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成绩（1/1）

外面的天气突然狂风大作，程雪初平静的外表终于在舒伦出现的那一刻全然崩塌。

她控制不住颤抖的双唇，嗓子虽然发不出声，内心却早已声嘶力竭。

人这辈子会经历多少次这样愕然，无助又难堪的局面呢？程雪初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偏偏每次都是人为也好巧合也罢，无一没有舒伦的见证参与。

如今，她更不愿他再见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沈黎顺着程雪初惊讶的眼神回头，见到舒伦同样不知所措的站在她身后，左手提着一袋厚实的衣服，显然听见了三人的对话。

“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先打个电话？”

舒伦骤然回过神，目光从程雪初身上移到了沈黎那儿，他缓了片刻，才说，“刚来，东西放这，我先走了。”

“诶诶诶，急什么，来都来了，坐一会儿呗！”

舒伦放在袋子后还未迈出一步，沈黎就快速起身把他往桌边拽，容不得舒伦拒绝的将他按在了四人位的最后一个空位上。

刚不经意听见的话使舒伦竟然不敢抬眼去看对面的程雪初，仿佛做了亏心事般垂着头，窝在座椅里表情阴郁。

沈黎伸手揪住舒伦的耳朵，“干嘛？很少见你这么蔫头耷脑的啊，在学校被我妈训了？”

程雪初敏感的捕捉到“我妈”二字，像是瞬间反应过来什么，马上看向了沈黎，沈黎感受到她的目光，笑着解释道，“啊，忘了介绍，我表弟，舒伦。我妈在你们一中当老师呢，正好管着这混小子，你说巧不巧？哈哈哈……”

舒伦不自然的挣开沈黎的手，听见程雪初用试探的语气问，“姐姐，你妈妈是……周玉玲老师？”

沈黎惊呼一声，“这你都能猜到，神了啊妹妹！”忽而又觉哪里不对劲，转头瞧着舒伦，再指指程雪初，“你们认识？”

程雪初眼皮悄然跳了跳，她迅速否认，“不……”

可话没落地，舒伦同时接话，“认识。”

空气好似凝结不动，沈黎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她咂咂舌，“行，东西送到了，那你先回学校？还是你要等等同学？”

“不用了，我们的话题还没聊完，姐姐。”程雪初拒绝的意愿很强烈。

舒伦直起身，偷偷用余光扫了一眼程雪初，原先方寸大乱的模样此刻已恢复不少，不变的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他拍拍沈黎的肩，“我走了，你……好好聊。”

沈黎意味深长的仰起头和他对视，这“好好聊”似乎不只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

她笑意加深，“快走吧，怎么还教我做事了？”

舒伦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餐厅，融进了窗外咆哮的大风中，程雪初心里慢慢松了一口气，旁边的程予恩还沉浸在巨大打击里失神发呆，眼圈泛红，从舒伦进来起也没说过一句话，程雪初轻轻覆上他捏成拳的手背，再次回到了那个话题，“所以，蔡芸……我爸妈他们都得了艾滋病吗？”

沈黎叹了口气，从几分钟前姐弟俩的反应中就得出了她们毫不知情的结论，害怕两个孩子实在难以接受，她只能开口安慰道，“你们别怕，艾滋病虽然目前确实无法治愈，可从传播途径上来看，不会危及到你们。但我也知道，你们很震惊，很难受，我之所以选择当面告知你们就是因为若是电话里匆匆几句就结束，这才是更让人无法相信。雪初，予恩，你们必须知情，才能更好的处理和父母的关系，或者更好的保护自己。他们干再多脏事乱事，也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只会越来越优秀，知道吗？”

天空灰暗，狂风中夹杂着雨点落下，程雪初任由雨滴打在头上，脸上，身上，感觉不到一点寒冷。

沈黎最后的一句话直戳心底，是啊，他们既然选择了如此龌龊的活着，她和程予恩凭什么得理所应当的收拾所有烂摊子，她也该在自己的人生里发光发亮，她也该抛开这些黑暗和不堪，真正的向阳而生啊。

期末考来临，程雪初几近完美的考完了所有科目，接下来便只用静待结果。

三天后，高二年级上学期期末考的成绩张贴至了荣誉墙侧边的公示栏里，庄斯然早早跑到A班门外，叫嚣着，“女神！女神！”

无人应答。

走廊上的男生女生听着庄斯然的叫声咯咯笑着，现在的一中，尤其是高二，都自动默认程雪初是最为出名的“篮球女神”。

唯独叶浩辰自从好兄弟在这位女神身上频频“跳坑”之后，可是见人唤程雪初女神，就普及一次“冷漠女”的外号。尽管为此，他没少挨揍。

庄斯然见程雪初始终装死不应，重新组织了语言，“程雪初，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你还在磨蹭什么！”

程雪初一个箭步跨到班外，紧紧捂住这张狂妄自大的嘴，“你要不想我丢脸羞人，就别咋咋呼呼昭告天下。”

庄斯然拉下程雪初细皮嫩肉的小手，悄声说，“好好好，不过啊，我有预感，你一定行。”

公示栏周围已密密麻麻围了一圈人，从高一至高三的期末考年级排名全都用鲜艳的红色卡纸张贴出来，程雪初的心忽地砰砰直跳，分明在看到排名之前仍旧泰然自若的心态，当下也无法淡然面对。

程雪初木然的站在人群外，庄斯然则捏捏她紧致的脸蛋，边说“别紧张，我去帮你看”，边嚷嚷着“麻烦让一让，让一让”挤进了人堆里，庄斯然站到了最前方，快速搜寻着高二年级的排名。

猛然间，程雪初听到庄斯然在人群里发出“啊”的尖叫，随后她陡然回头，用她细长的手指直指第一列。

那一刻人声鼎沸，四处沸反盈天，程雪初脑袋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庄斯然在说什么，只从她的嘴型里判断出两个字。

第一。

手机微信提示音几乎同时响起，程雪初讷讷的点开。

——SHU.：我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