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榜单（1/1）

一群官员聚集在聚奎堂，却束手无策。彼此对望，却没有人能提出有效的解决办法。面对现在的局面，无论如何都很棘手！不能一直无所措施，所以叶问建议离放榜还有三天的时间，让每个考官想办法撤退。

“如果没有江宪的事情发生，四月二十一日就要进行殿试了，如今已经拖延了这么久，实在不能再拖下去。皇帝已经有旨意，要在端午节之前进行殿试，所以宣布春榜的速度越快越好！”当聚奎堂只剩下这四个人时，萧厚仁再次强调时间的紧迫性，必须在这三天内想出解决办法，不能再拖延。

“我们先向皇帝汇报这个结果，等待皇帝的裁决。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只能如实公布春榜。至于结果如何，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张海已经做好了进入大牢的准备。作为礼部尚书，他遇到了一连串的麻烦事，最近感觉自己的白发都多了几根。

这四人达成一致意见，最终决定实情向昭武帝报告这个春榜的情况，并征求皇帝的决定。是否公布春榜的真相将取决于圣上的裁决！

出乎叶问等考官的意料，昭武帝并没有秘密保留春榜的事情，反而在朝堂上公开了这一情况，并征集各部官员的良策。

于是，各部官员知道江南举子最多的消息，却并不知道具体名单，所以不会泄露出去。

赵从武等人都没有想出好办法，都将目光转向了赵九灵，希望她能有一些好主意。可惜赵九灵暂时也想不到什么策略。她前世从未遇到过春闱的舞弊案，更不用说重开“恩科”的事情了。她无法从以往经验中得到启示，一直在苦苦思索，甚至上鉴华堂的课时也分心，经常心不在焉。

直到授课的师傅敲了敲她的桌子，她才回过神来，目光有些茫然。

今天授课的师傅正是锦衣阁那位丰满的女子，曾为赵九灵等人缝制过花朝节衣。这次她受赵家委托来教授这些小姑娘们有关衣物的知识，包括辨别面料、点评刺绣、合理搭配和根据场合选择衣服等等。

这门课程是赵余氏极力主张开设的，她认为作为家中的主母，这些技能是必备的。如果没有这些技能，走出后院也会招人嘲笑。

赵九灵迅速回过神来，表情有些尴尬，然后专心听这位丰满女子上课。女子今天讲述的是苏绣和京绣的区别，她拿出不同的绣品，依次向这些小姑娘们讲解。

“苏绣以其秀丽的图案和巧妙的构思而闻名。绣工精致，针法活泼。在风格上，追求清雅的色彩，带有浓郁的江南地区特色。京绣主要用于宫廷、帝王和贵族服饰，以其艳丽大胆的色彩和高雅的格调而著称，融合了上古神兽等元素……”丰满女子的声音柔和而悦耳，与她的外貌截然不同。

赵九灵听了女子的讲解，脑海中似乎闪过一些东西，正想抓住那个念头，却转瞬即逝，来不及抓住。她若有所思，却一无所获，只能认真听完课程。

课程结束后，赵九灵、赵欣和赵薇与赵瑶等人告别，前往兰园向赵余氏请安，这已经成为赵九灵的日常行程。

兰园里比较热闹，三个小孩嬉闹玩耍，袁姨娘和郑姨娘也在谈笑之中，似乎在讨论一些事情，赵九灵站在院子外也隐约听到她们的声音。

直到进了房门，赵九灵才听清她们在说什么，原来也是讨论刺绣的事情，和她们上课内容差不多，真是巧合！

过年的时候，叔祖得善等人送来了一些刺绣作品作为年礼，其中主要是苏绣，还有杨卯君大师的作品。因为赵九灵协助赵余氏整理年礼，她对这些很熟悉。但为什么兰园会突然讨论苏绣呢？

原来，赵余氏今天有些空闲，拿出这些作品分给大家，才引起了讨论。赵九灵他们进来时，赵余氏还在欣赏杨大师的作品，口中不断称赞：“看这绣工，多么精湛啊！这种意境让人回味无穷，我还是更喜欢苏绣……”

“苏绣是好，但大多数都是淡淡的山水，否则就是花草鸟兽，有些过于拘谨！我还是更喜欢京绣，布局大气，色彩华丽，多么漂亮啊……”郑姨娘口齿伶俐，紧接着沈俞也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她们的话引起了赵九灵的注意。没想到郑姨娘平日里爽快利落的性格，对刺绣的区别也能说得如此准确，与丰满女子讲的特点相似。

