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章 第38章038（1/1）
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为三清，代天道执掌权柄，位居第三十六天，住清微天玉清境，禹余天上清境，大赤天太清境。
三十六天之上为天道所在，为万物之始众生之源。
寒序桐抬头盯着保养得当的三清石像，威严宏伟，神相慈悲。
三清殿中燃着上好的紫檀香，云烟杳杳，沁人心脾。她跪坐在大殿中央的蒲团上良久，随后睁开眼睛抬头看着这三位天尊。
“莅临三清像上的是三位神明还是天道。”寒序桐眉眼柔和，摆出谦卑虔诚之姿来迎接天道降临。
多稀罕，连神明都要让上七分的天道大人竟然肯屈尊降贵的来见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修仙者。
她的面子还挺大。
———告诉我。
“我以为您会生气。”
天道不会生气，不会有任何情感。
亦或者说这些所谓的情感只有生灵才会拥有。
祂是连神也无法叛离的规则，是代表绝对的公正的至高至上。
———他们需要指引。
“不，他们不需要除去凡人之外的任何力量插手。”寒序桐反驳道。
她根据自己这六千年的所见所闻所想做为最有力的证据来同天道辩驳。
“一切都难逃您的法眼，我跟随着您的授意伴随凡间六千余年，相信您也看见了这六千年历史的足迹 。
建立，繁盛，衰亡，反抗，推翻，建立。如此循环往复反复更迭，在此我想反问您，然让我涉足人间六千余年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连您也默许了人间的更迭交替，如果您认为他们需要神仙涉足那何不在他们建立第一个王朝之后就保佑他们长盛不衰，延至千秋万代呢？”
———这是演变之规律，不可违抗。
“看，连您也承认这是一种规律，那为什么还要派我们去插手他们的事情呢。
规律是自然发生的，是您本身所代表的，现在的您却要亲手搅乱连您也深信不疑的规律。
这样看来，您只是把他们当成了任由您摆弄的，毫无思想可言的棋子。”
寒序桐的声线柔和不卑不亢，不顺不逆朝天道娓娓道来。
“可人是有自己的意志的，他们不是随意摆弄的棋子，就算您不插手，就算没有我没有我们，人们也会凭借自己的意志推动历史前进。
凡间大智慧之人会不自觉的被贤明的帝王吸引，辅佐帝王开拓一个盛世。以此周而复始，您让我入世取代那些有大智慧之人的位置用违逆您的话来说就是多此一举。
我并不能理解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义。
世人常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邹狗，如今您为了您眼中的蝼蚁亲自俯首……我想知道原因。”
神仙对众生有情便是对众生无情，天道游离在二者之外，以一种绝对的压迫感用无相无形的姿态观看万物，将这千年万年尽收眼底。
连神仙也无法逃离天道掌控。
寒序桐听见了在耳边一声说不清道不明的自三十六天之外传入耳边的一声亘古悠长的叹息。
寒序桐的笑意自始至终从未收去，一声长叹之后她又开口说道：“请您见证凡世之人的自身意志吧，请看着他们凭借自己的智慧，意志走出属于凡尘自己的轨迹。他们会向您证明，没有凡世之外力量的指引他们也会如此，就像我跟随他们六千年那般甚至更加稳重的走下去。”
———而你又会如何。
寒序桐一听有些意外，随后唇边的笑意更甚：“天道大人还有愧疚这一说？真是个稀罕事。”
———不，我只是想知道你心中所想。
“大人不必追问下去，您分明已经很明白了，我今天跪在此去和您长篇大论一番也表明了我的决心。
当然，我这番不知天高地厚的向您卖弄，在您看来或许有些可笑。”
寒序桐静静跪坐在蒲团上等待着三十六天之上的答复。
沉寂许久之后寒序桐才知晓，天道已经离去以规则之身高坐于三十六天之上，自上而下俯瞰全貌。
寒序桐拿出香来依次在三清面前上了供奉，弯下腰磕了几个头之后起身推门而出。
三个人无所事事的在紧闭的三清殿门前等待，慕庭搬来一处石桌和兔子下着围棋，时宴安和时砚寻则站在一旁观摩棋盘之上的黑白战事。
棋局终了之时，寒序桐正好走到他们面前。
