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历史岔道（1/1）

一听到福建行省几个字，忽必烈和伯颜都很自然的想到了不花帖木儿。

不花帖木儿向来以稳健著称，也正是因为如此，忽必烈才派他去了刚征服不久的东南沿海。

现在居然是来自福建的急报，忽必烈和伯颜都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是书信还是口信？”忽必烈眉头微微轻皱的向外问道。

“回陛下，是加急军报，刚入大都便送来了。”内侍连忙答道。

“快呈上来。”忽必烈的声音再次响起，很快一封火漆封印的书信就出现在了忽必烈手中。

忽必烈迅速抖开书信，他认得这上面确实是不花帖木儿的字，不过比以往看起来凌乱了不少，好像是慌乱惶恐中写成的。

伯颜用余光注视着忽必烈，他能清楚的看到，忽必烈在看这封书信的时候，脸色是变得越来越难看。

忽必烈看完书信，双眼微微闭了一下而后再睁开，这才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立刻召开朝会，凡在大都从一品以上官员，还能动的都宣来。”

“臣遵旨。”伯颜连忙躬身说道，他虽然还不知道不花帖木儿在军报中说了什么，却也明显感觉到了皇帝的怒火。

很快整个大都跟着热闹了起来，倒不是说街市有多繁荣，而是大量的车轿从一座座深宅大院出来，全部向着皇宫而去。

元大都有中书省、枢密院、御史台、宣政院、大宗正府等几大机构，这些机构加起来有数位正一品大员，每院从一品更是少则两三人，多则十余位，整个大都从一品以上的官员，多达四五十位。

元朝的大内皇宫，正门为崇天门，过了崇天门便是皇宫正殿大明殿。

这里就是忽必烈处理政务，和起居的主要场所。

此刻大明殿中安静异常，朝中重臣们坐在殿内，忽必烈高居皇座。

这种突然传旨召开的朝会，再一看来的这些人，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场朝会不简单，而且事先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片刻前，福建行省平章政事不花帖木儿传来紧急军情。泉州城没了，被一把大火给烧了，泉州官吏数百人尽数被诛，不花帖木儿增援的一万大军也全军覆没。”没有等太久，忽必烈就用低沉的声音将泉州的消息说了出来。

忽必烈话音一落，大明殿中便顿时炸开了锅，朝臣们一脸震惊和不可思议，纷纷与身旁的人打听起来议论起来。

南宋行朝覆灭的消息这些人早就知道了，忽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他们首先是不信，接着便是疑惑，疑惑究竟是什么人还有这样的实力？

“不知是何人所为？”嘈杂的人群中，一个满头白发，看起来已经行将就木的年迈文官出声问道。

此人虽然穿着蒙古服饰，不过相貌却是地地道道的汉人，他一说话殿内立刻变得安静了起来。

姚枢，一个地地道道的汉人儒家弟子，不过此人从年轻起便投靠了蒙古，做起了忽必烈的幕僚。

如今姚枢已经年近八旬，官拜从一品翰林学士承旨，是忽必烈的首席幕僚，更是刘秉忠死后元朝中的汉人官员领袖。

“姚先生问的好，是何人所为？朕也想知道啊！”忽必烈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他对姚枢向来尊敬，即便朝会之上也以先生相称。

当年忽必烈还是蒙古王爷，主持漠南军政时，蒙哥曾将漠南全部封赏给忽必烈，当时忽必烈喜出望外，在府中大宴群臣，手下部将谋士也是忘乎所以，仿佛天下唾手可得。

那时唯独姚枢在席间默然不语，还做出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忽必烈见状不解便询问姚枢，当时姚枢便对忽必烈说：“漠南土地广阔肥沃，人口众多，财富更占天下十之六七。大汗将这些都给了你，他还有什么？这不是什么荣耀与喜事，反而是引祸之源啊！”

