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照片(1/1)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没升起,我就独自一人去给爷爷上坟。
我顶着寒风登上东山坡,一眼就看见不远处的一座矮坟,不由慨叹:“人生也不过如此呀。”
按照程序,我先找来一根树枝,围着坟丘画一个圆圈代表院子,留东南方向一个开口作用“院门”,然后拿一少部分纸钱在“门外”烧了。按照老令,在“院外”烧的纸钱是用来打发经过的孤魂野鬼的,否则会扰了爷爷的清净。
又拿了几张,绕到坟背后准备爬上坟头将坟头纸压上。
可突然发现已经有新的坟头纸压在那里了。
像这种情况也是有的,有时候有别的只近亲属提前上过坟,我只需要继续压上一层纸钱就行了。
当我拿起压坟头纸的石头时,发现下面多了张卡片。
我拿起一看,原来是一张老照片,色彩暗淡,而且已经泛黄,天色较暗也分辨不清是什么,随手塞进兜里。
天冷极了,我抖着手把烧纸隆起点燃,跪在地上念叨了几句,走完流程就转身下山。
此时太阳刚刚爬出山头……
吃过早饭,我又回屋睡回笼觉。真不是我懒,确实这两天没怎么睡觉,整个人都熬糟的不能看了。
但是,这回笼觉睡的一点不踏实。总是似睡未睡,眼前亮着白光,耳朵里刺啦啦的全是白噪音。
到最后我竟然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博涛……博涛啊……”
“嗯……”我下意识答应着。
“博涛,你不能去呀”
“好……我不去……”
“博涛!”
一声戾喝之后眼前一个黑影快速靠近,接着人头就怼在我自己的脸上。
“啊!”
我大叫一声弹坐起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真他妈邪门儿了,怎么老是梦到自己的人头被个黑炭头拎着呢。”
“你叫我呀”小妹探头进来问我。
看来我的叫声惊动她了。
“嗯……那个……我是想问你,现在几点了。”为了掩饰尴尬,我问出个更尴尬的问题。
小妹瞪了我一眼。“你不是有手机嘛,无聊。”然后翻着卫生棉眼球走开了。
“门给我带上”
“不管!”
我揉着惺忪的眼睛,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九点十分,刚才的梦闹得也没了睡意,准备起来。
被子叠好后,发现床上多了张皱巴巴的纸片。
拿在手里一看,恍然,是早上塞在兜里的老照片。
拿在手里端详了半天:“这是收音机?嗯是收音机。”我自语。
突然想起,三叔的故事里,也讲到了一台收音机,感觉这不是啥巧合。
我仔细捋了一下三叔给的线索……
他先是讲了段离奇的故事,就是爷爷做的那个“梦”后来又暗示我用爷爷的祭日打开他留的视频,告诉我梦很重要,还要我去找回一样东西,这样的话……
我摸着下巴揣摩着。
“这样来说这照片也是三叔放在那里,留给我的。”
“那么目的很明确了,三叔是想让我去龙头村拿这台收音机。”我嘀咕着。
“可为什么呢?收音机有什么用呢?我去了龙头村是要自己找吗?还是说只要我去了就有快递小哥上来就说,先生您好,您的快递请签收?”
我很抓狂:“三叔呀,你就不能直接点嘛,干嘛绕这么大个圈子呀。”
噗嗤……
突然我门口有人偷笑。
“李海燕!你给我出来……”
只见小妹背着手扭捏的从门口转出来。
“你这是又添新毛病了是不是?学会听墙根儿啦?”
“我……我没有,是你太大声吵到我了。”
我看她心虚的脸通红,也不想纠缠。
“你赶快离我远点,回你自己屋去。”
说着我就要关门,“砰……”她一只脚顶住门框。
“我不,我也要去。”
“啥……”
我重新拉开门,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去哪,你说什么呢?”
“哥,你少来,我也要去龙头村,我都听到了,你要去龙头村找什么东西对不对?带上我。”
我头有点大,三叔说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会惹来杀身大祸。这祸到底有多大,我都还不知道,就被这小妮子听着信儿了。
“燕儿,哥要去办正事,可能有危险,咱在家待着多好,是吧?”
