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030(1/1)
两个罪臣无故失踪的消息在这皇宫中掀起轩然大波,看守罪犯的几名狱卒在不断的追问之下一口咬定他们对此事毫不知情。
查案的人来到狱中也只看到了两滩腥臭的污水。
牢房大门没有被动过手脚的痕迹,罪犯的同党在寒序桐的追捕之下全部伏诛,眷属下人都被流放充军,所以排除了两名囚犯越狱的可能。
这一件小小的插曲闹的是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在追查无果之下,大理寺的人也不由得怀疑这是不是鬼怪作祟。
“简直荒唐!!”批奏折的皇帝勃然大怒直接把手上的折子扔到地上,跪着的人抖如筛糠生怕陛下以办案不力为由撤了他们的官职。
只听皇帝不怒自威,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把朱红的笔种种的搁置一旁指着他们低的不能再低的脑袋说道:“世上哪来的什么妖魔鬼怪!不过是因为人心作祟才把过错安在了鬼神的头上。”
“可是,陛下……”
“爱卿不必多言,朕看着也确实蹊跷,那就再跟你们七日的时间,七日之后若毫无进展朕自有定夺。”
听到皇帝说这话的时候,底下的人都凉了半截。
怎么查,没有线索,连个蛛丝马迹都没有怎么查,光那两滩半干不干的黑水怎么查,从哪里查?
七日之后他就得回老家种地去了。
灰溜溜的从皇帝的书房出来之后,这位在任十年之久的大理寺少卿头一次碰见这么个古怪案子,再想想天子盛怒压在自己头上顿时心如死灰。
这怪力乱神之事谁又能说的清楚呢,他叹了一口气,如今的事情也只能朝这方面靠拢,终归是要回去种地的,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找个懂行的道士或者和尚来看看。
要是真的没有鬼神之说,他也就真的没法子啦。
等等,说到道士,当今的国师大人不就是吗。
跟随先帝征战四方,先帝驾崩之后又开始辅佐如今的陛下,算起来也得有个四十年了,可这国师容貌如初,毫无衰老的痕迹,神奇实在是神奇。
不如借着这个机会求一下国师,让她帮自己想想办法,说不定国师这么不经意的一点自己就通透了呢。
“郑大人怎么想起上我这来喝茶了。”寒序桐把烹好的茶水推到少卿面前,“怕不是有了什么难查的案子了吧。”
郑大人双手接过茶,举手投足之间有些拘谨,“国师大人您客气了,这桩奇案可谓是人尽皆知了。”
“唉,实不相瞒,陛下只给了我七日的时间,别说给我七日了就算给我半年也未必能找到真相。”
“哦?那郑大人是如何看待这桩奇案的呢?”
郑大人刚放松下来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看着这个让自己一筹莫展的暗自有些心焦:“本来我也不信这鬼神之说,但现下又实在蹊跷,国师大人,你说说这……唉,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衍生出鬼神之由说到底还是做贼心虚,郑大人可不能相信这莫须有的传言啊。”
郑大人听寒序桐这么一说心里又有了几分底气,只要不是和鬼神无关就算拼了他这条命也得查个水落石出。
“依国师大人的意思是这件事并非鬼神所为,归根结底还是活人作祟。”
“是也不是。”寒序桐高深莫测的拿出一把蓍草开始在桌上摆弄起来,这让郑大人觉得这国师实在有趣。
一遍劝着自己不要相信鬼神之说,一边又当着自己的面开始算卦。这是让他信呢还是不信呢。
“信的人自有他信的缘由,不信的人也有自己不信的理由,圣人曾云:‘要敬鬼神而远之。’就算不信也应该保持一颗敬畏之心万不可一时冲动惹祸上身。”寒序桐专心致志的摆弄着蓍草又分出一丝精力来向眼前的郑大人解释。
“国师大人可真有趣。陛下也是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的,怎么还没有把这国师一职给撤了。”
