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去（5）（1/1）

正沉浸在手机中的赵磊抬起头，“怎么就谈到离婚了，不是要劝她吗？”

王建国失笑，“我昨天见她的态度，那是很暴躁的！想来是憋久了怨气发泄不出。我不知道你在家里是怎么样的？就凭你在我这里的态度，我也想发火，倒不是你不尊重我这个老顽固，而是你似乎没有把婚姻中的矛盾当成一件事看待，你如此轻描淡写，那就别怪别人闹离婚了，没上房揭瓦就不错了。”

老赵的态度和赵磊截然相反，“那，那该怎么办啊！可不能让她闹到离婚的境地啊！”

王建国瞥了一眼赵磊：“你怎么看？”

赵磊作为事件中的当事人，却一直置身事外，而他的老父亲，为这件事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王建国不经意间又扫了下两人的穿着，赵磊衣着光鲜亮丽，老赵却是一副打工回来的模样。明明老赵退休之后是清闲又自在，而赵磊在一家工厂打工……

“反正我是不想离婚的，但她这么闹总归不是事。”

赵磊不是个傻子，离婚对他来说没什么好处，再加上他年纪不小了，又带着一个孩子，上哪再去找个老婆。

“既然不想离婚，你就要摆正心态，你在这段婚姻里，不应该只是整天看看手机，把孩子给你的老婆管。你在金钱上没有给予满足，又没在金钱上给予满足，你让人家怎么办？我去过你家，你家中干干净净，小孩打扮的有模有样，你老婆为了这个家是花了不少心思。”

赵磊微微蹙眉，“她嫁给我本来就要做这些的，难不成我当成菩萨一样供着？我可做不到。”

王建国冷淡不已，“如果你做不到尊重她，那么也就别怪她吵。人和人之间彼此都是有感应的，对她好，她会珍惜，你对她不好，她自然不会稀罕你。我见你不想处理这事，那么这事就这样吧。老赵，我是无能为力了，虽然我有心帮助你们，但你们一副这种态度，也就算了。”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我这孩子不懂事。”老赵连忙跟王建国示好，说着又瞪了一眼赵磊，赵磊本想说不帮就不帮，也没求着眼前这位老王帮忙，但被亲爸瞪了，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他有些不情愿，只能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刚刚是我失言了。”

老赵：“我们家是肯定不愿意离婚的，离婚不仅对我们家不好，对她也不好，她一个离婚女人，再嫁人别提多难。虽然我儿子是不对，但她也够嚣张的，老王，你也不能一味的指责我们家的问题。”

王建国知道老赵护犊子心强，儿子能不挑错就不挑错，至于儿媳，什么背锅都由她来，这不是个例，有那么一些人，就会把“儿媳”当做外人。

王建国深思，“老赵，这事你不要插嘴，让你儿子说，如果他想解决问题，那么就听我的，平日里小孩帮忙照看，家务事帮忙，言语上温和，这些都不难。其实我听得出来，你的儿媳要的没那么多，是一份尊重。如果你能给予尊重，那么我跟你儿媳也会做一个沟通，这样的话，这个事就有缓和的机会。倘若你们不认可说的，随便你们，到后来演变离婚或者怎么样，我是管不了那么多。”

“我看你儿媳的态度，现在很坚决，即使你们这边答应改，唉，我那边也不一定说得通，比如说人家就想开店这事，我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能搞定，还要费些脑筋。”

赵磊显然是不满意王建国所言，“我这么做了？她就不会离婚？”

王建国：“不一定。或许你这么做了，她还要离婚。但你不这么做，你看她把家里吵得是鸡飞狗跳，你认为婚姻还持续的下去吗？你自以为月收入还行，就可以在家中什么都不干，那么反之，让你收入减少，还要负责带娃、打扫卫生，你试试？我听女方那边讲，她是有机会去商业银行上班的，商业银行做得好收入也不错，但她为了小孩不去干，只能找一份清闲的工作，你就没有看出她所付出的吗？”

赵磊：“带小孩、打扫卫生都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王建国：“要不然这样，这周六你和她身份互换一下，她当做出去工作的样子，一整天都不在家，而你则是帮着带小孩、做家务，如果你认为可以胜任，你可以指责她的不是，我甚至会帮你说，不然……你不仅没有资格说她，你还要好好反思自己的行为。”

“……”赵磊先是一怔，随即说：“这有什么难的。”

王建国微微一笑，“好，那就这周六，你们俩换一换。”

“那她那边已经拒绝跟我说话了，我又拉不下脸去说。”

“这……我帮你跟她说怎么样？”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老赵知道自己儿子年纪小，所以被王建国带了节奏，带小孩、打扫哪里是好干的活，正因为繁琐、不好干，所以保姆的工资才会水涨船高。

但现在这情况，不好说啊。

赵磊是先离开的，王建国又同老赵说了下，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老赵收敛自己的行为，否则自己的溺爱会成为孩子们离婚的导火线。老赵本来觉得自己没什么，被王建国三言两语的恐吓，一下子倒是紧张了，“这……怎么能怪在我头上呢。”