看着赵余氏赞叹的样子，赵九灵想起了丰满女子所说的话，苏绣和京绣各有特色，没有高低之分。赵余氏是江南人，自然更喜欢苏绣；而郑姨娘祖籍京城，从小看惯了京绣，所以更偏爱京绣！

每个人的欣赏眼光和喜好都源自于她们成长环境的不同。正所谓水土养人，归根结底是南北两地的差异。

南北差异……南北差异！赵九灵突然恍然大悟，随即轻松地笑了起来。她终于想到了应对之策，对付春榜上的事情，这个方法一定可行。

到了晚上，在赵敬亭书房，赵九灵将她思考出的方法告诉了赵敬亭，认为可以根据地域来选拔士子，而不只是凭借才学，以解决春榜江南举子过多的问题！

她认为，春榜可以根据各地的不同情况进行区域选拔人才，就像天下七道、七卫一样分开。这是基本思路，至于具体做法，就看赵敬亭如何改进了。

“区域选拔士子？那和乡试有什么不同？这样可行吗？”然而，当赵敬亭听到这个方法后，他认为此事不可行，立即否决了，并摇着头这样说道。

他认为赵九灵的对策违背了春闱的意义和原则，这是不可能的！春闱又被称为会试，是大昭所有考生集结在一起，共同比试，选拔才华最高者进入殿试，然后授予职位。综合选拔最优秀的人才才是春闱的意义所在。

如果采用分区取士，还有必要让举子远道而来进行比试吗？不行，不行，决不能这样。

“他们聚集京城，是为了公平、公正、公开地选拔人才，这是择士的基本原则。我们不能为了解决所谓的春榜问题而歪曲了原本的意义。”赵敬亭语气沉重地说道，再次反对道。

赵九灵能够思考出分区取士的方法，他觉得很欣慰，这表明这位女儿真的为家族着想，并且用了心思。只是她提出的策略还不够周全，朝堂之事复杂，大势未明，春榜问题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甚至叶问这样经验丰富的人也想不出解决办法，赵九灵提出的方法肯定行不通。

赵九灵没有想到赵敬亭最终竟然不同意这个策略，她满心的喜悦似乎被打击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默默地看着书房里的地图，也不再说话。

赵敬亭在思考是否还有其他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而赵九灵则一直在思考分区取士的事情，如何进行合理的调整呢？她之前认为这个方法一定能够解决春榜的问题，但父亲说得也有道理，如何在两者之间找到平衡点呢？

“就分为两个榜！南榜和北榜，同时约定录取比例，使南方录取的人数多于北方，这样一来，既可以解决当前的春榜问题，又不会对江南举子不公平，父亲觉得这个如何？”赵九灵在心里不断完善分区取士的方法，最后说出了这样的话，期待地看着赵敬亭。

“南北分榜？！”这次赵敬亭并没有立即否决赵九灵的话，而是仔细思考赵九灵的建议，开始分析南北分榜的可行性，也许，真的可行？

赵敬亭想到举子在贡院门外暴动的事情，归根结底，春闱只是导火索，之所以有那么多举子和百姓受到煽动，真正的原因在于南方和北方的差距。

南方富庶昌盛，北方环境恶劣、衰微，基于这种情况，朝廷选拔官员，如果仅仅以文才来选拔，自然会有更多南方人被录取。这种差距在春榜上表现得更加明显，必然导致南方人成为官员的比例越来越高，而北方人则无望，必然引起北方人的不满，贡院前的暴动正好说明了这一点。

再加上门生、姻亲关系网络的保障，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不出二十年，北方可能一个举子都无法上榜了，天下文才尽归南方，这是个大问题啊！南北矛盾会越来越激化，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朝有颠沛之忧，国有分崩之祸”将不再遥远。这么一想，不管是否存在春闱弊案，不管春闱的公平公正原则，南北分榜都势在必行。

想到这里，赵敬亭感到冷汗涔涔，面色几经变化，示意赵九灵继续说下去。

“父亲，我已经说完所有想说的了，目前我只能想到这么多……“赵九灵羞愧地说道。她实在找不到更多的想法了。她对南北分榜之事的领悟也只是在苏绣和舆图的启发下模模糊糊地理解出来的。要进一步完善这个分榜事宜，还需要赵敬亭依据吏部和礼部的实际情况进行调整。

