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祖母（1/1）
赵余氏无法体会这种感受，她生五个孩子的时候都有赵敬亭在身边。所以她无法理解赵王氏的那份心情。她现在忙得不可开交，中秋节过后，赵玉兰和赵娴就要回蜀地和广州了，她还得忙着准备送这两位姑奶奶的礼物。
长善的书信陆续从台前送回，向昭武帝和赵敬亭等人报告河道整修情况。赵长善在京城出发前就已经停止下雨，当他到达台前时，雨水已经退去。直到雨水退去，赵长善和沈真等人才意识到这个缺口有多大，河道冲垮的情况有多严重。他估计要在河内道停留相当长的时间。
赵敬亭回信给赵长善，表示家中一切都好，子侄们都很懂事，各人都安安稳稳。他同时汇报了考功的进展，说即将有定等的结果。家中最近也有很多人前来拜访，这些儿子们也都懂得分寸。他请父亲专心治理水患，不用担心其他事情。
“最近府里很热闹吧？”尚书右仆射府的叶正纯依旧带着奸诈的样子询问赵敬亭。其实吏部的事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如果不是因为赵敬亭在考功司，赵长善去了河内道，他懒得理这事。他在心里暗骂：“关我什么事！”赵敬亭看出叶问又是在心里嘀咕他的那句口头禅了。他知道叶问也是关心他的，只是表达方式不同。他告诉叶问一切都好，没有出现什么问题。现在已经结束了资料的汇总和审理，正在准备评估优劣，区分定等的事宜。
“你要收下该收的东西，别做那些劳什子清官纯臣的事，那样太辛苦了。”叶正纯提醒说，监察御史们心知肚明。你要睁大眼睛，要想清楚这份人情是否要做，如果做了要做到哪一步，别人得了好处你也要得到好处，这才是一流本事！叶正纯的原则是要双赢甚至多赢，当有好处时大家一起得利，但不能对朝政和大昭有任何损害，这样才能稳步前进。
“我知道了。”赵敬亭点头表示接受教诲。实际上，叶问提醒的事情很多，他能抽时间专门找赵敬亭来谈一谈已经不容易了。两人说了一阵，又稍微聊了一下赵长善的情况，赵敬亭就告辞离开。
关于考公司的进展，赵九灵基本了解。在赵敬亭任职期间，他时不时地提到相关内容。然而，她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发表过多的意见。实际上，具体的考核情况也是考公司保密的内容之一，赵敬亭并没有详细和她谈论。
评估和选拔优秀人才是吏部和考功司的职责之一。虽然赵敬亭只是五品官员，但多年来在各地任职，他接触到了许多经历丰富的事情。作为三品大员的儿子，得到恩师叶问的指导，嫁入儒学世家的岳父，可以说他在一开始就站在许多官员难以企及的高度，并以不同的角度思考问题。因此，在人才选拔方面，他有一定的心得。此刻，他正在书房，结合考功司的事情，在给赵九灵讲解选拔人才原则。
“识别人才一直是件难事。因此，在太平盛世时，选拔官员需要才德兼备，既有才能又有德行。即使才能平平，如果这个人品德高尚，就不会成为大祸害；但如果一个人虽有才干，却心思阴险，滥用职权伤害百姓，那可是大祸害！而在乱世中，情况就不一样了。乱世只需要人有才能，只要有才能就能开创局面，这就是因时选拔人才的道理。”这些想法是赵敬亭上任考公司后开始思考的，现在才有一个比较完善的表达。通过向赵九灵讲解，他也为自己的想法进行了梳理。
用人唯善这个观点存在一些不足之处。赵敬亭认为在用人唯善的前提下还应加入用人唯才，这就是两个标准和两个要求。当然，他没有告诉赵九灵的是，在他心中，用人唯善和用人唯才都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用人唯亲。如果不是亲近可信的人，谁会雇佣他们呢？这是情理之中，特别是在这样一个封建社会中，官员的权力有限，只有通过与亲属、故友、门徒和同窗的密切联系，才能获得支持。
