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下落(1/1)
她在那里待了大概半个时辰,云涟漪才赶过来,她之前本打算来这里看热闹,结果走进人群自己的储物袋就被偷了,因为人太多她不好施法,于是追着小偷跑了大半个洛镇,途中听说了姜辞灵的事,便火急火燎赶了过来。
“招摇山不随便插手民间信仰,就算那道士是个骗子,只要于百姓无害,我们都不应该过问的。”云涟漪对姜辞灵的做法不认同。
“不是这样的,我是在救他。”姜辞灵伸出手,露出手上的印记,“师姐,我怀疑这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云涟漪修炼十几载,也算见多识广,姜辞灵露出印记的那一刻,她脸色就变得惨白,“你在哪儿惹上这东西的?这印记,是诅咒啊!完了完了……”云涟漪整个人都要崩溃了,甚至比姜辞灵更害怕,因为诅咒这样邪恶的咒术,向来都是不死不休的。
“很……很严重吗?师姐我会不会死啊?”姜辞灵看着手上的印记,惊惶道:“我是在那个祭台上沾惹到这个的,我看见那个道士周身都被黑气围绕,我就跑上去把他推了下去,然后我手上就出现这个了,师姐,我害怕。”
“没事的,没事的。”云涟漪握住她的手,试图将她手上的印记抹掉,说道:“你现在跟我回去找我爹,他们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师姐,我答应了镇长要去他家商量明天祭拜河神的事情,恐怕走不了。”河边上那几个家丁一直盯着她们这边,显然是怕她们跑了,“洛镇的百姓现在很危险,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诅咒的来源。”
“你说的对,我立刻传音给我爹,叫他派人帮忙。”云涟漪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纸鹤,对着它吹了一口气,那纸鹤就像活了一样,向招摇山的方向飞去。
云涟漪去检查了河道上的祭台,上面的猪羊已经被抬走了,这条河道确实处在一个阵法之中,而祭台中心就是阵眼所在,诅咒落在姜辞灵身上后,这个阵法的威力就大幅度削减,现在已经造不成威胁。
此时姜辞灵已经被镇长的家丁带走,握着一杯茶,脸上正赔着笑:“祈福一事,还需从长计议,您贵为镇长,德高望重,您觉得,河神一事,真的可信吗?”
镇长姓李,名复,是一个中年人,头发却斑白了一大半,她进来的时候听家丁说他原本是一个商人,最近才当上的镇长。
“姑娘贵为招摇山弟子,您觉得,洛镇的百姓对招摇山的态度如何?”
姜辞灵不语,她定定地看着镇长,眼中神色晦暗不明,她好像知道这镇长想做什么了。
“几乎盲从的地步。”镇长下了定论,又道:“是,洛镇受招摇山庇佑,这些年来一直相安无事,但是洛镇百姓受其影响盲目崇尚神学,以至于生病不就医,在家求神。若是不影响正常生活还好,现在已经演变到放弃劳作在家修仙,有几个不知从哪个江湖骗子手中买来的药方炼制长生不老药,昨晚刚死,坟都是新的……”镇长说到激动处,猛烈咳嗽起来,姜辞灵忙给他倒了一杯茶,让他顺顺气。
“所以您是想借河神之名,让村民改变信仰?”
“是,老夫假扮河神的人都找好了,没想到你却来搅局。”镇长既无奈又气急败坏,“老夫虽然是个商人,但也相信现在的世道确实有鬼神之说,可我们是凡人,信仰可以,不能信奉,一旦信奉,就极易受人摆布。百姓脱离原来的生活轨迹,停止劳作,整个洛镇都会被摧毁。”
“我不认同你所说的话。”姜辞灵打断他,“今日我同师姐来到洛镇,发现这里的百姓都在经营着自己的营生,所以停止劳作这事是绝不可能发生的,您所说的病不就医,寻仙问药,最大的根源在于洛镇越来越兴盛,富足的生活让百姓有了更多的时间去胡思乱想。”
“他们开始怕死了!”姜辞灵一针见血,“这其中,招摇山确有其责,因为招摇山让他们觉得神仙是离他们最近的,长生就在他们眼前,谁不会心动?”
