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红衣娘篇·闹鬼（1/1）

除夕宫宴，这是新皇登基以后的第一年除夕夜。为展示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新朝雅政这一年的宫宴在皇后的操持之下办的格外的隆重。夜里在宴会结束以后还特意放了烟火。

韩子祁看着满天的烟火总是觉得自己似乎是遗忘了些什么。恍然擦想起方才席间皇后首位之下还有一个席位空缺。这时他才想起曾经的洛倾瑶是极爱看烟火的。那一年他们刚刚成婚，参加完宫宴回府后他曾亲自为她放了满院的烟火。有时候韩子祁也在想，自己与洛倾瑶到底是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很清楚，只是他不愿意去承认罢了。

除夕夜，韩子祁却睡得并不安稳。其实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睡过安稳觉了。自从洛倾瑶被剜了眼送到寒寂殿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在一个晚上能够安眠一夜。但今夜的梦魇似乎是格外的漫长。

印象中的洛倾瑶似乎并不喜欢红色的衣裙，可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她却是一袭红衣如火。在他的记忆中也只有在他们大婚的那日，她才穿过这样艳红的裙，在烛火中笑颜如花。但此时的洛倾瑶那一双笑起来像一弯月牙的眼睛只剩两个空洞洞的血窟窿，她用曾经清脆银铃般的声音，嘶哑着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嘶吼：“韩子祁，你可真的问心无愧吗？”

就在洛倾瑶向着他扑过来的这一刻，床榻上的韩子祁猛地睁开了眼睛，在确认了自己刚刚确实是在做梦以后他望着床头垂下的床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寝殿里半开的窗户带着些夜风吹了进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陛下。”御前侍奉的太监此时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动静，推门走了进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韩子祁揉着自己的额头问。按照传统除夕后的第一天帝后需要在辰时一同祭拜宗祠。

“快寅时了。”太监回道：“刚刚皇后宫里来人了，说皇后娘娘似乎有些不太好。”

“皇后病了？”韩子祁有些吃惊：“那给朕更衣，朕去看看。”只希望不要影响到今天的祭祖才好。登基第一年就在祭祖的时候出了问题那对他的影响就太大了。

可惜皇后的情况比他预想中的还要糟糕。看得出来皇后身边的宫人已经尽力安抚她的情绪了，但曾经端庄的皇后此时却是瑟缩在床上，颤颤巍巍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怎么回事，宫宴之前不是人都还好好的吗？”韩子祁问侍奉在侧的太医。

“娘娘是忧思过度，骤然又遇惊吓才会有这样神思恍惚之状。”太医恪尽职守的将情况如实的报给韩子祁。

“骤遇惊吓？这又是为什么。”韩子祁冷声，这一句问的就是皇后身边的伺候的宫人了。

“回皇上。”出来回答的是皇后宫里的大宫女，不过一向沉稳的她，此时的的语气中也带着深深的恐惧：“昨天夜里回来的时候皇后娘娘就一直对着奴婢说有人跟着她，本来奴婢没有当一回事，可是夜里才侍奉皇后睡下没多久就听见了皇后娘娘的声音，奴婢推门进去的时候娘娘就已经是这样了。奴看着娘娘盯着床幔，就也看了一眼，谁知道竟然在屋顶上看到了一个血手印。”

“她回来了，是她回来了。”就在大宫女话音刚落，床榻上的皇后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你别来找我，你不是我害的。”

“皇后，你冷静。”韩子祁对于皇后这样的情况也觉得很奇怪，皇后是世家出身，断然不会被这捕风捉影的鬼神之事吓成这样。

“陛下，她来了，是她来了。”皇后认出了韩子祁，也略微恢复了一些神志，只小声的自言自语道：“我没害过她啊。她怎的要来找我。”

“你说谁回来了？”韩子祁看着皇后惊恐的眼神，问。忽的他想起了晚间他做的那个奇怪的梦。

“洛倾瑶，她又哑又瞎，浑身是血。那张脸就是洛倾瑶。”皇后似乎是又回想起了那个贴在房梁上的女人出现时的场景。脸色巨变。

韩子祁也觉得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但在这个时候他不能乱，只能强撑着安稳 皇后：“不会是洛倾瑶的，她现在还在寒寂殿又瞎又哑，哪有能力来这里作乱。你就是梦魇了，且安心。”

韩子祁的话都还没说完，就发现皇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顺着皇后的目光看去，就看见一身红衣的女人，她就贴在房梁上，穿过围绕在皇后塌前的众人，径直走向皇后，手腕一用力，就直戳戳向着皇后的眼睛而去。皇后连惨叫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就吃痛晕了过去。女子出手狠厉果决，这样的场景太过诡异，周遭瞬间一片哗然，宫人一边发出尖叫，一边慌不择路的向外逃去。还站在原地没动的人，是韩子祁。

她将手里血淋淋的东西扔在韩子祁身侧，用嘶哑的声音对他说道：“韩子祁，你可真是问心无愧么？”

这时韩子祁才想到刚刚皇后在晕倒前似乎是说了一句话，她说的是：“洛倾瑶不在寒寂殿，陛下，她早就死了。”

“洛倾瑶死了。早就死了。”韩子祁喃喃看着在自己对面这很难被称作人的东西，之前强撑的意志终于是走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再也撑不住，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皇宫里闹鬼的传闻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可在只一晚以后，这件事就再也不是传闻了。皇后在除夕之夜被剜眼而所有的证据都指明这一切都是冷宫已死的洛贵妃所为。

“洛倾瑶死了。”韩子祁喃喃只重复这几个字。那夜以后他去问了寒寂殿的管事，这才知道原来洛倾瑶在灌了瘖药的当天夜里就死了。她死相极惨，是用一只簪子割破了手腕，血流了一地，硬生生将自己的一身素衣都染红了大半。

“呵呵呵。”虚空之中似乎传出了一声轻笑。他能够听出这就是洛倾瑶的声音。在这之前他从不相信这世间的鬼神之说，可是现在，却是由不得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