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乡下记12(1/1)
看着眼前又出现的这个药,纪祈年只觉得背后发凉,双眼抹黑,那在舌尖上蹦跶了许久而又经久不衰的苦味仿佛又重新回来了。
他向着门边挪动着自己的身体,殊不知,自己的这些举动早就被赢川看得一清二楚,赢川闷笑一声,随即,一个跨步,一脚就落在了纪祈年的脚边,拦住了他的去路。
纪祈年看着落在自己腿边上的腿,他只是欲哭无泪,从小到大,除去了纪父纪母之外,还有一个人对他的药,实在是盯得紧。
那人就是赢川了,从小到大,只要是喝药,在赢川那没有商量余地。
“可不可以不喝了?”纪祈年试探性的问着,一双眼可怜巴巴的就这样望着他,希望他能大发善心,饶了他的小命。
说来好笑,纪祈年最怕的就是这苦到让人丧失味觉的苦药了,在原来的世界里面,纪祈年甚少喝药。
“不行。”赢川觉着有些好笑,纪祈年这个人,很少示弱,却偏偏每次在这药上,败下阵来,活像是这药能要了他的命一般。
“赢川,这药没什么用的,你不是不知道。”纪祈年嘟囔着,他还以为这药是纪父纪母拜托着赢川送来的。
“这药不一样。”赢川严肃了脸色,他不想和纪祈年去说这药如何得来,但是这药也确实不是纪家寻来的药方子。
“有什么不一样?”纪祈年说。
他实在是被这些药整得害怕了,抵触心十分的重。
“纪祈年,别撒娇。”赢川听着他带着求饶的声音,软软的,像是一把刷子落在他的心尖之上。
纪祈年看了一眼赢川,实在没想明白,自己刚刚的语气在撒娇吗?
“赢川,我不想喝这个药,以后我好好听你话就是了。”纪祈年试着用这些去打消赢川的心思。
可是,他不知道,赢川对于他的身体,几乎快要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今儿个,不论是纪祈年怎么说,就算是说出朵花来,他也不可能放弃。
“这个药,不一样。”赢川摇摇头,这是第一次,赢川拒绝纪祈年,拒绝得这么没有余地。
“没得商量?”纪祈年抬起头,看向赢川。
赢川没有说话,只是那眼中的坚定以及不知名的东西,让纪祈年感受到了,这件事真的不可商量。
纪祈年磨磨蹭蹭的拿起一个小袋子,视死如归的闭上的双眼,眼一闭心一横,药汁就进了他的嘴里面。
一下子,这药的苦味就开始在纪祈年的味蕾上蹦跶,恨不得将他刚刚喝进去的药全吐出来了才好。
他刚想将还没有喝完的药物放下,想着再怎么样都要让赢川放弃了这个念头才好。
谁知,赢川像是早就知晓了他心里在想什么一样,一下子,纪祈年握着药袋的手上就被一只带着茧的手覆盖上。
赢川的手强制性的让他的手无法放下来,药汁都进了纪祈年的肚子里面,赢川才放下手来。
纪祈年的眼中不知道是被呛的还是被苦的,隐隐泛出了些泪花。
好个赢川,真是越长大就让人难以对付,还是小时候的赢川好一些。
不多会,赢川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面,拿出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纪祈年看着那颗落在赢川手里面的大白兔奶糖,撇了撇嘴,并不接过,这样一颗糖,就想让他原谅他刚刚的手段了,没门。
赢川看着他不接,也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拿起手里面的糖,剥开外面的有些劣质的糖纸,然后趁着纪祈年没有注意的时候,塞进他的嘴里。
不可避免的,赢川的手指触碰到了纪祈年的唇瓣。
很软,蔷薇红色的唇瓣像是一朵正在盛开的蔷薇,让人流连。
他有些慌乱的撤回了自己的手,而纪祈年则是在赢川撤回手的一瞬间就一下子将要掉下去的糖咬进了嘴里面。
其实,纪祈年并不是有多喜欢吃这个糖,只是,在这个年代里面,纪祈年一时到了,任何的物资都弥足珍贵,糖果也是。
这个时候,糖果的量很少,而且买糖的糖果票,都够好些人家去买半斤粮食了,实在很少有人舍得去买糖。
除了在重要的日子里面,比如过年的时候,家里面条件好的,有工作的,才会去称一些糖,放在家里面,走访亲戚用。
纪祈年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恰好,他今天的粮票还剩下一些在身上,一会儿要走的时候,悄悄给赢川放在被子下面好了。
“赢川,你没有小时候好了。”纪祈年感慨着,小时候的赢川,听话得不行,他让做什么,赢川从来不说什么,就给他做好了。
赢川的心紧了紧,一时之间有些愣神,他小时候好吗?那个时候,他又穷,又小,什么都做不好,还要纪祈年来帮着他。
他像是想起了自己残破又无用的样子,陷入了自己的牢笼。
纪祈年伸出手,在他的眼前的晃了晃。
赢川一下回过神来,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你也觉得我不够好吗?”
“你说,我改,不要离开。”赢川的声音到最后就开始弱了下来。
他其实没有收到过这个世间给他的什么善意,所以,他的世界并没有光明,他又有什么可惧怕的呢?
可是,赢川,你没有小时候好了,这句话就像是一个魔咒,一个他最害怕的魔咒,他不好了,纪祈年是不是就会离开他了。
赢川不得而知,但他不想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然他会疯的,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是,纪祈年不能离开他。
他不知道这样扭曲的情感会不会吓到纪祈年,他对纪祈年好像不是普通的发小之情,但他又不知道是什么。
“赢川,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去锻炼了?怎么手劲越来越大了,先松开。”纪祈年晃了晃自己的手臂,试图从中将自己的手臂抽离出来。
可是他越是挣扎,那个握着他手的人的劲头就越是大,让他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好像都要被捏碎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