“那老夫应该怎么做?”镇长细想了一下,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连忙问解决之法。
姜辞灵喝了一口茶,苦涩的味道蔓延舌尖,“你得让他们认识到真正的招摇山,招摇山上没有长生,招摇山的人会生老病死,不过这很难,我可以配合你演一出戏,但不是现在。”
她伸出手,上面布满了黑色的纹路,诅咒在蔓延。
“这是什么?”镇长大惊。
“你所设的祭台,被有心人利用,招来了不好的东西,这下子,整个洛镇都面临着威胁,镇长,这事和您可脱不了干系。”
“这……这祭台不是老夫搭建的,是老夫找人搭建的,和老夫无关啊!”镇长立即起身离她三丈远,颤颤巍巍地抖着身子。
“那是谁搭建的?”
“是王九,他水性好,是个木匠,我就让他来搭建祭台了,河神也是让他假扮的。”镇长命人把王九带来,自己又往后退了退。
“那道士也是您找来的?他是哪儿的人?”
“以前是镇上的,后来离开镇子有几十年了,前几天才回来的。”镇长防备地看着她的手,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
“别这么害怕嘛!我不会伤害您的。”姜辞灵话虽这么说,却悄然把手放下,藏在袖子里。
王九很快被带过来,是个年轻人,长得还算周正,走起路来也不卑不亢,对于镇长的传唤,既有几分不解,又有几分懵懂。“镇长,您找我什么事?”
镇长看了一眼姜辞灵,见她没说话,只好开口道:“这祭坛,是你监工建的吧?”
“是啊,哪儿出错了需要改吗?”王九摸摸头,“之前您说很满意的。”
“全程都是你监工吗?有没有见过其他人……动过什么手脚?”镇长又问。
“我发誓,全都是我亲力亲为,不敢假手于人。”王九老实回答。
镇长气得捶胸顿足。
“小哥哥,你家住哪里啊?”姜辞灵靠在椅子上,单手托着下巴,懒散又轻浮。
她长得漂亮,这样被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一动不动看着,王九有些脸红,说话也结巴起来,“我住在……在镇外……山……山上,青水河渡口对岸那……那座山。”
“就你一个人么?为什么不搬到镇上来住呢?”
“就……就我一个人,我是木匠,镇上太吵闹了,影响我做工。”
“你假扮河神藏在水下,是如何保持呼吸的?”
王九露出犹豫的神色,他看向镇长,见镇长没什么表示之后,说道:“祭台下面是空心的,我在中间装了两根木棍方便抓握,我躲在里面,等仪式结束后从祭台下游出去。”
闻言,姜辞灵点点头,起身向外走去,“这祭拜河神一事还是过几天再说吧,眼下镇长提醒百姓待在家中,千万不能外出。”
“是是是,一定一定。”镇长擦了擦汗,目送姜辞灵远去。
出了镇长家,姜辞灵便去打听了那老道士的住处,她很聪明,老道士离家几十年,最近才回来,想来无家可归,镇长请他做法事,佣金必不可少,他不至于睡大街,所以住在客栈的可能性最大。洛镇的客栈就那么几家,姜辞灵找了两家,就找到了老道士。
他在客栈的角落里喝醉了,缩在椅子上,满脸通红,一身道袍还未脱下,明黄色映衬着脸更加苍老,胡子上沾了酒水,微微翕动,一滴一滴落在桌子上面。
客栈里面客人稀少,老板不在,店小二趴在柜台上睡觉。
姜辞灵的面具又开始哭了,她的手已经没了知觉,怕人看见,只得藏在衣袖里,所幸这套衣服袖口很宽,能够遮住她的手。
“道长?”姜辞灵坐在他对面,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喊他:“道长道长道长……”
“吵……吵死了!”老道士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很是熟悉。“别来烦我了,别来烦我了……”
“好啊!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不来烦你了。”姜辞灵倒了一杯茶,泼在他脸上。
“你认识王九吗?”
被泼了一杯冷茶,老道士尚有几分清醒,他抹了抹脸上的水,怒道:“活腻歪了?敢向老夫泼水,你知不知道,老夫法力高强,你算什么东西?”
“你认识王九吗?”姜辞灵继续问。
“什么酒?老夫现在不喝酒,滚,快滚……”
姜辞灵又到了一杯茶,泼他脸上,“你认识王九吗?”
“你有病吧?”老道士没清醒,却被姜辞灵惹怒了,“老子杀了他全家,你满意了吗?”他撸起袖子,作势要打,姜辞灵立马走出客栈。他喝了酒,走路跌跌撞撞,却是怎么也追不上姜辞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