“呀，看来我来的有些晚了。”
三个人一个兔子见寒序桐出了三清殿，连忙将她围住。
时宴安看着寒序桐总觉得哪里不对，其他人也都等着自己第一个开口。
她该说些什么，这些事情貌似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宴安呐。”寒序桐带着些疲乏倦意，喊完她的名字之后就没有了下文。
“嗯。”时宴安还是轻轻应了一声。
寒序桐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更无法对眼前这个一无所知的时宴安开口，她心里始终谨记着一个人的声音。
“如何？”慕庭率先打破了这有些僵硬的氛围。
“我已是自由身。”
慕庭看着寒序桐一派轻松愉快的表情倒是不知道他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病入膏肓的人连自己都顾不上又谈何照看别人。”她抬头望着碧蓝的天空神色晦暗不明，天道应该想直接拍死她，但看在她在天庭师父的面子上暂时留了她一条小命。
说起师父……
她也有一段时日没见他了，去跪香吧。
“我去跪香。”
“有人喊我去跪香。”
她们的声音重叠在一起然后各自停顿了一下。
寒序桐了然，她知道能开口让时宴安去跪香的人不多，只有一个，那就是隐晟的祖师爷。
这老头四千年前飞升，长的跟西天的弥勒佛一样，笑起来慈眉善目毫无身为师长的威慑力。
“祖师爷和你一见如故啊，那你万万不能推辞。”这老头在天庭也不闲着，都位列仙班了还记挂着隐晟，神仙整天事务繁琐，应接不暇这老头还有闲情逸致从天上看他们。
“我先领着宴安去那老头面前跪香。”寒序桐朝他们知会一声之后便带着时宴安离开了三清殿。
寒序桐一直这么叫，老头长老头短，当面叫老头，身后叫老头。
听起来有些目无尊长对不对？
可人家真的就是叫老头，姓老名头。
起初他们是不信的，直到听见这老头的挚友叫他老头的时候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也跟着这老头的挚友顺口叫起老头来，这老头摸着自己的大肚腩和白花花的头发 每次叫他老头的时候都喜滋滋的应着，还从葫芦里倒出几粒自己炼制的丹药来哄他们。
神仙不能随便下凡，有天规天条约束着一旦下凡就得摊上麻烦。
所以，修士的作用就在这里体现出来了。
哎呀呀，说起老头来也有些甚是想念，想念这个乐呵呵美滋滋的弥勒佛样的老头，也想念他那宝葫芦里吃起来有滋有味的丹药。
寒序桐边想着边领着时宴安来到了以老头命名的庙，庙名非常的接地气就叫老头庙。
别说老头把隐晟的范围圈在这三座山头上真是明智之举，地方大，景色好，有眼光。
跪完香，向自己师父打声招呼问个好，完事之后给宴安找一把称心如意的剑，那把剑封印许久肯定也有些着急了。
“这就是咱祖师爷的庙宇了。”
时宴安顺着寒序桐手指的方向看去，缓缓念出声来：“老头庙……”
庙门口还有两只仙鹤，熟练的用自己的大翅膀拿着扫帚尽职尽责的清扫着门前的落叶，偶尔有轻风经过吹动屋檐上的铜铃还会稍作休息，抬头聆听这清脆不绝的铃铛声。
这老头庙不大不小，虽说比不上三清四御的庙宇但也算的上宽明快，站上百十来个人也绰绰有余。
跟隐晟面的那些建筑一样，不失庄重也不失古朴中透着的错落有序，不失疲劳的繁琐之像。
雕梁画栋，层台累榭，琼楼玉宇，碧瓦朱甍。
皆可用来形容这些建筑之古朴庄重又不失华美，而似火永不凋谢的红枫为这些沉寂的建筑增添几分活泼之景。
红枫与他们相互掩映，铃声鹤唳为其奏响杳杳之仙音，如梦似幻更让其神魂颠倒。
时宴安想，无论从哪种刁钻的角度来拍这隐晟，成品从构图上来说都是一幅让人赞不绝口恍若仙境的风景画。
可惜她手头没有相机，这个时代也不允许有相机的出现。
隐晟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这古色古香的风景变成了充满冰冷高科技的学校的。
她不得而知。
“很壮观对不对？”寒序桐见时宴安看的有些痴了也不催促她，只是陪在她身边一起看这幅让无数文人墨客为之倾倒疯狂的景色。
时宴安不可否认。
“还是那老头眼光好，我初来乍到的时候也吃了一惊。用心算算的话隐晟少说也得有近万年的岁月了。”
