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乡下记5（1/1）

“妈妈，我不怕。”纪祈年软软的声音响起，像是在安慰着为自己操碎了心的母亲。

纪母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摸着自家儿子帽子上的毛球。

母子两人回家了。

“赢川，翅膀硬了？悄悄跑了，干什么还回来？”赢母面色不善的坐在了椅子上，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赢川，呵斥着。

赢川没有说话，甚至目光都没有挪到赢母的身上去。

“哟，这是哪来的衣服？”赢母这才发现，赢川身上穿着一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

她略微一脸翔，立即面色更加的难看，她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伸出手拽住了赢川衣服的领口。

“我赢家还没穷到去捡破烂来穿，给我脱了。”赢母的手落在他赢川的领子上，像是他不脱下来，就要自己强制给他脱下来一样。

“妈，能不能不脱？”赢川双手握住了自己衣服的下摆，像是在和赢母抗衡着一样。

他害怕，赢母会将衣服直接脱下来。

赢川五岁之后，就不再喊眼前的这个女人妈了，他一直都是沉默寡言，这一次，他为了这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在低声恳求着眼前的女人。

赢川怕冷吗？他怕，只是，他更怕别的。

他才八九岁的年纪，他不像家里面的赢安，要玩具车，要新衣服，新鞋子，他第一次张口要东西，要的是不属于自己的旧衣服。

可是，赢母今天才被人打脸了一顿，她白金花，这么多年了，谁敢给她下脸子？要不是因为赢川，她能遭受这些？

想到此，一瞬间的愣神立即就清醒了过来。

“好，不脱是吧？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赢母冷笑了一下，面色变得可憎可恶。

她转过身去，一边喃喃着，“不脱？老娘有的是办法。”

她目光四处乱扫着，突然注意到了放在桌子上面的篮子。

里面是装她做针线活的，她看见里面闪着寒光的剪子，计从心来。

她快步拿起剪子，又走回来。

“再问一遍，脱还是不脱？”她拿着剪子，剪子上还闪着寒光，比这冬日里面的寒冷，还要让赢川更加的冷。

他咬着牙，没说话。

赢母笑了一下，让她的那张脸看起来越发的刻薄。

“就因为一件衣服，也敢违抗我了？”赢母拿起剪子，走近赢川。

她抓起了银川衣服，一剪刀落下。

衣服被剪开了个大口子，冷风呼呼的往里灌着，刺骨的冷。

下一瞬，撕裂声响起，赢母顺着那个裂开的口子，将衣服快要撕坏了。

她见状，仍旧不满意，拿起剪子，又是一剪子下去，这一次，衣服没裂开。

因为赢川稚嫩的手，接住了这一剪子。

血顺着剪子，流到衣服上。

赢母看着鲜红的血，一下就把手里面的剪子扔到了地上。

赢川茫然的看着自己裂开了一个大口子的衣服，好像什么地方也跟着碎裂开来了，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滚开，别在这碍眼。”赢母没有去看赢川，只是再次回到了椅子上，只是手指的颤抖让她看起来并没有这样的轻松。

赢安则是站在一边看着戏，看见自己的母亲用剪子在赢川的手上划出一个大口子之后，他也愣住了。

他年岁还小，第一次见这样的伤口，这样刺目的鲜血，一瞬间被吓住了。

赢川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这场闹剧结束得很快，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地上有几滴血液。

赢川回到了最简陋的房间里面，他随便找了个布条将自己的手包上，随后就呆愣愣的坐在了床上。

血流了多久，赢川不知道。

他脱下身上的衣服，放在了身侧，啪嗒，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衣服上，濡湿了一片，又不见踪影。

纪祈年一回到家之后，就被禁止出门了，他没有办法去见赢川，也不知道赢川到底怎么样了。

直到第二周的开学，纪祈年才被放出来，因为，这一周，他必须要去上学了。

他背着书包，被纪母送进了学校。

平日里面，纪母是没有时间去送纪祈年的，可是，纪母最近不太放心，生怕有人在欺负自己家的孩子。

这所学校，很破旧。

纪祈年走进班里面，依照着自己的记忆力，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很快，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走近了。

是赢川，他也和纪祈年一个班级。

纪祈年长得不高，坐在靠前的位置，赢川也没比纪祈年高多少，却坐在了最后。

纪祈年看着赢川面色平淡的从自己的桌子边路过，像是不认识自己一样。

很快，上课铃就响起来了。

走进来了一个女老师，她带着黑框眼镜，穿着最比平日里面见到的农妇们更加流行的衣服。

她将书放在桌上，开始讲课。

不多会儿，像是想起来了什么。

“我是不是让你们回去背乘法口诀了？现在抽背。”老师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平淡的扫视了班级一圈，说。

班里面跟炸开锅了一样，小孩们叽叽喳喳的。

回去都玩去了，谁还背啊。

最后，却抽中了赢川。

赢川站起身来，嘴巴闭着，一句话不说，也不知道是会还是不会。

班里面的同学笑开了花。

“赢川好笨，第一句都不会背吗？一一得一，这么简单。”

“他运气好差啊。”

“抽了他，就不会再抽我们了吧？”

“安静！”老师拿着书在讲台上使劲的敲了好几下，教室才安静下来。

没办法，这个年纪的小孩不会看别人的脸色，只能以这样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去让他们安静下来。

“赢川，告诉老师，背了吗？”老师问。

赢川依旧不说话。

老师这下也有些头疼，班里面的孩子完全和赢川就是两个极端，赢川是前一句话不说，其他人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站着听。”老师最后这样说着，倒也没有再抽背别的小孩了。

只是给每个小孩都敲了警钟。

老师真的会抽背，自己不背的话，就会站着上课，那太丢人了，他们才不要跟着一样赢川一样丢人。

纪祈年坐在前面，看着老师开始继续讲课，思绪却不知道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