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1）
然后这天晚上，钱弄墨做了一晚上的梦。
“好软好香啊……”
“钱姑娘，你亲亲我……”
眼见着那张形状漂亮得有些过分的唇凑了上来，钱弄墨猛地睁开了眼睛，呆呆地望着床顶，然后捂着脑袋在床上开始翻滚……她一定是疯了。
她会做这样羞耻的梦一定是因为昨天受了刺激，毕竟偷鸡不成蚀把米这种事情真是太丢脸了！
“小姐，你醒啦？”小碗听到动静，跑了进来。
钱弄墨僵了僵，趴在床上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才闷闷地问，“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呢。”
钱弄墨一愣，这么晚了？
“你怎么不叫我起来。”钱弄墨默默爬了起来，作为一名合格的大家闺秀，她的作息向来规律，这种睡到日上三竿的事情平时根本不可能发生。
“老爷夫人说不必打扰小姐，让你好好休息。”小碗甜滋滋地道。
钱弄墨洗了把脸，顿了顿，忽然道，“小碗，你有没有觉得最近我爹娘对我有点过分放纵了？”
不催促检查课业也就算了，连出门都可以随心所欲，现在还可以随随便便睡到日上三杆……简直受宠若惊。
“那有什么关系，小姐反正是要招婿的啊。”小碗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啊？”钱弄墨一呆。
这也和招婿有关系？
“以前老爷夫人抓得严，还不是担心小姐到了婆家受委屈，可现在反正是要招婿的，就在自己家里当然是小姐怎么开心怎么来了。”
这样啊……
这就是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吧。
钱弄墨正一边漱口一边感慨呢，便听小碗神秘兮兮地道，“小姐，荆公子来了……”
“噗”地一声，钱弄墨嘴里的漱口水一下子喷了出来。
“谁？谁来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醒。
“荆公子啊……小姐你怎么这么激动？”小碗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家小姐。
“咳没事。”钱弄墨拿帕子擦了擦嘴，状似不经意地问，“他来干什么？”
她略有些慌张地想，总不能是来兴师问罪的吧，她可什么都没问出来，还险些被占了便宜……那花露烧也是他自己一杯又一杯地喝下肚的，又不是她强行灌的。
“来提亲的啊。”小碗觉得自家小姐今日看起来有些奇怪，这两日登门的不都是来提亲的吗？
“……”
来！提！亲？！
钱弄墨震惊了。
“小姐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惊讶？”小碗终于忍不住了，问。
钱弄墨一下子想起了昨天晚上折磨了她一晚上的梦，有些心虚地轻咳一声，颇有些虚张声势地道：“昨日才一起吃过饭的人忽然就登门求亲，能不惊讶吗？”
“荆公子肯定是对小姐一见钟情了。”小碗很有经验地道。
“……为什么这么讲？”
“那日在大街上我就觉得奇怪了，他一见着小姐就跟个呆头鹅似的，就差流口水了，还频频引着小姐说话，当时觉得他轻浮得很，像个登徒子似的，不过后来他几次三番帮着小姐解围，很有一番侠义心肠，可见人不坏。”小碗摇头晃脑，有理有据地道，“所以啊，我就猜他定然是对小姐一见钟情了。”
听了小碗似是而非的一番分析，钱弄墨不知为何觉得耳根子有点发烫，她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耳垂，道，“你去前头看看，他们都说了什么。”
“好咧。”小碗最喜欢干这事儿了，声音清脆地应了一声，颠儿颠儿地去前院打探消息了。
钱弄墨看着小碗跑了出去，有些神不守舍地坐下，开始思索那位荆公子突然登门求亲的意图，难道当真像小碗说的那样……一早便相中她了？可若当真如此，钱家放出要招婿的消息已经好几日了，为何今日才来？
又或者……他对昨日酒后轻薄了她的事情还有印象，所以决定要对她负责？呸呸呸谁要他负责，而且这可是招上门女婿，不是普通的嫁姑娘。
钱弄墨思前想后，想得头大，然后，她忽然眼睛一亮，意识到了一件事……既然是来求亲，那询问他的身家来历，岂不是再正当不过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创造什么酒后吐真言的机会，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问他嘛。
而此时，钱家前院的厅堂里，荆少语正襟危坐，正在接受钱老爷审视的目光。