寒序桐见此触景生情也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
在天上的祖师爷：你们这帮娃娃是不是把我忘了？
寒序桐天上的师父：说好的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呢？
两人伫立良久，久久不愿离去。
直到寒序桐忽然想起被她们遗忘的祖师爷还有师父，不由得失笑。
“走吧，祖师爷恐怕等急了。”
“好。”经寒序桐这么一提时宴安也想起来自己还要跪香的事情，便跟着寒序桐一起进了这老头庙。
时宴安跪在蒲团上按照寒序桐教她的来向祖师爷行礼。
完事后又往面前的香炉上插三炷香，寒序桐说道：“在这三炷香烧完之前便要一直跪着，如果有个老头在脑子里和你说话不用紧张，这是咱隐晟的祖师爷顶多也就是东长西短的说上两句，这老头脾气好的很又喜欢小辈不用太过于注意措辞得当的事情。”
寒序桐唠唠叨叨的说完一大堆之后就走出老头庙往自己师父的庙宇驾鹤飞去。
时宴安抬头望着石像，和它大眼瞪小眼。这祖师爷应该还在天庭看着自己，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吱声。
“丫头别急啊，我这不就吱出声来了嘛。呵呵呵……”
时宴安警铃大震，在这老头说完这句之后立马摒弃了自己大脑中的一切活动。
“还挺谨慎，嗯，谨慎些好谨慎些好哇。”老头乐呵呵的笑着，从说完第一句话之后这笑声就没停下来过。
他挺稀罕时宴安这个后生的，脑子灵光，天资聪颖，悟性也好。
只不过有一点不太好，这不好的一点还得靠时宴安自己修正。
“丫头啊……犯错的人人才会跪香，你不妨想想看你犯了什么错啊？”
“三言两语挑拨离间让其血流成河元气大伤，手上沾了几十条人命。”
“嗯，那你认为这有错吗？”
“是他们先起的因，我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他们的果。我不认为我犯了什么弥天大错。”
“嗯对，是他们先招惹你想置你于死地的，这确实没错。那你想想挑拨那些人自相残杀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嘿，你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上面看戏找乐子。
你错就错在太不把人命放在心上，用凉薄这个词形容你这丫头不太恰当，我也说不上来你这是个什么性子。
你可千万别向天道那瘪犊子玩意儿学坏喽，知道不？”
为什么要放在心上，他们和自己没有任何交集，要让自己对这些陌生人的性命产生同情心……抱歉，她做不到，这也是极其不合理的无法解释的事情。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喽！你也就比天道那瘪犊子玩意儿好上一星半点儿！情之一字说不清道不明，没有人知道这情之一字从何处出现，何时出现。老头子我光在这儿跟你废些口舌上的功夫也不能说动你一二，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亲身体会一下才好啊……”
天道这个词儿在祖师爷这张喋喋不休的嘴里成了骂人的话，天道又听不到他想怎么编排记忆怎么编排。
时宴安：………
“唉，成了，看你这不开窍的冷漠样，我就算把我嘴皮子磨平喽也没用。等你明白什么是情之后自然而然的就开窍啦，这开窍总要付出些代价的，至于代价是什么老头子我也不知道。
越早开窍越有好处，丫头，努力吧。哈哈……”
时宴安：……
“亏着我脾气好，要是换了个暴脾气的祖师爷指定把你骂的跟孙子一样。行了，老头子我就说这么多，你们这些后生一点耐性都没有，说多了指定会装聋作哑，跟着那周公魂游天外。 行了行了，这三炷香什么时候烧完了什么时候起来，之后就找序桐，慕庭，砚寻还有那只兔子玩去吧。
至于御寻那丫头，你学什么都行就是别学她那张嘴。”
时宴安：“嗯。”
祖师爷哼哼两声，听着不愿意离开时宴安这个让他满意的后生。
嘿呦喂，瞧瞧这娃子的态度，可真让他这个老人家恼火。
祖师爷离开后，时宴安就在这老头庙老实巴交的跪着等着三炷香燃尽后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