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投壶祖师爷的马甲要掉了(1/1)
自芙芸来了后,君锦每日晚上都由芙芸陪着,一同整理她生母林氏留下的铺面和田产。
在九重天上混了这么些年,她靠的是修为和法术。而想在人界站稳脚跟,除了君家的庇佑,她还得有大把的钱财傍身才行。
“小姐也太委屈了些,都这么夜了,还得看账册。”芙芸替君锦边誊写着账本边念叨道。
“芙芸,这几处城南的铺子,如今都还好好开着么?”君锦并不觉得辛苦,而是好奇地翻着手里的几张地契。
芙芸走上跟前借着灯瞧了一瞧:“哎?奴婢曾经查看过林家的地契单子,这好像从前是林家的铺子,后来又被划掉了。”
君锦嗯了一声:“这是我母亲的嫁妆。”
芙芸心道原来如此,回答道:“开没开着奴婢也不太清楚,不过奴婢记得这几个铺子从前是林家的一位曹管事在打点,不知现在如何了。”
君锦点点头,假如芙芸认得人,事情就好办了。
“过几日我们一道看看去吧。”
.
王城南隅一直是最热闹的地方,整个王城最繁华的戏院酒楼、茶舍商铺,全都聚集于此。君锦坐在马车上,撩开帘子,饶是见过许多九重天大场面的她,也被这人头攒动、车水马龙的景象唬住了。
“小姐,准备下车吧。”芙芸替君锦撩开了门帘。
“朱仙楼......”
君锦一下车便被眼前的场面吸引住了。面前的酒楼足足有三层之高。从外头看去,每一层都设了展台,大堂里挂满了名刀名剑、山水字画,一股江湖气息扑面而来。
就是这名字......朱仙谐音诛仙,她听了浑身不自在的。
“小......小姐,我们的铺子是前头这家,是个茶舍。”芙芸瞧着君锦看失了神,忍不住提醒道。
君锦哦了一声,收回了眼神,若不是芙芸提醒,她还真以为这大酒庄子是她母亲从前的铺面呢。
“五合斋......”君锦顺着芙芸手指的地方看去,原来是个小茶楼。
“小姐可别小看这小茶舍,里头坐的可都是文人雅客,有好些都颇负盛名呢。”芙芸将君锦有些失望的神色看在眼里,安慰道。
君锦点点头,正欲进那茶舍一探究竟,却忽地被桐芯拦住了。
“主子......前面好像是君家的马车呢。”桐芯压低声音道。
君锦顺着桐芯示意的方向看去,前头不远处,确实有一驾挂着君字灯笼的马车。
“难不成,是夫人派的人?”桐芯猜测道。
芙芸凝思片刻,小声道:“我瞧着这马车比我们来得还早些,难道夫人还能未卜先知我们要去何处么?”
芙芸话音未落,忽地从车上窜出一个水绿色衣衫的女子,在朱仙楼门口来回走了几圈。
“哎,那不是四小姐么?”桐芯抢答道。
那水绿色背影,看身形确实是老四君茹。
“朱仙楼是博弈取乐之处,也不知四小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芙芸微微皱眉。
君锦嗯了一声,看了一会道:“我瞧着,她好像遇见麻烦了。”
桐芯踮脚看了看,见那水绿色人影抬起袖子,捂住了脸。
“小姐,四小姐好像在哭呢。”
君锦眯了眯眼,让桐芯去把君茹请了过来。
“二姐,好几日没见你了。”君茹刚还耷拉着脸,可瞧见君锦,又含着泪笑了笑,一对柳眉顿时弯似月牙。
“你来朱仙楼做什么?”君锦不动声色地把帕子递给了她。
君茹接过手帕,福了福身子把眼泪擦去了,又看了看桐芯和芙芸:“二姐,我如果听你说了,你不会跟主母她们讲吧。”
君锦心说这闺女脑子真不太好使,但还是耐心道:“你这么大摇大摆站地朱仙楼门口哭,想必主母和邵姨娘很难不知道你来过这里吧。”
“不会不会,我从前也来过好多次了,而且我带出来的人嘴巴可严实了,万万不会出卖我的。”君瑟信誓旦旦道。
君锦嗯了一声,心想不过是苏氏不把这个小庶女放在眼里罢了,不然若想查她的踪迹,自然是轻而易举。
“二姐姐,这里人多耳杂,我们还是车上说吧。”君茹道。
君锦点点头。
君茹把君锦拽上了马车,又仔细看了看马车四周,凑到君锦身旁:“二姐姐你先保证,保证绝对不会跟主母她们说!”
君锦眼神示意芙芸和桐芯退下。
君瑟伸手将马车帘子放下:“其实我今日来,不是为了玩的,是前些日子娘给了我一根簪子,十分珍贵。”
“你弄丢了?”君锦挑了挑眉。
“不是......不是丢了,是......是输了。”君茹扭捏道:“前日我去朱仙楼投壶......遇上朱仙楼开了新的赌局,恰巧那日的赌徒是个新客,我瞧着他看起来好面生,就答应和他赌上一赌。谁知我那日手气极差,被那赌徒胜了一矢......二姐,你可千万别跟我娘和主母说,我娘知道了非得扒了我的皮......”
