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轻舟已过万重山（1/1）

三人积水中小心行走，往深处，虚虚的莹光变得亮了一些。

“咻——”

成排的文鳐鱼从身边飞过，尾端带着水流。

有的飞得离赵吹雁很近，湿湿的水汽呼在脸上。有一只呆呆傻傻，径直往她脸上撞，被赵吹雁擒住翅膀。

“……”赵吹雁低眸凝视文鳐鱼，不知吃它会不会变得痴傻。

沉默两秒，她随手将鱼往身后甩。

算了，宝物够用就好。

继续向前，来到深洞的底部，狭窄的通道变得开阔，一棵十几人才能环抱的巨大的树干横截在眼前。

大树已经枯死，纵横交错的树干挤在一起，凹凸不平，树皮非常粗糙，仿佛经历了无数风雨。

树的根部已经被积水侵蚀得无影无踪，剩余树干就这么悬在半空中。

大树表皮坚硬，已经半岩石化，挤压着后侧的岩石，两者几乎融为一体。

巨大树干的中间是空的，好似一条管子。

浓郁的灵气从树中心散发出来。

赵吹雁顺着树干抬头，看到几十米的崖洞上方破了一个小碗大的洞，好像这棵大树努力向上后捅破的，有一枝细细树枝伸出去。

伸出去的细枝没有彻底枯死，还有一朵小小的嫩芽，正迎风沐浴月光。

月光似是非常偏爱它，月华之力倾注在芽上，慢慢凝成一滴浅蓝色的水珠，从树干中心滑落。

“滴答——”

水滴一从树干上脱落，砸进地上的积水里，灵气猛地炸开，洞中的灵气又浓郁几分。

三人不用言语，默契地行动起来。

越泽搬来一块平整的大石头，放在树干下方，谢玲玲给拿出一个玉瓶，摆在石头上，瓶口对着水珠落下来的地方。

赵吹雁掏出《山河经万物图鉴》，念道：“月华仙露，经古树浸润，转灵，又称太灵液，可助神魂相融。”是青和仙君需要的药材之一。

她合上书，收进储物袋，仰头透过头顶上的洞，观察。

然后，她搓搓掌心，矫健的身姿跃上树干，慢慢往上爬。

崖洞走到底，他们也要寻找离开的出口。

总不能原路返回，回到崖隼的巢穴，直面万丈深渊。

更何况，那两只崖隼此时应该在你侬我侬，他们贸然打扰，恐怕没有好果子吃。

万一它们动作快些，恰好在孵化幼儿，脾气一点就炸，他们只会小命不保

洞中漆黑分不清日夜，赵吹雁也不知道外面过了多少天，还是保险起见。

踩着凹凸的树干向上，爬得越高，越感觉呼吸困难。

“呼——”赵吹雁剑眉紧蹙，口鼻共用，非常艰难地吸气。

顶上充斥着月华之力，掠夺了空气的位置，赵吹雁不仅喘不上气，还浑身发抖。

月华伴随深入骨髓的寒意，它不至于冷得将人冻起，而是小针般，密密麻麻地扎在身体的每一处血肉，每一条经脉，堵住灵气的流转，更像是一种难忍的痛感。

“嘶……”赵吹雁控制不住地溢出声音。

“咳——”

空气越来越稀薄，赵吹雁俊俏的五官挤在一起，脸色因为窒息而涨红。

她开始感觉到双眼漆黑，耳边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

谢玲玲和越泽在底下，高高抬着头，紧盯着赵吹雁。

“滴！”

一滴太灵液滴入瓶中，声音清脆好似遥远月宫奏响的仙乐。

月华凝珠的速度不快，赵吹雁爬了一半才结成一滴。

又咬着牙往上三分之一，赵吹雁面目狰狞，四肢痛得失去控制。

“砰！”

缺氧，她双目昏眩，大脑沉沉，冷得直哆嗦，脚下一滑，整个人摔了下来。

越泽腾跃而起，双手接住她：“师姐！”

“咔哒——”

越泽抱着赵吹雁双腿踏入水中。

谢玲玲见她全身颤抖，唇色苍白如纸，麻利从储物袋拿出一条毛茸茸的毛毯，裹住她，并给她输送灵气取暖。

“咳咳——”

赵吹雁咳嗽，大口喘息。

“上面无法呼吸，冷意入骨。”她说，“难搞。”

金丹巅峰的体格上去都受不住月华寒意，筑基的越泽和谢玲玲更加耐不住。

三人目光不约而同转向小玉瓶，注视太灵液滴下，脸色凝重。

环视四周，除了头顶上的洞口，唯一的路就是往回走。

他们还是得往上出去。

“得保暖，还要保证呼吸。”谢玲玲低语。

越泽也在沉思：“冷可以多穿点，可是怎么呼吸？”

“滴答——”

又一滴太灵液落入瓶中。

赵吹雁翻找储物袋，翻出火裘，套在身上，向上纵身一跃，检查是否能抵抗冷意。

憋气到极限时，她顺着树干下来，搓搓冰冷得僵硬的手：“能御寒。”

