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午、睌安，省去鸡汤钱（1/1）

在厕所喝酒，真不是什么好习惯。本以为寻个无人前来排放废物的好时机，关上木门，内心安静了。流水声和水珠落在白瓷上一下比一下急促、七秒后骤停的不安的声音，袖口摩擦防风裤的干脆利落又不绝于耳的声音，寒风急驰的呼啸声，外面的世界总是静不下来，在小小的隔间里，人却静了下来。

之所以说在厕所喝酒不是什么好习惯，是因为在这里，你占着坑不拉屎，占而不用，真的不正常。这世上有几件正常的事呢？又有多少件不正常的事呢？很多人越来越不正常了，很多人为了生存问题当牛做马，很多人想活成少数人，活成了多数人。

另一个原因是你在这里并不能寻到真正的安宁，开门回归把人分为三六九等、天天打着强弱不等赛的社会，你对周遭迷人眼的花花世界更加厌烦了。楚门的世界是虚假的，真正的世界是完美主义者难以忍受的。

“这世界糟透了，不是吗？犹太人妄图统治世界，他们的爪子伸到政坛去，他们的脑袋里全是好点子，他们满世界追着纳粹分子跑，他们照镜子，镜那头总是最好的自己。”

“哦吼吼，瞧瞧我发现了什么！在集中营里喝烂糊糊羊肉汤的恐怖大师，你最好把嘴闭上，丘比特，长了张嘴是你最大的不幸。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说话前三思？”

“我妈讲过类似的大道理。”

“你的妈妈以你为傲。”

刘强闭目养神，全然不顾聊得不亦乐乎的两人。他和她叫什么来着？琦丽……那个尚未独眼的海盗船长的名字——丘比特——这名字和他本人简直一点关系都没有，正如参加达人秀的有趣的灵魂，“我表演的节目和我的职业没有一点关系”，感觉好极了。

“两位，聊完了？我有三个问题，请你们回答。”

“‘弯刀’先生，能不能先把绳子解开？”

“不直接把你们拎到阳光下接受审判，就算我有人性了。不过人性有两面性，我不介意把恶魔放出来，弯刀沾染了冥界的气息，还没染过吸血鬼的血。我不介意把恶无限放大。我这段台词怎么样？”

丘比特自以为很有眼力见地鼓掌，换来琦丽的白眼。

“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你们属于哪个吸血鬼族群。‘炸药’‘期客’，还是‘亡命徒’？”

“那些不识时务的族群，一只脚迈进鬼门关，另一只脚在外面也快无地可踏了。我和丘比特是‘和平使者’的叛逆者，冷不丁，溜须拍马的杂碎，使了小人伎俩，把我们除名了。”

“他们啊，倒是纳税大户。”刘强笑道，“第二个问题是有哪几个狼人头目在C市。”

“据我所知，金大志、宋大德和吴德景，去了D市。留在C市看家的老狼只有卓不群，勉强算上卓越，就是那只头狼，卓不群的胞弟。他活着回去了？”

“他没同我动手，这是很理智的选择。他活着回家了，想必这时已经把叶辰遇害的消息传了回去，不过，你们可以把心放肚子里，卓不群会找一个阴暗的角落埋伏我，没心思找你们的麻烦。”

“谢谢你。”

“第三个问题是妖女族最近有什么动静。吸血鬼和妖女族的桃色交易，我可耳闻目睹过呀。”

“我听族里的情报员说，她们复活了罗雅提，召集通阴族所有未成年女子到圣地相聚。她们的圣地，我们不知道在哪里，事实上，大多数妖女也不知道圣地在哪里。看吧，她们连自己人都信不过，希望把所有事情都掌握在手心里，在这种环境下培养一批听之任之的乖宝宝，鸟笼一天比一天大啊。”

“辛苦两位了。”

不辛苦！不辛苦！动嘴皮子，比写毕业论文简单多了。

雪夜走访了夏游村的每户人家，得知死者张建豪在村里人缘好到没人在背后说坏话，他发明的机器受全村人欢迎。不过，挨家挨户的询问并不是一无所获，三个嫌疑人被盖上红章。

夏木权、夏木颖和夏游义，夏姓是村里的大姓，三人是大姓里的大辈。三鲜、邬龙同他们交谈时，夏木权和夏木颖表现得过于平静，说话像念台词，夏游义眼神闪躲，小动作过于频繁，而他则浑然不知自己不正常的反应被人尽收眼底。

雪夜在天色微暗、几大团乌云悄无声息地飘到村口上空的时候，骑着自行车出现了，在离村口五米的泥地血来潮，漂移，吧唧，脸着地。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要摔成扁瓜脸，我上哪卖个好价钱去。”

“上一边去，无良商家。”

雪夜故作轻松地起身，扶起遭受无妄之灾的车子。要是有外人在，他高低整一句，“对不住各位，下回练好再摔”，若干年后，他老态龙钟，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离开人世间，战友一个个倒在血泊里，几个晚辈问他点点滴滴的往事，他说：“我有一个朋友，他骑自行车，漂移不成摔得脸生疼。”

三人开碰头会，雪夜捂着右脸，呼出一口“尾气”（一周没刷牙了），说道：“酒鬼是秋叶村的王小二，情场失意，职场失意，觉得哪里都不如意，喝了四斤白酒。”

“他的个人经历是属于他自己的财富，我感兴趣的是他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比如——”

“比如……走！走！走！”

“对上了！我把三个嫌疑人的录音发给你……这样……你跑一趟，找糊涂蛋再聊一聊。”

“我怀疑你在遛我。”

“不用怀疑，你刚陈述了件事实。时间不等人，梵蒂冈车王。”

“在圣彼得大教堂旁边骑单车，倒是个安全的工作。”

“想出这个主意的小脑袋指定被凿出好几个大洞。”

李子楠表示，她刚凿开几只狼人的脑袋，想看看他们的脑子长什么样子。

她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张福和马六的最后一个任务是把狼人头目卓不群的脑袋带给“收藏家”（这是个喜欢收藏各种脑袋的怪人，人不坏，但有点变态），更没想到刘强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