能要人以活人来祭祀？就是以血食祭祀，都是上圣高真所弃的，甚至觉得这种祭祀秽气过重，所以祭上圣高真的时候，多以瓜果、清香、清茶、清水来祭祀。

所以这种活人祭祀，与其说是敬畏于神，不如说是某些人自身的贪欲，同时又遇到一些不正鬼神，按照师父的说法，若是让那些祖师高真知道了，甚至可能破山伐庙。

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当我走到女子身边试图拽住她时才想起来，我眼前这一切只是一场幻境，无论这些是为迷惑我而出现，还是真实出现过的历史，都不是真实的，是我无力阻止的。

我只能站在那女子身边，看着那些手持火把的人唱着古奥的咒言。

初听之时，我还觉得这些咒言古朴苍凉，暗藏着远古的韵味，久远深奥。但如今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时再听，却像是听他们在唱什么催命的音符，哪里还有半点文人气？简直就是血腥的咒诅。

女人终于动身，往布满瘴气的森林里走去，她手捧古楼镇人剖环所立符契，自身就是镇里百姓献给这片森林的祭品，不知道为这里的人们换取到什么。

我有些怜悯的看向刚刚那个小男孩，他的身躯还是那么幼小，在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怀里死命的挣扎，我不清楚他是否知道眼前的一切意味着什么，村民的动作和女子掩饰的笑容，应该没有人去告诉这个小男孩他妈妈会遭遇什么，但他一定猜到了这一切。或许他想阻止，可他稚嫩的身躯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我不忍再看下去，一想到这有可能是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悲剧，我心里就很难受。

山上的那个女孩说的是对的，这古楼镇看似有文化，讲礼，但其实暗地里藏着的东西，比表面上看到的可怕太多了。

“啊，你们放开我…”

从背后骤然传来一阵嘶吼，我往那看去，才发现那小男孩或许是咬了青年男人的手，青年男人的吃痛松开了男孩，男孩往女人这边冲来，被那些发现的人拽住，一群人都拉住小男孩使其动弹不得，小男孩的眼中充满绝望、憎恨。

围着女子身边的人，唱诵的祷词越发高亢，小男孩的动作对他们来说什么都不算，只有那女人顺着他们歌唱的节拍，一点点的往瘴气中走去。

逐渐，那女子消失在瘴气之中，背后的唱词也逐渐停止，我又陷入白雾之中。

一切复归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