只剩下呼吸一个难题。

谢玲玲仰头，思绪千回百转。

这个情况就像潜水一样，需要准备氧气罐。

该怎么制作修士的氧气罐呢？

谢玲玲下意识抿了抿唇。

赵吹雁上去实验两回，感悟比谢玲玲和越泽深，裸露在火裘外的肌肤冷得泛起鸡皮疙瘩，脸都僵了，她提起火裘罩住整张脸，只露出明亮双眼。

余光扫到赵吹雁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谢玲玲灵光一闪。

“我有办法了。”她欣然出声。

谢玲玲用几块布制成口罩形状，紧接着改良回元丹的药剂。

修士不同于凡人，可以借助灵气生存，只要能持续提供灵气，他们都能保持正常呼吸。

回元丹用于补充灵气，她把“口罩”改造成一个小小的法器，能促进回元丹分解，从而产生灵气。

赵吹雁大眼睛扑闪着耀眼的光芒，欣慰又赞许地看着她。

越泽也十分敬佩，更觉得相形见绌，有些黯然地低下头。

“好了，各尽所能，万一出点什么事，师弟可要接住我。”赵吹雁没有错过越泽的情绪，拍拍他的肩膀，带上谢玲玲自制的“口罩”，进行第三次尝试。

一步一步往上爬，越靠近洞口，冷意越强，但还在赵吹雁的接受范围。

有源源不断的灵气，赵吹雁呼吸正常，终于抵达洞口。

洞口不大，估计只能通过她的脑袋，赵吹雁青紫打颤的右手向后，抽出中间，对着洞口捅了几下，两三岩石碎块落下，洞口多大了几分。

想着差不多，赵吹雁收剑，尝试钻出去。

脑袋成功通过，外面的月光格外皎洁。

圆如玉盘的月亮撒下了银白的月光，月光犹如轻纱一般，铺盖了整个大地，为大地换上了一件新衣。

一出来就是太华山的顶端，目光远眺，看到一百零八座峰刃的带山在眼前连绵，笼在轻纱中，看的不真实。

迎面有习习凉凉的山风，似乎是天边圆月的抚摸。

没有可怕的劲风，不是险峻的可怕之地，赵吹雁松了一口气，双手撑着岩壁，把整个人往上爬。

肩膀卡在洞口。

赵吹雁挣扎了一下，突然意识到是柳识君的身体。

她开的洞是以原身体体型为参照，忘了师兄的宽肩窄臀。

“……”

越泽和谢玲玲在底下，看着顶上扑腾的两条腿，沉默。

对视一眼，越泽默默穿上火裘，戴上口罩，沿着枯死的大树攀爬。

赵吹雁穿得还多，半个肩膀卡住，刚想缩回来，就感觉身后有气息而来，一把重黑剑擦着她的身体向上，“铮”地一声，右肩上的岩壁裂开一块，担心岩石砸下去，赵吹雁顺手接住它，趁势爬出去。

越泽紧跟其后。

“还好有你，我的好师弟。”赵吹雁不吝赞赏。

越泽挠挠头，羞涩一笑。

谢玲玲把太灵液收集满一瓶子，没一会，也爬出洞口。

她出来后，赵吹雁搬过一块大石板，把他们弄大的洞口盖住一半，省的影响月华之力的凝结。

“啪啪！”

赵吹雁拍到手上的灰尘，在谢玲玲身边坐下，右腿屈起，左腿垂下陡崖，稍作休息。

她是男儿身，姿态闲逸，端端大方又不拘小节，彷佛会山凌绝顶的王者侠士。

三人并排，谢玲玲双腿并起，斜放在身体右侧，坐姿淑女，宛若翩翩仙子，白衫飘飘，月光下朦胧，如梦如幻。

越泽则是站着，高大修长的身躯背着一把重剑，目光远眺，神情平静。

月上中天，皎洁温柔，柔和的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静与祥和，月亮的光洒在他们身上，落下黑影，印在奇鳞怪石上。

远处群山影影绰绰，月拢轻纱，凉风习习，人山共景。

风吹起青丝，鼓动衣摆，也带走心上的沉重。

九色莲、九绝藤、人鱼膏、太灵液……他们都拿到了。

昆仑秘境这趟旅程，轻舟已过万重山。

心上的重压卸了一大半，赵吹雁眉目舒展，心情愉快，看到旁边的黑色石头都想抱着亲两口。

师尊的伤，总算能恢复了。

她不由得笑出来，眉眼弯弯，似朗月在怀。

休息过后，她和谢玲玲站起来，同步抬手整一整耳边被吹乱的鬓发。

“我们该回去了。”赵吹雁伸个懒腰，“身为领队，一直离队实在不像话。”

“这一趟这是累得够喘，”谢玲玲感慨，“总算走过来了。”

越泽也勾了勾唇，露出浅浅的笑意。

“啊！”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赵吹雁最后挑一挑秀气的剑眉，朗声道，“好了师弟师妹，我们该回去了！”

“满载而归！”谢玲玲展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