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女王的泪滴（1/1）

一缕清晨的曦光从神庙的门缝中穿出，刚好投射在俊美神像的面孔上，扫下了一片神秘莫测的阴影。

神像已经铸造完成，就差今天放置的最后一步了。

雷契尔正指挥着工人将神像摆放在正殿最中心的位置。

见到神主大人亲自前来，工人垂着头，激动地结结巴巴，“日安，您不朽的神光让坎贝重获光明。”

“我允许你可直视于我。”霍德尔身后璀璨的光冕渐渐柔和。

祂与神像相对而站，这个让雕刻师最满意的作品到了真神的面前也变得黯然失色。

只有见过真神的人才会明白，世间再好的雕刻师与绘画师都不能临摹出祂神韵的一分。

“您对您真身的媒介是否还满意？”即便获得了允许，在神明面前，他还是忍不住本能的颤抖，也不敢真正地与其对视。

神庙的大殿上似乎安静地能听见外面的风声。

得不到神明的回复，雕刻工人将身子匍匐地更低了些，他有些惶恐，担心引起神主大人的不满。

雷契尔大着胆子看向霍德尔，他的神主大人似乎正盯着神像出神。

只是，祂看向的神像，却不是祂自己的，而是神使大人的。

雷契尔清了清嗓子：“咳，神主大人？是不是神使大人的神像有哪里需要改进？”

霍德尔从那雕刻地近乎完美的雕像里回过神来。

祂只是，好几天没有看见她了。

今天清晨，祂才重新掌握这具躯体。

“没有，很……完美。”

雕塑师有些受宠若惊的抬起头，“神主大人的认可是对我们最大的奖赏。”

他在打造神使西芙的雕塑时，带了些私心，神使大人曾经带着他们做过许多次晚祷，甚至不吝于使用一些灵力来帮助大家，没有人不会折服于她的美丽和善良的。

他使用了同等的比例铸造了两个神像。

而这是不被允许的，神使的地位还不足以可以使用和神明比肩的雕塑尺寸。

他以为这种小小的问题是不会被注意的。

当听到主教询问神主关于神使的雕像时，他冷汗直流，生怕神主会以渎神罪惩罚于他。

好在神主大人似乎并没有看出什么。

两尊雕像被摆放在早已建好的大理石高台上，以俯视的角度看着前来这里的每一个信徒。

雷契尔离开的时候，他见神主大人还站在神殿中，便也不敢打扰，悄声地关上了殿门。

霍德尔看着两尊紧挨着的神像，柔和的情愫在无人时终于能够窥见一角。

他禁不住牵起嘴角，祂和西芙，会以另一种方式，在这里，永垂不朽。

每当有人来神庙祈祷，祂就能够聆听到祂和西芙的名字被他们一同念起。

不过，还有一处……

霍德尔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

西芙的神像从稍稍落后于祂的位置向前挪动。

为了显示神主至上和对神主的尊重，神使的神像会被摆放在神明身后。

这在其他的神庙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这对霍德尔来说，却是难以忍受的。

祂心中的唯一的光，怎么只是能在祂身后呢。

她应该受万人瞻仰和赞美，明明她是比祂更光明的存在。

神像在移动时发出沉重的摩擦声。

直到西芙的雕像比之祂的超出了一点难以察觉的距离，祂才满意地停手。

神庙四下寂静，偶有调皮的微风和几声清脆的鸟鸣将祂的心跳吹乱。

霍德尔的眼神凝滞在西芙神像有些冰冷的脸孔上。

比起真人，没有表情的雕像将西芙刻画的更加高洁庄重，静穆的不敢让人生出一丝丝绮念。

那平静的眼睛似乎能够将他的欲望全部看穿。

霍德尔将自己靠的近了些，他知道，如果是面对西芙，他不敢如此真实的袒露他的疯狂与偏执。

他将脸颊情不自禁地贴在神像的手上。

“倘若祈祷能够被你听见，西芙，我祈求能永远留在你身边……以任何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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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神像的设立和坎贝重建的完成，国庆日在一片欢腾中很快过去，笼罩在坎贝的阴影似乎已经消散了。

因为提亚放出的恶魔之眼，导致坎贝的子民担惊受怕的时刻已经被幸福安宁的生活现状所掩盖，海娜的怀柔政策赢得了所有人的支持。

坎贝进入了一个更为平静又美好的状态。

西芙和霍德尔也决定在国庆日后继续上路，寻找光明权杖。

顺便，在旅途中，前往奥古斯汀的领地，勒多城。

他们没有惊动其他人，因此只有海娜、罗莎琳还有雷契尔相送。

海娜为他们准备了马车和一些备用品，然后一直送到了城外。

只是，分别的时刻，总是会来的很快。

“神主大人，请您放心，我会守护好神庙。日日打扫并供奉鲜花，希望您能够时不时降临真身。”雷契尔信誓旦旦的说道。

霍德尔微微勾起嘴角：“我会时时聆听你的祈祷的。”

站在一旁沉默的海娜，眼眶有些微红，她一把拉过西芙，走到稍远的地方：“西芙，我会想你的。”她扑到西芙身上，用力地抱住了她。

西芙也用力地回抱住了海娜：“我也会想你的。”

“别为分别流泪海娜，你知道我们还会再见的不是吗？别忘了，我还要回来接纽曼呢。”

海娜破涕为笑：“那也要等很久了，他现在还是个傻乎乎的小狼。”

西芙也笑了，翠色的眼睛里闪着细碎的水光。

她翻了翻口袋，掏出一把霍德尔的神眷，“你需要的话，捏碎这个，我们就能立刻现身。”

海娜接了过来，“到了勒多城有消息就告诉我，需要什么也告诉我。”

西芙又抱住了海娜，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很多嘱咐要讲，只是到了最后却说不出口，只能用肢体表达。

除了诺达，海娜是第二个与她相交的挚友。

不论以后如何，她会永远记住她。

几声有些聒噪的雁鸣掠过坎贝城外上空，击碎了带着些惆怅的宁静，回升的温度让它们开始向这里迁徙。

阳光因为正午将至，开始向下倾斜，太阳逐渐升起，细碎的光斑在树叶的缝隙中闪烁，海娜头上的钻石冠冕也因此璀璨的有些过分耀眼。

那代表着孤独又至高的王权。

而她的少女心事也随着早已听不见的车轮声渐渐远去了。

西芙帮助她建立了她的王国，接下来，就只有她自己，面对这一切。

雷契尔和罗莎琳等了许久，他们的女王还仍旧站在原地凝望着。

他不确定，他刚才看见的，那闪耀着的，晶莹的，一闪而逝的。

究竟是华丽冠冕上的宝石，还是女王的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