这位钱老爷……说起来他们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他们初到凤来镇去钱家酒楼吃饭的时候，便遇见过这位钱老爷鬼鬼祟祟地扒在二楼雅间门口听壁脚。
“在下姓荆，名言，字少语，乃京城人士，三日前才到的凤来镇，恰好听闻了贵府要招婿的消息，便想来自荐。”荆少语拱了拱手，一脸诚恳地道，“因为人生地不熟的，一时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媒人，便自己登门拜访了，还请钱老爷原谅在下的鲁莽。”
事实上，从来也没打算请媒人，他上门来自荐，便是想来接触一下钱家的这位当家人。
“姓荆？京城荆家可是大姓。”钱老爷做了一个往天拱手以示尊敬的动作，“宫里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便是姓荆呢。”
嗯，宫里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正是家姐。
“不知荆公子的这个’荆’和这荆家有关系吗？”钱老爷见他眼睛发直，问了一句。
“算是远亲，不过已经出了五服了。”荆少语轻咳一声，摆摆手，又一脸恭敬地道，“您唤我少语便好。”
钱老爷并不想和他套近乎，不置可否地摸摸胡子，直截了当地问，“你想入赘我家，你父母可知道？”
在经过了周秀才那件事后，钱老爷最烦瞒着家中父母自作主张上门提亲的人，凭什么让他的宝贝闺女受到这样的委屈，这位京城来的荆公子模样倒是出挑，但他既然是京城来的，显然上门自荐这事儿肯定也来不及通过父母，可见又是一个自作主张的。
荆少语一鲠，感觉这话题要聊不下去了。
在他身后站着的阿勺一看不对，忙狠狠抹了一把眼睛，微红着眼圈轻声道：“钱老爷容禀，我家公子他……已经无家可归了。”
荆少语一懵，啥？他啥时候就无家可归了？
“怎么讲？”钱老爷犀利的目光看向那站在荆公子身后的灰衣小厮，只觉得那小厮也生得唇红齿白，最奇怪的是……还一身书卷气，不像是个伺候人的小厮，倒像是个小书生似的。
阿勺被钱老爷犀利的目光看得虎躯一震，忙崩紧了头皮，作出了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我家公子是被赶出京城的……他得罪了嫡支的小少爷，家中父母也不敢容他，就……就狠心把公子赶出京城了……”
荆家嫡支的小少爷？……现在荆家嫡支的这个小少爷似乎应该就是他荆少语本人没错吧？
“哦？是因为什么事情得罪了这嫡支的小少爷？”钱老爷颇有些感兴趣地问。
“荆家小少爷是京城出了名的大纨绔，我们公子怎么可能主动去得罪他呢，是荆家小少爷听闻我们家公子击鞠技艺高超，就非要同公子比赛，结果荆家小少爷比赛的时候不慎从马上摔了下去……”阿勺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有些忿忿地道，“就因为这件事……公子就被赶出京城，说是再不许他回去了。”
说着说着，阿勺都要抹眼泪了，可以说非常的真情实感了。
荆少语沉默。
好嘛，真是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钱老爷摸摸胡子点点头，对此没有发表意见，然后冷不丁地看向了荆少语，语气莫测地问了一句，“荆公子，你为何想要入赘啊？”
原本，钱老爷是不会问这个问题的，至少先前来说媒的那些人他都不曾问过，但昨天被闺女那副找个人凑合一下的态度一刺激，他忽然就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为什么想要入赘呢？是因为她闺女长得美貌，还是因为钱家有钱？
不管哪个答案，其实都不好听，但钱老爷就是忽然很任性地想要知道答案。
荆少语不知为何，竟就领会到了钱老爷的无奈和辛酸，想到那位鲜活又美貌的钱大小姐，心中也为她陷入此等境地而感觉惋惜，她本值得更好的人……却因为苏家的步步相逼，而不得不随意挑选一个男人入赘。
事实上，愿意来入赘的男人，总也有着这样或那样的目的。
在钱老爷的逼视中，荆少语沉默了一下，道：“我与钱姑娘有过几面之缘，她是一个好姑娘。”
听到这个答案，钱老爷的视线略微缓了缓。
不管这位荆公子是真心或是假意，至少这话中听。
“荆公子平日里喜欢读书吗？”钱老爷摸摸胡子，又问。
这是钱老爷的私心，他喜欢读书人啊！如果不是周秀才他娘实在讨厌其实他很中意周秀才的！
“闲暇时也读一些。”荆少语谦虚地道。
“哦？都读哪些书啊？”
“《八阵总述》和《兵制》这类的吧……”荆少语倒是认真思索了一下，道。
咦，都是讲兵法的？
“荆公子爱好有点特别啊。”钱老爷又摸了摸胡子，心里直叹气，他果然还是喜欢读书人啊。
看兵法的人在钱老爷心目中不算读书人，读书人就应该看看四书五经才像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