寒序桐没有说话,有些话在这天子脚下是不能乱说的,这郑大人问这话明显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天子脚下,郑大人这可是明目张胆的在诓我啊。”寒序桐一句话点醒了郑大人,皇城之中到处都有皇帝的耳目,刚才的话说出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多谢国师提点。”郑大人才发现自己说的这句话有不妥之处,心虚的四下用眼睛警惕着周围,不敢有太大动作,这要是让人听见了他就得脑袋搬家。
“郑大人可看过街头变得戏法?”寒序桐无视了郑大人的心绪,给自己添了新茶有些漫不经心。
“这倒是没有,整日公务缠身哪里有闲心去看这些骗人的东西。”
“骗人的东西能骗过人的眼睛自然有他的高明之处,高明的骗术被说成是戏法,比戏法更高明的骗术在人的认知里就不能用常理来解释了,但说到底还是骗术的一种,只不过人们给它起了一个更好听的名字,幻术。”
寒序桐看着大理寺少卿若有所思的模样笑道:“半个月前,城南街头新来了三个变戏法的,深受百姓喜爱。郑大人不妨到那里去看看,说不准这件案子就有苗头了呢。”
“这……”郑大人摸着自己的胡子考虑再三,终究是听了寒序桐的话。
处理完手头上的其他案子之后,大理寺少卿叫上几个人低调的去了城南街头,在那里还真看到三个通过变戏法来哗众取宠的。
两个男子一个姑娘,通身的行头还有气质怎么想也和变戏法的联系不到一块去,看着倒像是在竹林中吟诗作对的文人墨客。
“来来,瞧一瞧看一看,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啊!”一旁的男子大声的吆喝着招揽生意,光看人的话倒是贵气,可这张口吐露出来的话却是非常的接地气。
这个男子负责吆喝,身旁的姑娘在一旁给变戏法的人递着家伙事儿,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整日整日在街头卖艺讨生活的人。
国师既然让自己来此地凑热闹一定是有什么道理的,再加上看见了这三个人这下没兴趣也有兴趣了,盯着大热的天,人们凑在一起看戏法,也不顾自己身上留了多少汗,就这么瞪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看着。
看起来这些人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几个钟头了。
郑大人又看了看负责变戏法的人,豁,可不得了。
为首的人真担得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虽说比不上京城的公子小姐,但胜在气质。
男女老少都在凑这个热闹。
费力挤到人群中间的时候,郑大人才看到正在变的戏法。
负责活跃气氛的人说道:“都说看戏看脸面,脸面藏不住这戏法就更藏不住。今天这戏法各位看官可要瞧好喽!”
一旁的姑娘适时的敲了几下锣,让心不在焉的人们打起精神,聚精会神的看着这一出好戏。
为首的男子微微笑着,温润和气让人心生好感。
他接过姑娘递过来的八枚孔方兄,依次分成两列,一列四枚铜钱排在这黑布上。
那一旁的男子又道:“此招名为八仙过海,可要如何过这位兄弟手里面的海,那就得各凭本事显神通了。”
“嘿呦,怎么光你说,那变戏法的人怎么不开口。”旁边人在一旁起哄。
“就是,就是,让变戏法的人亲自说。”
“唉~你这就为难我,为难我这位兄弟了。我这位兄弟天生有缺,自打落地就是个哑巴,这就算戏法再怎么厉害也不能让一个哑巴开口说话呀。”男子面露为难的把手背放在另一只手的手心上拍拍。
正好这郑大人和这变戏法的哑巴对上,这哑巴看着郑大人卑微的笑笑,随后就拿起桌上的八枚铜钱,一只手上给拿了四枚攥在手心中。
“来,那位大人来配合一下我这位兄弟。”男子大喊。
“你倒是说说怎么个配合法!”
“只需要朝我这位兄弟的手上吹口气,掰开看看或者直接说个字,都行,都行。”
“我来,我来试试。”一个人窜出来掰开变戏法的人的手看来看,擦亮眼睛仔细的数了七八遍狐疑的问道:“这样就行了?”
