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王立降元（1/1）

当年蒙哥死在钓鱼城下，曾立下遗诏，要屠尽钓鱼城不留一人。这个遗诏与当年成吉思汗死在西夏，所立的遗诏如出一辙。

后来西夏自然是被灭了，甚至整个国家都几乎被屠戮一尽。但是现在忽必烈竟然要违背蒙哥的遗诏，只为招降钓鱼城，还给王立许下了节度使的高位。

“回陛下，西川行院副使来报，他的人已经接近到了王立身边，劝降一切顺利，想必不久之后便有好消息了。”这一次是丞相安童奏报。

元朝不仅在地方设置了行中书省，还在战事之地设置了行枢密院，因为四川久攻不下，便设置了东川和西川两处行枢密院。

西川行枢密院副使名叫李德辉，便是他一直在负责招降合州安抚使，钓鱼城主将王立。

当元大都的朝议还在进行时，在这之前遥远的合州城已经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一年前钓鱼城还不是一座孤城，那时候重庆尚在，两城互为犄角，还能与元军周旋一二，不过后来重庆沦陷，整个四川的最高统帅张珏被俘自杀，钓鱼城便成了一座真正的孤城。

王立本是张珏的副将，现在整座钓鱼城，十四万军民的生死都压在了他一人肩上，而他今年也不过二十八岁。

四川军民与元军交战已经有三十多年了，钓鱼城中甚至有三代同在军中的情况。

三十几年前，第一代川人扛起了抵御蒙古的旗帜，在战争中这些人的儿子慢慢长大成人，后来儿子也加入军队，父子一同上阵与元军作战，到现在一些人儿子的儿子也已经十六七岁了，祖孙三代同在军中，在钓鱼城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钓鱼城虽名为城，实际上是一座巨大的山，合州府衙也不过是一处修建在山间的房舍，几阶石台上，两个兵丁把守，一座简单的石质牌坊，上面写着合州府三个字，这里便是钓鱼城的中枢所在。

府衙后还有几间简单的石屋，这里是王立一家人起居的地方。

原本王立家中没什么人，只有他和一个母亲，不过一年前王立率军攻破了泸州，泸州元军守将熊耳被诛，其中一个自称是熊耳府上侍女的女子被王立带回了府衙。

一开始这个王姓女子只是作为侍女照顾着王立的母亲，后来日久生情，王立竟与她产生了感情，现在钓鱼城的人都知道，这个女子已经成为了王立的侍妾。

“母亲，你与媛娘吃吧，不用等我了。”本是到了吃饭的时候，王立对着自己母亲说了一句，而后便走入了书房之中。

“老夫人，我去看看将军。”王媛看着王立的背影，对王立的母亲罗氏说了一句，也跟着起身向王立书房走去。

数日前崖山战败，南宋行朝覆灭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了钓鱼城，不过这个消息不是钓鱼城自己知道的，而是李德辉告诉的，同时还有李德辉的招降文书。

以前王立从来没有想过投降，但是眼下的情况让他不得不认真思考起钓鱼城未来的出路了。

去年城中大旱，到现在粮食已经十分紧张了，就算元军没有攻破钓鱼城，最多两个月钓鱼城的粮草也要耗尽了，到时候困守孤城这十几万人只有死路一条。

王立刚在书房坐下，房门就再次被打开，接着王媛就缓步走了进来。

“什么事？”王立抬起头看向了王媛。

王媛没有说话，而是继续走近王立，待走到王立身前时，突然毫无征兆的向王立跪了下去。

“媛娘，你这是干什么？”王立连忙起身想要搀扶王媛。

虽然王媛只是王立两年前在泸州守将熊耳府上俘获来的，但是这两年下来，王立对她确实产生了真感情。

王媛推开了王立伸过来的手，同时低着头说道：“对不起将军，奴家其实一直在骗你，奴家并不姓王，而是姓李。”

“不管你叫王媛还是李媛或者张媛，在我眼中都不重要。”出乎意料的，王立并没有显得惊讶或者暴跳如雷，反而异常平静的说道。

李媛闻言也是有些意外，不过随即她又自嘲的一笑，继续说道：“真的不在乎吗？那奴家告诉你，我其实也并非什么熊耳府中婢女，而是熊耳的夫人，更是大元西川行院副使的妹妹，将军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似乎李媛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她将自己隐藏了两年的身份终于在这一刻告诉了王立。

这一次王立终于动容了，甚至感觉后背一阵发凉，眼前这个女人的丈夫，就是被自己杀死的。而一直想要剿灭自己，攻破钓鱼城的李德辉，就是她的兄长。

“两年了，有无数次机会你都可以杀我，为什么你没有动手？”不得不承认，王立对李媛确实动情了，即便在知道了她的身份后，他关心的居然还是这些。

“当年我嫁与熊耳只是兄长出于官场利益考虑，嫁过去才两日，泸州城便被将军攻陷。将军觉得奴家对熊耳真有感情？如果我说，我真的爱上了将军，将军你信吗？”李媛抬起头，目光坦然的盯着王立的双眼说道。

王立也看着李媛，李媛的一句话，让王立不由得回忆起了这两年里两人的点点滴滴。

“那你今日为何要告诉我？”王立此刻的心情极为复杂，他对李媛也是真爱，但李媛的身份让他也无法坦然面对。

“奴家不想见到将军日日哀叹茶饭不思，是战是降？将军当早作决断。”李媛目光依旧不闪不避的看着王立，这几日来王立确实终日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这些李媛都看在眼里，也知道原因所在。

王立更加意外的看向李媛，眼中又浮现出往日的些许柔情。

“你要我投降？”王立已经猜到了李媛想要说的，他自己也开始直面起这个问题来。

“去年大旱，钓鱼城粮食锐减，如今粮草已经告罄，城中军械也已损耗殆尽，钓鱼城军民几代人都在打仗，他们也都累了，如今朝廷也没有了，我们还如此坚守还有什么意义？奴家愿意联系兄长，可保将军和城中百姓周全。”李媛将想法说了出来，没人知道她这些话真的是为城中百姓考虑，还是早与李德辉取得了联系。

王立来回踱步，没有立刻作答，李媛的话确实是如今钓鱼城的境况，以前有蒙哥的遗诏，钓鱼城军民都知道只有死路一条，坚守城池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成了必然，现在有了让全城免于屠戮的机会，王立心中确实偏向了归降元军。

许久之后，王立扶起李媛，并亲笔写下一封书信，交给了李媛。

很快李媛便匆匆的离开了书房，而后悄悄的下山离开了钓鱼城，同时她身上还带着王立的亲笔书信，上面列出了王立归降的条件。

当李媛赶往成都府，寻找自己多年不见的兄长，西川枢密副使李德辉时。一行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的人来到了钓鱼城下，而他们的身上同样带着一封书信，一封大宋枢密院给王立的任命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