赵九灵离开书房后，赵敬亭继续思考和完善南北分榜的问题，一直到很晚才熄灭了书房的灯。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找叶问，告诉他关于南北分榜的事情，并准备听听叶问对此有何想法和补充意见。

“南北分榜？一分为六成半和三成半？“听到赵敬亭的说法，叶问开始思考。他这些天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却束手无策，总觉得思路被堵住，心情很糟糕。

现在赵敬亭的话让他感觉到那块大石头被搬开了，思绪开始迅速转动，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一下子豁然开朗！我就知道，感觉自己好像漏算了什么重要因素，原来是将南北差异给忽略了，我太过疏忽了，叶问感叹道。

作为朝堂上的二品高官，作为沉浸在官场多年的老狐狸，他对此的思考要比赵敬亭更深入、更具远见。因此，对形势的估计也更准确。赵敬亭认为如果春榜不改变，二十年内朝廷就会遇到大问题，但根据近几年昭武帝的表现和各地的局势，叶问预测局势将在十年内动荡起来。

大昭立国已经两百多年了，对各地的统治出现了许多问题。南方水患一直存在，赵长善至今仍在治水。北方动乱由三皇子所引发。而现在又有春榜的问题，北方的军队将领逐渐变得胆大妄为。如果连北方的士子都对朝廷不信任，将会带来什么问题呢？

北方自古以来就是军事重地，民风强悍。如果真的发生动乱，南方的文人在窗边吟诗作赋怎么能与北方的勇士们在沙场上抗衡呢？最终，南方将会吃大亏。

“朝廷将面临巨大忧患，国家将发生分崩离析的灾祸！“叶问压低声音喃喃自语，这句话和赵敬亭之前的想法完全一致。

听到叶问的话，赵敬亭的脸色不禁微微变化，看来师父的想法和他的一模一样！

因此当务之急就是安抚和争取北方的举子和百姓。南北分榜是必须要实施的措施，事态紧急，权宜之计就是进行南北分榜。这不仅是为了解决春榜问题，也不仅仅是简单的科举改革，更是为了满足朝政的需要，为了平衡大昭力量的要求。

这已经不仅仅是关于春榜的问题，也不仅仅是举子们暴动的问题，而是关乎大昭国家未来存续的基础。

“南北分榜必然会涉及南方举子的利益，可能会引起他们的不满，你要权衡清楚其中的得失。六成半和三成半的比例可能还是有些偏差，我们可以再想想其他办法。“在讨论过程中，叶问提醒赵敬亭要注意这一点。

提出南北分榜，有见识的人自然会全力支持，但叶问担心年轻的举子们，他们虽然心怀热血，但缺乏实际执政经验，无法预测未来的危机。他们或许会反对这个措施，甚至对赵敬亭和赵家怀有深深的怨恨，这些都需要慎重考虑。

赵敬亭点点头，他早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他提出南北分榜策略，肯定会引起南方举子的不满，甚至可能遭到江南官员的敌视，认为他是背叛传统的小人！但有些事情就算自己明知会损失，也必须去做。在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原则下，他已经做好准备，并打算告诉家人近期内少外出。

“那好，这个提议由你来提交。虽然这个策略会引起部分举子的不满，但皇上和朝廷必定会欣然接受。你也能因此获得更好的官位。一旦你提交这个提议，保证皇上的目光会立刻像看金子一样看待你！“

叶问哈哈笑道，话语间满是对赵敬亭的嘲笑，但一想到解决办法，他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赵敬亭感到无语：我提交建议不是为了谋取官职历史，好吗！！！！

经过权衡，第二天朝会时，赵敬亭站出来陈述自己能解决春闱问题的策略。

为了解决春闱的问题，他提出了南中北分榜的方案，即以京兆一带为中心，将南方和北方分开，根据他们所在的地域进行排名，录取合格的考生后再进行统一的殿试。

“综上所述，我认为南北分榜是必行之举！也是可行的！请陛下圣断！”赵敬亭正式提出南北分榜取士的做法，引起了朝廷的震动。

朝臣们议论纷纷，昭武帝默不作声，南北中分榜取士？还没等到昭武帝发言，朝臣们就在大殿上私底下开始讨论，这可是大事啊！怎么可以这样做？

大昭朝廷已经有两百多年的春闱历史，从未听说过南北中分榜取士，这样一来，北方的考生就有了晋升的机会，对南方的考生不公平啊。——这只是部分官员的看法。

赵敬亭一番发言后，在其他朝臣哗然的同时，皇帝、叶问、张海和陈亮迅速作出了反应：他们纷纷表示赞同，并认为赵敬亭的建议是一项宝贵的良策，这不仅可以解决当前的春闱争议，还对大昭朝廷的稳定和繁荣具有重要意义，请昭武帝允许实行分榜取士！