姚枢的一番话令忽必烈幡然醒悟，顿时一头冷汗，而后便按照姚枢的建议将军政大权全部交还给了蒙哥，辞退了所有的封赏。

这一招果然让蒙哥对忽必烈戒心大降，虽然顺势收回了封赏，但依然让他主持漠南汉地事务，从此忽必烈便将姚枢依为心腹，几乎做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陛下也不知？”姚枢更加意外，便下意识的问道。

按理说如此大规模的战事，不可能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忽必烈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说道：“现在只知道，杨巨良逃离了崖山，并且重新任命了一位枢密使，泉州之战都是以枢密院的名义进行的，诸位爱卿可知道，汉人中何人可能成为这个枢密使？”

“请陛下恕罪，臣不知。”姚枢早已将记忆中的南宋大臣想了一遍，同样没有找到一个符合身份的人。

“既然都不知道是谁，那暂且不用理会，现在都说说看，该如何去剿灭这个伪枢密院？”忽必烈对新的枢密使同样好奇，不过在他眼中这终究只是小事。

自从谢道清带着恭帝在临安投降后，严格意义上已经没有宋朝的存在了，而元朝也自然不承认南宋行朝的存在。所以不管是在对杨太后的称呼，还是对枢密院的称呼，都是直呼姓名或称伪枢密院。

“既然镇国上将军尚在东南一带，这杨巨良逃脱，伪枢密院尚存，也是他剿灭不利所致，不如就命其继续剿灭这些残寇，也好将功赎罪。”一个位于文官前列，有着明显中亚相貌特征的官员出口说道。

此人名叫阿合马，虽然只是中书省平章政事，但是因为深得忽必烈信任，加上执掌钱粮和官吏升迁，如今权倾朝野，甚至将丞相安童的权利都架空了大半，可谓当朝第一权臣。

阿合马的一番话，将责任全部推给了张弘范，原本还应该封赏的张弘范，现在反倒成了需要戴罪立功之人。

至于不花帖木儿损失一万多军队的事，阿合马则是只字未提。

等阿合马说完，自然有许多人出言附和，他执政多年培植的党羽许多都已经位列中枢，到了举足轻重的位置上。

而丞相安童和几个汉人大臣此刻都一言不发。

“陛下，泉州被焚，上万精锐折损，不花帖木儿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如让他也连同上将军一起剿灭伪枢密院。”在阿合马一系的官员说完之后，伯颜还是站了出来。

于公于私，他都应该帮张弘范说话，不过伯颜也是老奸巨猾，没有直接与阿合马起冲突，而是拉出了不花帖木儿来一起承担责任。

泉州城已经归附元朝，张弘范只是在崖山作战的一军主将，守土保境之责自然应该算在不花帖木儿这个行省平章政事头上，伯颜这样说，其用意已经十分明显了。

其实从这里也可以看出，这大元朝廷早已分成了几派。

阿合马一系掌管国库经济和官吏升迁，自然是最大的一派。

丞相安童与阿合马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自成一派也有不少追随者。

剩下的就是伯颜，不过伯颜势力主要在军中，在朝堂上反倒没有多少话语权。

至于以姚枢为首的汉臣，更多的则是保持观望，偶尔会在重视儒学的安童和伯颜间摇摆不定。

“既然如此，就令张弘范和不花帖木儿联合剿灭伪枢密院。”忽必烈最后还是按照阿合马的意思宣布了决定。

陆靖元的出现，直到此刻已经让历史彻底走上了另一条岔道。

元朝一统天下的脚步被定格在了公元1279年初，张弘范也没有因为剿灭南宋海上行朝而班师回朝。

当众人都以为朝会该到此结束时，忽必烈又忽然开口，使得朝会并没有就此结束，因为接下来忽必烈又说到了另一件大事上。

“朕已承诺不杀钓鱼城一人，并许那王立节度使高位，为何派去劝降的人还迟迟没有消息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