“哥,你带上我可以化险为夷的,嘻嘻嘻……”
我有些生气,恶狠狠的瞪着她。
“别跟我这儿穷对付!不带!你回屋吧!”
说完我硬要关门,她一把拍在门上。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就别怪我啦。”
“妈!我哥他……呜呜呜……”
我眼疾手快,一把捂着她的嘴,强拖进屋里,把门关上。
“你有毛病吧,喊什么喊。”
“呜呜呜……”
“我现在松开你,你不喊行不行?”
妹妹拼命点点头。我松开她,让她坐在床上。
“哥,你洗手了吗?什么味呀?”
“闭嘴,别瞎说。我不带你去是为你好知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我都不知道呢。三叔说了,不能牵扯其他人,你还是在家待着吧。”
“我不,我就要去,如果你不带我,我就去告诉爸妈,这样知道的人更多,到时候你也不用去了。”
真是头大,我抱着肩膀,在地上快速的踱步。
有这么个妹妹,真是有力使不上,油盐不进,根本拿她没办法。
“哥,你这么想,我去了你就多一个帮手,而且消息也不会外泄,岂不是好事,放心我绝对不会拖你后腿,我发誓。”
我又在地上踱了一会,发现她这关根本过不去,长叹一声。
“好!我带你去。”
小妹兴奋的刚要庆祝,我立刻拦住她。
“但是!我要说但是,你先给我稳住了。”
我把她重新按回去。
“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听我指挥,不许胡来,懂吗?”
她拼命点头,表示只要能去,干啥都行。
“那好,你去爸那儿,把他看书用的放大镜给我拿来。”
“放大镜?干嘛?”
“服从命令听指挥,快去拿吧。”
她这才屁颠屁颠的出了门……
没一会她拿了一个特大号的放大镜跑回来。
“这能有啥用?”
我没理她,拿着刚才的照片放到桌子上,用放大镜仔细察查。
“这收音机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呀,这能有什么用呢?”
“哥,你快让我看看。”
小妹一把推开我,坐在桌前观察照片。
反正也打算带她上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就索性让她看看,也许有收获。
“嗯……这收音机还是个稀罕玩意儿,就是有点旧了。”
我听着她嘀咕,觉得还真有门,没想到她能看出点东西。
“你觉得它有点旧,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指着照片上,让我看。
“哥,你看这里,很明显颜色比其他地方浅,而且感觉略有反光很光滑。”
“嗯,你的意思是说,这里是经常使用磨的发亮?”
“没错,而且我还知道,这收音机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的款式,比之前体积小很多,一般都是什么军区大院的老首长或者哪个干部家属,才用的起的。”
“这你也知道?”
我有点对她刮目相看了。
她挠头害羞。
“我……我也是电视剧里看来的。”
我无语……
“但是哥,我还有别的发现,你看这里。”
她指着照片右上角。
“照片虽然是拍了个收音机的特写,但还是露出一点远景。这里全是沙子,好像是沙滩,这里有一个尖顶结构的建筑,看着可不是近代的建筑。”
我仔细看着照片,琢磨了一会。
“不对,这里不是沙滩,沙子是金黄色的,而且看着干燥,这里是沙漠,远处的尖顶。应该是类似于佛塔的建筑。”
小妹竖起大拇指。
“还真的是,哥,你果然聪明。”
小妹的表现,让我觉得可能她在这件事上真的可以帮上忙。
“燕儿,我觉得你心思还是比较缜密的,你看这收音机,有什么古怪?”
“古怪?嗯……说不好,这照片也不清楚,感觉只是个普通的收音机,要是有古怪,应该也只会藏在收音机里面吧?”
我突然茅塞顿开,确实呀,这只可能是收音机里藏着什么,收音机本身只是个外壳。
我把照片揣进兜里。
“行了,你在家想想怎么说服爸妈让你进山,我要去做些准备工作。”
我径直出屋,留妹妹一个人在屋里费脑筋。
我骑着自家的摩托车,在乡里的几个大超市里瞎转悠,直到下午四点多才回来。
我拖着一大包东西刚一进门,正被母亲看到。
“博涛,你这是干嘛去了,咱家年货都齐了,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
“额……妈,我这不是年货,我有点事,打算明天出去一趟,买些东西带上,您不用担心哈,我三两天就回来。”
母亲先是有些不解,然后有些愠怒。
“你这孩子大过年的去哪呀?老实在家待着,有事过完年再说。”
此时父亲的声音从东屋传来。
“他妈,博涛老大不小了,他有他的事,你别跟着瞎掺和。”
母亲想在说些啥,碍于父亲话里的权威,只是叮嘱我别胡闹,就去厨房做饭了。
我拖着一大堆东西回家自己屋,刚要关门,后面又跟进来一位。
“哥,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买这么多好吃的?”