赞成南北分榜取士！——这是主考和副主考们的意见，早在早朝之前，叶问就与他们商议过，赵敬亭提出解决办法，他们必须支持，否则就等着被追究责任吧！

很快，中书令魏宝来和门下侍中申科也出来表示赞同，认为赵敬亭的提议确实是一个良策，请昭武帝批准。——这两个人反应非常迅速，他们很快就明白了南北分榜是必须实施的，否则南北之间的冲突将越来越激烈，这将对大昭朝廷造成危险！——这正是昭武帝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其他各部门的官员开始沉默，开始考虑赵敬亭的方案对当前和将来局势的影响。虽然还有许多官员不太理解——特别是来自江南的官员，即使理解也装作不理解，但也有一些官员开始转变看法，似乎这个方案也是可行的？

当然，最终还得等昭武帝的裁定。昭武帝沉默了一会儿，看不出他是赞同还是反对。实际上，他内心非常欣慰。他知道贡院举子暴动的真正原因，正苦恼于如何安抚北方的考生，没想到赵敬亭提出了南北中分榜取士的策略，他可以推测一旦实施这个方案，南北之间的差距将逐渐缩小，局势会平息，稳定，这正是他这位皇帝最需要的！

“准卿所奏，行南北中分榜取士……”昭武帝对赵敬亭大加赞赏，称赞他是一位才智出众的人才，提出了非常好的策略等等，并命令皇帝、张海等人尽快制定南北中三个榜单，早日公布榜单，通知所有考生，五月初将进行殿试。

随着皇帝的意思，至此，确定了南北分榜的实施！

举子周均问道：“你们听说了最近的流言吗？说春闱会有大变动，这个变动到底是什么呢？会不会引起贡院暴动？”周均与李升徽关系不错，因此向他请教。

“升徽，你有何看法？”周均询问李升徽，作为之前的会员，他会有何看法呢？

李升徽思考片刻，慢悠悠地说道：“我也无法想象会有什么大变动，明天就会知道！其实我们不用急啊，就喝酒吧。”李升徽对这则消息持谨慎态度，他回答含糊不清。他担心再次发生贡院暴动的事情，他不想再经历一次艰苦的九天，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均兄，我们别再谈论这些了，喝酒吧。”还有一位举子陆卫说道，他来自无锡，推了推周均，让他不再谈论这些令人沮丧的流言，赶紧喝酒！

在酒过三巡之际，李升徽看着大家互相敬酒，最后提醒道：“总之，大家要谨慎一些，无论春闱有无大变动，都不应轻率行动，对自己保持克制！想想之前的贡院暴动，如果再次发生事端，朝廷不会再客气了。谨慎为上！”他友好地提醒这几个人，每个人都在心里记住了，回去后告诉身边的举子们，都想起春闱本是为了功名，可不能卷入暴动之事，否则后果可能和徐瑾、汤怀一样！

当江南举子们等待公布榜单时，也做出了各种设想和准备。甚至住在同一客栈的几个举子还拿出各自的猜想进行讨论，带着一种自娱自乐的心态。

贡院的围墙外聚集了许多等待公布榜单的举子，紧张地等待春榜的公布。

终于，贡院的大门打开了，几位官员走了出来，有人手持朱红榜单，还有人携带米和糊等物品，准备张贴春榜。现在，重启的春闱要公布榜单了，在场的举子们静静等待着，等待着他们的命运。

负责公布榜单的官员就是张鹏睿、祈镇等人，他们站定了，然而没有动作，似乎还在等待着某人。这个时候他们不应该开始贴榜吗？太慢了吧！有很多急躁的举子默默嘀咕着，他们已经等待这个春闱太久了。

原来，张鹏睿等人在等待皇上的到来，因为在公布榜单之前，皇上还有话要说。他们要教训教训这些无知的举子，以免再被别有用心者利用，再次引发暴动。如果再发生暴乱，朝廷将无法轻易放过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