君茹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眼泪又出来了。
“技不如人你还嘴硬。”
君锦毫不留情地评价道。
“唉,二姐姐你是不知道,那人赌上了今年最实行的故事话本,是我跑遍王城都买不着的那一本呢!赌前朱仙楼非要我押上全身最是值钱的东西,我当时想也没想就把簪子给了掌柜。赌输之后我找了那掌柜说情,可他认准了这簪子,任我说拿多少钱赎,都不肯给我了。”
君锦被她逗得噗嗤一笑,没想到这君家老四是个这么贪玩的主,她还以为人人都跟君瑟一样,只知道争那些家长里短。
“二姐,你替我想想法子呀。”君茹见君锦不安慰她反而还笑,嘟了嘟嘴。
君锦把君茹的话想了一会,问道:“你是投壶输的?”
“是啊。”君茹郁闷:“你快别提投壶了,我保证!只要拿回簪子,我这辈子都不再去朱仙楼了!”
君锦一下子对朱仙楼来了兴趣,撩开帘子,再度往里头瞟了瞟。
玩投壶的。
“桐芯,把面纱取给我吧。”君锦对外头道。
“啊?小姐要面纱做什么。”桐芯递过来一个宽大的纱帽。
“多谢二姐姐!多谢二姐姐!”君瑟知道君锦是要给自己做主去了,脸上的悲色消失得一干二净。
君锦戴了面纱和君茹一同进了朱仙楼。
朱仙楼一楼左面是棋室,许多棋桌陈列其间;右面就是投壶的场地,一共五排五列,五五二十五个银壶陈列其间。二楼都是厢房,在厢房里,似可以看见一楼的情况。
小二见是两位衣着华贵的姑娘,上前问到:“两位贵客是来吃茶的?”
“想见一见你们掌柜的。”君锦道。
“这,小的要先通传一下。”店小二抬头,目光扫了扫君锦二人。
“麻烦你了。”君茹上前来,往那小二手里塞了几张银票。
“贵客真是客气了,那贵客稍候,先喝些茶水吧。”那小二不动声色地将银票接下,边塞进袖子里边引她们入了座。
“二姐,出门在外要守些江湖规矩才行。”
君茹笑嘻嘻地冲君锦眨了眨眼。
君锦被她小大人模样逗乐了,配合地哦了一声。
“两位贵客,何事找鄙人呐。”
三两句话的功夫,那老板就从后屋过来了,走到桌前时,好像认出了君茹,眉头突地抽搐了一下。
这不是,这不是那日输了簪子非赖着不走的姑娘么?
君锦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想来您是记得我家妹妹了,我们今日来,是想赎回那日她留在您这里的筹码。”
老板嗯了一声,恭敬道:“是记得的,鄙人还记得,那姑娘下的注是只簪子吧?不过朱仙楼的规矩是愿赌服输,姑娘既然已经输去了筹码,若想现在拿回来,恐怕有些不妥吧。”
“若是我愿意以三倍的价格赎回来呢?”君锦打探道。
老板摇了摇头,赔了个笑道:“我朱仙楼营生多年,靠的就是遵规守矩,从不贪图财物,姑娘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君锦颔首,想了一会,对那老板道:“既然朱仙楼的规矩是愿赌服输,那我们便按您的规矩来,再设个赌局赢回那簪子,您意下如何?”
“姑娘的意思是,鄙人再以簪子作抵押,与姑娘设下赌局?”老板问。
“正是。”君锦神色淡淡。
此言一出,君茹和桐芯都怔住了。
老板也犹豫了片刻,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我家小妹既是投壶输了那簪子,那应该也可以投壶再赢回来吧?”君锦顿了顿声,又接着问那老板:“不知那日她投中了几只,您的客人又投中了几只。”
老板没想到君锦会问的这么仔细,思索了一会儿,答到:“所投之壶共有五只,这五只银壶排成一列,瓶口都是一样的宽窄,只不过距人远近不同。那日这位姑娘和我的客人,一人共有十只矢,他们俩每投进一只壶后才可投更远的一壶,十只箭矢投完后,谁投入第五只壶中的箭矢最多,谁便是胜者。那一日......我记得姑娘投到第四只壶的时候箭矢就已经用完了,而那位客人投中一只矢在第五壶中。”
老板说罢,君茹也羞愧地点了点头。
君锦会意,哦了一声道:“那按照您的规矩再设一场赌局便是了,这次我用这个做赌注......”
君锦拿下了她腕儿上的镯子,搁到了桌子上。
“嘶......小姐!”
桐芯被吓了一跳,君锦手上的玉镯可是赵家公子送给她的...据说这镯子价值连城,便是做贡品都做得的。
君茹看着桐芯如此惊讶,猜到这镯子价值不菲,连忙俯身君锦耳边道:“二姐,你这是做什么呀,我可不会再投壶了,我投不过那人的......如此珍贵的镯子,你快拿起来。”
她虽然不知道这镯子的来头,却也不想君锦白白搭上一件东西。
“无碍,我不是让你投。”君锦把君茹按了回去。
再说这镯子对她也不算什么稀罕东西,能在此刻派上用场,就很不错了。
那老板俯身拿起镯子看了一圈,又小心地放了下来。
君锦问道:“老板思虑的如何了?”
老板点了点头,想来是对镯子十分满意,回道:“投壶乃是朱仙楼一大常乐,鄙人自然是愿意为姑娘张罗,只是姑娘,这簪子刚刚不巧被另一位贵客给买下了,此事我还得先问过这簪子如今的主人才行。”
君锦一听话里有戏:“那客人今日可还在楼中?”
老板道:“那贵客如今正在楼上喝茶呢。”
君锦点头道:“那便麻烦老板帮我跑一趟,看看那贵客是否愿意同我设局吧。”
“那姑娘稍事等待。”老板作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