我一把拍掉她伸过来的手。
“这些,是上山吃的,你暂时别惦记,先帮我分一下。”
我把吃的东西都倒在地上。
“给你,这两个登山包,我们一人背一个,要负重上山,你做好心理准备”
小妹接过包,各种审视。
“哥,你真的是不会买东西,这包真难看,还两个买一样的,换个颜色也好嘛。”
妹妹说的也对,换个颜色不容易拿错,我倒是忽略这个啦。
“行了,你凑合用吧,这里的吃的要平均分成两份,你先分着,我还要去找点东西。”
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妹妹已经把吃的分配完,并且把剩余的一些东西也倒了出来。
“哥,你这都买的啥呀,怎么还有铁锨呀。”
“那是多功能折叠铲,总得带件工具应急,好不容易才买到。”
我把刚找来的手电筒递给小妹。
“这个,装在你背包里。”
“哥,你这哪里翻出来的,咱家有能充电的,拿上就行了,这个还要换电池呀。”
我把一袋一号干电池递给她。
“这个也放你那里。这种老式手电筒,就是因为可以换电池,才最适合我们用,充电的那种,最多四个小时没电了,之后就没得用了。”
分配好东西,母亲过来叫我们吃饭。
晚饭后,我和妹妹推开父母房门。
“爸,我……我有点事。”
父亲把装好的烟斗递过来,示意我点烟。
“坐吧……”
妹妹畏手畏脚的跟着我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爸,我明天想进趟山,你看……”
母亲有些诧异。
“博涛,你要出门,是去山上呀。这大冬天的,去山上干嘛?多冷啊。”
父亲吧嗒两口烟,眯起眼睛。
“说说,去干嘛?”
“爸,妈,之前我三叔说,咱家以前是从山里搬下来的,我想去看看,在家闲着发慌,就是去玩的。”
“你说的是龙头村吧?”
“嗯”我点头,“对的。爸,您去过没有?”
“是,好多年前去过。那儿冬天去可是不太安全呀。”
“嗯,爸这个我倒是知道,这不是来问问您,看需要注意点啥?”
父亲见我早就决定要去,也不多劝。
“嗯……你一个人怕是不太安全,把你妹妹带上吧,有个照应。”
此话一出,坐在炕稍儿的母亲有些着急。
“他爸,这不行吧,海燕还小……”
父亲扬手打断,严肃起来。
“她也不小啦,你不要再惯着了,跟着他哥,能吃什么苦头?就让她出去锻炼锻炼。”
小妹出奇的没反驳,偷偷拉了拉我的衣袖。
我拍了拍她的手,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妈,我爸说的对。你看小妹现在,一遇到事情就吓得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您总不希望她以后到嫁了人,还动不动回来哭鼻子吧就你放心吧,对吧海燕?”
小妹眼里似要喷火,但为了能和我一起进山,也只能附和。
“妈,我哥说的对,我现在就是只老鼠,你等我回来,我就变成一只猫了,谁要是在敢惹我,我就挠死他。”
母亲被我俩逗的发笑。
“好啦,好啦,什么猫呀老鼠的,要去就去吧。博涛呀,你要照顾好妹妹。”
“嗯,妈您放心吧,出不了事情。”
父亲吐出一口烟气,思索着。
“嗯……你们俩得从圆蛋山那里绕一下啦,西松林现在都是雪坎,恐怕上不去了。”
“啊?那岂不是要绕很远呀?”
这确实出乎我的意料,这样算下来,我们可能光去就得一天的时间。
“燕儿,我们明天要早走。”
小妹点头答应。
之后父亲又交待一些细节就是让我们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