“就和我们一块玩的老张和老夏，他们儿子离婚后，都混成什么样了你还不知道吗？老张的儿子现在女朋友是从来没断过，他们家的孙子都苦不堪言，听老张说都快得抑郁症了。老夏么，他儿子倒是老实，也没交什么女朋友，这不带孙女的活全落在两老的头上了，你看老夏现在都不敢出来玩了。你要是宠溺过度，你就要负担起责任，总不能临老临老把自己折腾晕了。”

老赵一听，觉得颇有道理。自己和妻子本来已经清闲了，被这事一折腾闹得是家无宁日，万一两个人离婚，孙子肯定是要自己带了，想想头都大了，“老王，还是你有见地，这事我就听你的了，你可得好好帮帮我们家。其实我也不是完全没脑子，这事我对我老婆都是藏着掖着，如果她知道，那婆媳大战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王建国：“你很聪明，接下来需要你的配合。”

老赵是真不想带小孩，于是点头：“哎……”

“父母为自己子女是理所应当，但乱帮就是害。”

老赵：“我配合，一切配合。”

王建国看得出老赵在自己儿子身上花了不少心血，从衣着打扮就能窥探一二。这是人之常情，老赵虽然比他年轻，但依然逃不过“为子而活”的牢笼，这是一种正常现象。但……这是需要尺度的，现在明显过度了，必须适当的纠正。

*

王建国起了一大早去菜场买了菜，拿回家之后正欲去许芳芳那边，却在门口碰见了许久不见的王君凝。

王君凝自打上次分房子的矛盾开始，就一直对他不冷不热，话里话外更是阴阳怪气的。

他这个女儿和沈玉芬的脾气是真像，一点都不留情面。

王君凝一身利落的打扮，看起来强势又有威严，浑身散发着一股压迫感。

王建国有些恍神，王君凝小时候不这样，喜欢穿着粉红色的裙子转圈圈，还会问：“爸爸，我可爱吗？”

王君凝一进门就直接了当地说：“爸，你怎么又折腾事情了！你现在都几岁了还回去？你真当自己是十八岁的小伙子啊，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王建国一下子回神，孩子长大了，不是那个孩子了。

他知道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王君凝势必会知道的，他抽了一根烟，闷不吭声。

王君凝苦口婆心地说：“你要是缺钱你跟我说，何必去法院干活，你返聘回去能有多少钱，还不如在家养身体。现在对你来说，身体是首要问题，其他的都是不重要的。”

王建国依旧不吭声。

王君凝憋不住了，“爸，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这样做对得起死去的妈妈吗？妈刚去世不久，你就在这里瞎折腾。”

许久，王建国掐灭烟头。

“我追求我喜欢的生活就是折腾？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就别劝我了。”

王君凝看着眼前的王建国，心中有诸多想说的，自家的老头子调解人家的思想工作是井井有条，怎么到了自己头上，那么难说话，简直是个老顽固，跟他说什么都不听，非要按照自己的一套走。

他该知道自己年纪不小了，已经一辈子奉献给法院，怎么老了还是要跑那边去。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找事情嘛。现在的调解工作也没那么好做，万一给人威胁、责骂也是有的，以前他年轻可以毫无畏惧，如今老了，哪能折腾得起这些事。

王君凝从包里掏出两万块现金，递给王建国，“爸，我知道你背地里偷偷接济王君安那小子，我也不说什么了，这两万块钱先给你，你用着。如果还缺钱就跟我说，只要你不去工作，我们一切都好谈。”

王建国觉得王君凝的话极为好笑，这行为像极了教育小孩一般，“乖，只要你听话，我就给你买糖吃。”但王建国不缺钱，他尤为节约，平日里连退休工资都花不完，怎么会看得上这些钱。

“你该知道我不缺。”

王君凝蹙眉：“爸，你也太节约了。你平日里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见大哥穿旧了，你就去淘过来给自己穿，鞋子也是，一双新鞋都舍不得买，专挑大哥剩的。像你这个年纪，不该是该吃吃该喝喝，享受人生吗？而你却四处淘旧东西，然后省钱，这些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如今你都想去上班了，你嫌上辈子劳碌太少了吗？”

王建国不认为穿旧衣服这件事有什么好丢人的，有什么值得拿出来讲的，勤俭节约不是美德吗？怎么到女儿的嘴里，成了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

“好了，我不想同你说太多。钱你拿回去，我是不会要的！我不缺钱！我爱淘旧货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大哥和我身材差不多，我穿他的旧衣服怎么了？去法院上班是去的兴趣爱好，我想去就去。”

王君凝觉得老头子实在顽固，“你身体不适合了！”

王建国瞪大眼睛，“谁说我身体不适合了！我身体好着呢！经常锻炼怎么可能不好！”

王君凝：“你都多少年没去体检了，单位组织的体检你就是不去，每次都说自己身体好不去，你身体到底好没好我们也不知道，反正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老，其余什么法院工作，自有年轻人去干，何必要你这把老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