“这样就行了,多谢这位看官老爷捧场。”说完讨喜的话之后,男子话锋一转眼睛看着人们的表情,又开始嬉皮笑脸起来:“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但现在我这位兄弟要告诉大伙儿,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瞧好了。”
人们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变戏法的人举在他们面前的手,之后看着这两双手张开。
左手上的一枚铜钱不知何时跑到了右手,这变戏法的手一动不动,也没有故弄玄虚可铜钱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到了另一只手上。
“哎呦,这可真是神了。”人们不可思议的把眼珠子瞪的更大,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愣是没找到破绽。
也有人对此不屑一顾,轻飘飘的说道:“你不就是变个铜钱嘛,瞧着也没那么玄乎。”
“哎,这位大人别急啊,这才刚起个头,好戏还在后头呐,来,小妹。”
这姑娘心领神会的掀开一个箱子上的红布,里面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笔墨纸砚,锅碗瓢盆还有一些平常司空见惯的东西,甚至里面还有一盆草。
人们看着这姑娘从这口大箱子里拿出了一块布,两个碗。再由这位负责热闹的男子递给变戏法的人。
只见这个人把这块布铺平之后在上面用手画了一个十字,在把碗扣在上面拿筷子轻轻那么一敲,再眼疾手快的一手托着被布遮起来的碗口,一个手抓着碗底这么一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正过来的碗里能出现什么稀罕东西,就连郑大人见到也不由得睁大眼睛屏息凝神,在不知不觉间也被这戏法给迷住。
变戏法的人把布这么一抽,碗里就凭空出现了一碗水,人们还没来得及惊讶又见变戏法的人把碗中的水倒在布上,就这么一倒,让所有人都赞不绝口啧啧称奇。
只见这水倒在布上之后就跟着布上张了一张大嘴,整碗的水倒下去这不还是干的,那着水流到哪里去了呢,人们抓破了头皮也没有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信邪的人们把布要过来用力的甩了甩,经过所有人的手之后人们才相信,这真的是一块简单的布。
“各位看官老爷,我们这戏法如何。”男子的声音伴着阵阵的铜锣声问道。
“妙哉,实在是妙哉。”郑大人带头拍手,之后的掌声也稀稀拉拉的响起来最后变成了震天响的掌声。
之后,又变了几个戏法。
比如,把纸蝶化生,仙人摘豆,回桃勾月,金钱抱柱啦等等,看着人们尽兴了男子又说道:“诸位想必也都看厌了,那今日我们就变最后一场戏法。各位看官要是觉得意犹未尽,那就等明日再来,也别忘记叫上亲朋好友来给我们捧场啊。”
“我见现在已经将近傍晚了,想必各位已经饥肠辘辘也有些着急了,今天这最后的散场戏我们就拿这吃的来做文章,小妹,生火。”男子又是吆喝一声,这姑娘早已在旁边烧开了水就等着这一场。
为首的变戏法的人又拿出剪刀拿出一把细绳剪开,放进满是沸水的锅中,煞有其事的往锅里放了些盐巴,青菜,肉丝,之后又把锅盖上。
不一会儿,鼻子灵的人闻出了从锅中飘出来的面条香,再一会儿所有人都闻见了香气,这时才觉出来自己的肚子早已饥肠辘辘。
这姑娘拿出几个碗把面条盛上,放到到桌子上,那男子又道:“谁来试试这面条的真假,我这兄弟的手艺可谓是天上地下仅此一家,你们要是不抓紧尝一口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听到这,人们开始交头接耳,眼睛却一直盯着桌子上的几碗面条,绳子变得面条谁敢吃,保不齐要吃一肚子绳子下去。
这男子见没有人敢吃,无奈说道:“哎呀,可惜了。看来只能让我指个人来尝上一尝喽,放心,要是吃出了人命就放心来这找我们,告官或者私下解决都行,我们全程奉陪。”
“那么。”男子环视四周,凡是和他对视过的人都无一例外的低下头,只有站在最前面的大人坦然的对上他的视线,“哈哈。这位大人能给小人捧个场吗?”
此话一出,身后的几个人扬声呵斥:“大胆!”
