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退路（1/1）

舒伦穿着黑色风衣和黑色裤子，高大的身影将程雪初整个笼罩进去，他灼热的视线似乎快要把程雪初看穿，呼吸也不太平稳，两人就这么伫着。

程雪初害怕舒伦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声，还是主动打破了沉默，“我在家。”

她这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舒伦就这么盯着她，纹丝不动，程雪初忍不住仰起头，却发现舒伦表情阴沉，眼眶湿润，微微发红，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

她霎时间慌了神，摸不透此时舒伦的情绪，只敢试着小声唤他，“舒......舒伦......”

舒伦这才偏过脸去，深深吸一口气，片刻后看回她，声音些许嘶哑的开口，“程雪初，我是真的想见你。”

程雪初骤然移开眼，快无法控制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平复许久才勉强说，“我们是一个班的同学，不是每天都见面吗。”

舒伦被她刻意强调的“同学”刺痛了，他压低声音，“不是这样的见面，我不想要这样陌生人一般的见面......”

“舒伦，我说了......”

“是，我试过了，你说离你远点，我每天都在告诫自己，不和你说话，不联系你，尽量不看你，可是......”

舒伦顿住了，想说的话太多，情绪堆积的太多，一时之间竟全梗在喉咙里。他何尝不明白程雪初的每句话都在提醒他与她保持距离，如若能轻而易举的做到，恐怕也不会鬼使神差的自己走到程雪初家门口。

夜里温度将近零下，程雪初见舒伦穿得单薄，不愿再耗下去，她侧过身，眼睛看着地面，“舒伦，现在这样其实挺好的，我们只专注学习，不是都考得挺好吗？回去吧，我走了。”

说罢程雪初便往家门走，刚走出一步，手腕就被舒伦一把攥住，或许是在寒夜里逗留过久，他手心冰冷，程雪初感觉犹如厚厚的冰霜包裹住自己的手腕，随后听到他俯下身说，“考试的事，是因为你。”

接着近乎恳求道，“程雪初，你至少，得再给我个机会。我承认我做错了，我总是打着想帮你的旗号，自以为是，自作主张，结果搞得一塌糊涂。但......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你不想和我说话就不说，不想回我消息就不回，至少别让我远离你......”

舒伦的话一字一句灌进程雪初耳里，她的眼睛无声无息弥漫上一层雾气，喉咙酸涩得厉害，深觉再这么听下去，只怕心底的那道防线会崩塌得溃不成军。

他的手力道很大，好像等不到程雪初的一句答复就绝不松手，而这时，远处传来高跟鞋和皮鞋交替的脚步声以及行李箱的拖拉声，程雪初还没来得及回答舒伦的话，一个熟悉又亲切的声音响起。

“雪初？”

程雪初猛然抬起头寻过去，蔡萱带着女儿拉着大大的行李箱站在不远处，舒伦也顺着程雪初的目光瞧见了两人，她连忙抽开了手腕，迎了上去，“小姨？你们怎么来了？”

“表姐，我和妈妈来陪你们过年啦。”何筱琪笑盈盈地跑到程雪初身旁，亲昵攀上她的手臂。

“是啊，想着给你和小恩一个惊喜呢，被吓到了？”蔡萱穿着长款的灰色羊毛大衣，头发精致的挽在脑后，气质又精神。

程雪初眼底从起初的诧色，渐渐满是藏不住的喜悦，笑意浮上眉眼，“没有吓到，特别开心。”

蔡萱拉着行李箱走过来，注意到方才就同程雪初在一起的男生仍旧默默站在原地，只是他的视线始终追随着程雪初，脸上是黑夜也掩盖不了的俊秀五官，蔡萱偏过头瞧向舒轮，好奇的问道，“这位是？”

程雪初恍然想起舒伦还在自己身后，急忙接道，“啊，是......同学。”

舒伦垂下眼眸，嘴角挂着牵强的笑，礼貌问候，“小姨好。”

“你好，那......要进去坐坐吗？穿得这么少，别在外面冻坏了。”

“不麻烦了，我先走了小姨，祝你们过年好。”

舒伦道别后就先行离开了，程雪初咬着唇默然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那段没有什么结果的对话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何筱琪拉拉程雪初的衣袖，“表姐，别看那个哥哥了，好冷啊，快回家吧。”

程雪初往她脑门上一弹，“就你话多，去敲门，你小恩哥哥在家呢。”

蔡萱和何筱琪的惊喜到来，无疑让程雪初和程予恩体会到了久违的亲情和温馨。大年三十的晚上，蔡萱做了一桌子丰盛饭菜，四个人欢声笑语，举杯畅饮，程雪初内心空缺的那一角被填得满满当当。

年夜饭过后，大家窝在沙发里看着春晚，茶几上摆着水果和零食糖果，尽管吃过一顿美味佳肴，仍然不停把各种零食往小嘴里塞，看得蔡萱直摇头，无奈道，“你那肚子是怎么能装下这么多东西的？大年三十医院可没人给你看病哦。”

程雪初和程予恩在一旁闷头低笑，何筱琪拿起一个橘子，边剥边往程雪初身边凑，她喂给程雪初一瓣橘肉，悄悄问，“表姐，昨天晚上门外的哥哥是谁呀？他长得真帅。”

今年刚满十一岁的何筱琪一脸稚气地看着程雪初，眼里闪烁着天真的亮光。

“你小小年纪，就知道什么是帅啊？”

何筱琪顿时不服气道，“我当然知道！那个哥哥比我们班的男生帅多了，个子还这—么高。”

小孩说着还用手摆成一字型比划着，程雪初忍俊不禁，捧着她的小脸蛋说道，“别整天就会花痴看帅哥，好好学习，知道吗？”

“哼，你小气死了，你就是不想告诉我！”

何筱琪在沙发上气呼呼嘟着小嘴，程雪初忍住笑意独自走去了阳台。阳台门打开，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瞬间冲散了浑身的暖意，她滑着手机，无聊的打开了学校贴吧，发现置顶的三个贴子全是关于她和舒伦的。

第一条是舒伦这回期末考试的作文，不知又被谁搬到贴吧上供大家“瞻仰”，第二条便是“大家口中的早恋cp——清冷女神程雪初和文学俊才舒伦，竟然真的做到了包揽高二年级第一第二！真是绝了！”

下面的回复很多，大多是赞叹与羡慕，偶尔夹杂着几条不屑与嘲弄，程雪初不以为意，正想退出页面，却忽然看到一条被顶到最上面的评论。

“你们知道咱们舒大作家对学习这么佛系的一个人，这次怎么突然考年级第二了吗？你们想，程雪初承诺教导主任考年级第一，如果做不到，教导主任首先肯定会默认她和舒伦早恋，其次周玉玲老师的名声一定不保，到时教导主任可不会轻易放过她和周老师。可是，倘若程雪初没考第一，而舒伦考了第一名呢？这效果是一样的啊！他俩只要有一人考了第一，谣言便不攻自破了，舒大作家这是给程雪初找退路呢，而他自己就是她最好的退路。”

夜风呼呼的吹，快接近零点，已经有漫天的烟花绽放，彩色的光映在程雪初讶然的脸庞上，她耳边萦绕着舒伦那句，“考试的事，是因为你......”

他的成绩虽然一直很好，可看得出他从不想争第一第二，但这次，或许真的是因为她。

程雪初指尖止不住的颤抖，过了几秒，她打开微信，再点开和舒伦的聊天界面，缓缓打出了几个字。

——Snowing：给我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