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乡下记13（1/1）

“纪祈年，你不能这样。”赢川喃喃的说。

一旁被堵住了去路的纪祈年一脸的懵，我不能？不能什么？赢川真是越长大越琢磨不透了。

“赢川，你在说什么？”纪祈年看着他，一脸不解。

“纪祈年，你也要离开我了吗？”赢川低声问着，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

“离开？为什么要离开？”纪祈年不解的接着问着，凤凰还没有说自己可以离开了，他怎么可能会走啊。

但是，这点不能让赢川知道，不然在这个时代，他们可能会觉得自己疯了。

赢川看着他，却没有再说话了，手上的劲也松懈了下去。

纪祈年抽出了自己的手，感受着自己手腕上传来的阵阵滚烫的热意，以及隐隐泛起的疼痛感，他抽搐了一下嘴角。

“赢川，下次有什么话，好好说。”纪祈年随意的甩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赢川真的是不知道吃了什么，不仅仅身高一下子变得高出许多，就连手劲也变大了。

赢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闻言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

纪祈年看着周围频频投来目光的人，觉得有些头疼，“赢川，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说罢，就走了。

赢川站在那，看着纪祈年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他不知道，心口什么时候被种下了东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扎根在了他的心脏，长成了参天巨树。

军训期间，纪祈年没有再参加任何的军训项目，只是待在一边，看着旁人军训。

军训才过去没多久，就迎来了这个世界一个最大的变革。

所有的学生下乡。

这对于很多的学子来说，无异于一场噩耗，因为高考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也不知道，这下乡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他们是第一批下乡的人，没有课本的例子给他们学习借鉴，陌生又无力的感觉充斥着每个人的内心。

停学了，纪祈年和赢川自然也就回去了。

在回家的第二日里面。

纪祈年刚从床上爬起来，不禁感慨道，不用在学校起得那么早，实在是太好了。

推开门，就听见了院子里面传来的阵阵争吵声。

“纪哥，年年身体不好，你再去找找关系啊，至少让年年留在家这附近啊。”纪母站在院子里面，身形消瘦，语气急躁。

“不是我不想找，现在那些大官家的子女，都没办法给自家的人留下，更何况是自己家的。”纪父在那也焦躁得不行。

家里面就这么一个孩子，他是他的父亲，是这个家里面的顶梁柱，他能不急吗？

他磨破了嘴皮子，说了无数的好话，陪了无数的笑脸，找了那么多的人，没有一个人能说将祈年从这场漩涡中拉出来的。

“是不是钱不够？把房子都卖了，把钱给他们，再求求他们吧，我就这么一个孩子了。”纪母说着，眼圈泛了红。

纪母年轻的那会儿怀着纪祈年的时候，身体底子还可以，只是在生下了纪祈年之后，身体就大不如前，也没有办法再有别的孩子了。

她唯一的孩子，身体也不好，让他去了那些偏远的地方学习底层人民，她实在不知道纪祈年的身体能不能抗住。

纪母太了解了，她前半辈子就是底层的人民，她太知道这其中的艰辛。

见着父亲的无能为力，母亲的焦急不安，纪祈年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庭院中。

这一年的纪祈年，十七岁，风华正茂，站在这绿意盎然的院子里面，谁人不说一句真是个长得俊俏的少年郎？

“爸，妈。”纪祈年站在他们的身后，先是喊了两声。

纪母闻言，连忙用袖子擦了擦自己快要弥漫出来的眼泪，“年年起了？妈去给你拿点吃的。”

说罢，也不管纪祈年说些什么了，转身就匆匆离去了。

在纪祈年的映像里面，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纪父这副样子了，纪父在家里面的条件好起来了之后，就甚少再抽烟。

如今看着自己的儿子，他只是在心口叹气，拿了根烟抽起来。

“祈年，爸没办法。”纪父深感愧疚的对着纪祈年说。

不是只有妻子急，他也急，可是他不能表达出来。

如今看着长得快于自己并肩的儿子，他一股无力感充斥了全身，他这个父亲，实在是当得不够合格。

“爸，咱家穷的时候，你说，纪家没有逃兵，不可能因为贫穷就打垮咱家，现在也一样的。”纪祈年笑了笑，他倒是不怎么担心。

只是，看着纪父纪母为了自己的事情担忧奔波，实在是劳苦又心酸。

“你妈那，你怎么说？”纪父的脸庞在烟雾之下若隐若现，也难掩那眉宇间散不去的愁。

“爸，现在说什么，妈都不可能松口了，日后只能是您多花点心思在她身上了。”纪祈年只是摇摇头，他心里太知道纪母的心思了。

他空口白牙，寥寥数语就能让纪母毫无顾忌的让他奔赴他乡，可能实在是微乎其微。

他现在是她的孩子纪祈年，他不能对这个母亲那么残忍。

纪父沉默了半晌，“是不是觉得爸没什么能耐？”

“爸，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不论是对这个家，还是对自己的妻子孩子。

父子俩相对无言，只是在彼此的心中，都在为了对方考虑。

过了七八天的样子，知青开始下乡了。

纪祈年看着来送别自己的父母，他感触良多，在这里，或许时代不够发达，或许物资不够丰盈，可是，总有人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给你最好的。

他伸出手，抱了抱纪父，他的肩膀没有幼年时那样的宽阔了，鼻尖萦绕着一股子淡淡的烟味，最近这段时间，应该没有少抽烟。

纪父的手落在他的背上，郑重的拍了拍。

父子俩，不会说太多煽情的话，只是一个拥抱就够了。

之后，纪祈年松开手，又抱了抱自己的母亲，纪母眼中的红血丝看着让人觉得心酸。

“妈，好好照顾自己。”他靠在纪母的肩膀上，低声的嘱咐着这个爱自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