“哎!”郑大人招手制止,男子早已把盛了面条的碗双手递到面前,碗上还放着一双崭新的筷子。
“大人,请。”
郑大人的手有些犹豫,但还是慢吞吞的接过碗筷,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夹起面条闭着眼睛往里一送,立马瞪大了眼睛看着碗里的面条。
“这位大人评评看,我这兄弟的手艺怎么样,我和小妹可全靠他的手艺养活呢。”
男子说话间,这一碗面条就见了底,其他人看着这位老爷吃的这么香也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等到这位身先士卒的老爷诚恳的说了句不错的时候,其他人也上前去拿着桌上的几碗面条,拿到的吃的心满意足,没拿到的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使劲抽着鼻尖闻闻味儿。
“大伙儿来说一下,怎么样?”
“好,好哇!”
“好!”
“比我娘做的都好吃!”
“要是我媳妇儿能有这手艺该多好……”
这么一说没吃到的人更馋了,于是冲变戏法的人说道:“这位小兄弟,你这根本不够我们分的啊。”
“哎呀,实在抱歉,今天就带了这么些绳子,实在是只能煮这些,不过接下来的菜可是比面条还要丰盛。来,小妹。”
这姑娘又在箱子里拿出了笔墨纸砚,这一次,她走到变戏法的人面前开始研墨,有了墨水之后这变戏法的人在一张纸上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鸡出来。
“难不成是想请我们吃炖鸡?”有人看见这个阵仗问道,言语间竟然还有些期待。
“这位兄弟猜对了,只不过一只鸡可不够分啊,这不得多画几只出来。”
男子说完后,这姑娘等着变戏法的画完一张后把画拿起来放进锅中,一连放了十张之后才罢休。
这变戏法的人起身往里面放了些肉桂之类的来进行调味,炖了一会儿之后果真飘出了阵阵浓郁的肉香。
“虽说这面条不够吃可这碗是顶顶够的,也足够各位看点饱餐一顿了,今天也算是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人们看的锅盖揭开的一瞬间蜂拥而上,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天上掉下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三个人被挤到一旁,负责热闹的男子被人推搡着,后背突然撞到了人,男子站稳后朝这人拱手:“对不住,对不住。”
“无碍,这位小兄弟,我能和你们这变戏法的人聊上几句吗?”
男子一听眼前这人要和一个哑巴说话,心下觉得奇怪:“大人,这哑巴说话咿咿呀呀的能说出个什么来。”
“这位小兄弟别怕,我只是对这戏法有些好奇,想问上一问。实不相瞒,我最近碰见一桩棘手事,那人可能用戏法骗过了我,就想着来向你们这些行家请教请教。”
“这一说,大人难不成是在替官府办事?”
郑大人点点头,一脸的慈祥,生怕吓到这些人。
“难怪,难怪,既然是官爷办事,草民哪有不配合的道理,您等着,我去同他说道说道。”
郑大人看着男子朝那变戏法的附在耳边说了几句,等到那哑巴点头同意之后走到面前朝自己行礼,一旁的姑娘则是全程躲在自家兄长身后,看着这位为官的郑大人。
“这位小兄弟,我想问你几句,还请你不要害怕。”
眼前的男子动作儒雅,看着郑大人的眼光也丝毫不惧,只是用得体的笑意来回应郑大人。
“我想问的是,你这戏法是真的还是法术变出来的?”变戏法的人没有预料到眼前这位官爷会问自己这种问题,猝不及防的一愣之后接过姑娘递过来的纸笔在上面写了起来。
大人,这些都是戏法,也可称之为幻术。都是骗人耳目的东西,给人图个新鲜惊艳之感。
郑大人看着纸上字心中竟有了一些释然,于是有借机问道:“那有没有一种幻术可以把人从牢房中不留痕迹的救出来?”
大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大人接过纸看了看,随后带着无奈且愁苦的愁苦的脸色解释道:“这件事本不能向外界提起,但现在事出有因,告诉你们也无妨。”
郑大人看看不远处津津有味喝着鸡汤的人们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兄弟有所不知,最近大牢里关了两个人进去,可谁曾想第二天这两人就没了,留下的只有地上的两滩黑水,当晚的牢里有重兵把守,别说人了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因着这件事,衙门里的人可是几夜几夜没合眼了。”
可以。变戏法的男子听完郑大人的这一番说辞之后提笔写下这两个字。
“能不能让我看看,你是怎么变得?”郑大人从这个小兄弟身上看到了希望,只要明白了其中道理这案子要查清的话何必需要七日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