赵九灵点点头，表示接受教训，内心非常明澈。她猜测父亲之所以提起这些，是因为最近的考试即将结束，虽然赵敬亭和赵九灵所说的都是表面上的内容，但她知道目前一切都很顺利，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要能平稳度过这个最关键的第一年，父亲的未来将一片光明。
历来以来，在考试中没有出现差错的情况下，考功司的主官都能得到很好的晋升。就像现任尚书左仆射萧厚仁大人，从前曾任考功司郎中一职，还有岭南道刺史丁文翰也是从考功司走出来的。赵九灵对此有所了解，只要父亲通过这个关卡，情况就会完全不同。而且现在有叶问在京城坐镇，父亲这次应该能够轻松过关。赵九灵也放下了心。
中秋节刚过不久，兵部尚书府里与其他家庭陷入欢聚团圆的氛围不同，却显得紧张而寂静。在这份寂静之下似乎还带着一丝慌乱，兵部尚书韩近南和长子陈书舟正在书房商讨事务，两人的气息都有些紊乱。
“祖母的情况只剩下几天了，所有的大夫都表示无能为力，即使服食了百年人参也无法撑得更久了。“陈书舟向韩近南汇报陈家老太君的身体状况。陈老太君是韩近南的母亲，已经年过七旬，放在任何一个家庭都算是喜丧。本来在韩家也应如此，但是陈太老君一去世，韩家的男丁们，包括兵部尚书韩近南在内，都要服丧三年，这就成了问题所在。韩家和二皇子的势力已经紧密联系在一起，现在正是夺嫡之势形成的时候，陈老太君的去世真的来得太不合时宜了。这正是韩近南和陈书舟担忧的事情，为了这件事，他们甚至无法好好过中秋节。
“虽然大夫们是私下找来的，并且保密性很高，但这种情况也瞒不了太久，我们还是要做好准备才行。“见韩近南没有说话，陈书舟补充道。陈书舟自己也在朝中任职，一旦老太君去世，他也将在家中服丧，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并不严重。关键是陈知浩的兵部尚书职位以及二叔陈知阔的岑州刺史职位都很重要。韩家无法在这些职位上长期保持，这将严重削弱二皇子的势力，陈书舟感到着急。
“再找几个大夫私下来看看，你祖母的身体本来还不错，有一定的底子，也许能度过这一次。但是我们要提前通知二皇子那边做好准备。“韩近南想了想说道。秋天以来天气多变，母亲突然生病让他感到惊慌。除了担心母亲的健康，更担心母亲去世后可能带来的影响。他和儿子的想法一致，不管怎样，陈老太君在这个时候真的不能去世。
很快，二皇子府就得知了陈老太君病重的消息。韩婉瑜还好，她和曾祖母的接触时间不长，平时也很少见面，除了对亲人临终的感伤外，她的日常生活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二皇子赫连明哲却不同，他非常着急，立即召集幕僚商讨这个问题。商讨的主要目的就是确定接替韩近南的人选。这个人选必须是二皇子一系的人，只有这样，在陈知浩服丧三年期间，他才能保持对兵部的影响力！
绝不能失去兵部的势力，这是赫连明哲和幕僚们的共识。赫连明哲的决心尤为坚定，为了获得兵部的控制权，他付出了很多代价，娶了韩婉瑜，宠爱姜氏，但现在陈老太君的去世可能会让他失去这一切，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直到此刻，他才感受到兵部的影响力对自身而言有多为重要，也意识到对该位置的渴望有多深。原本心地温和的他，在这个变故中受到冲击，心灵已经碎裂，或者是被内心深藏的欲望被这件事所激发。无论如何，他一定要保住韩家的地位，一定要保住兵部的势力。
最近，赫连眀烨的心情很不错。在赈灾期间，他展示出色的表现赢得了官员和百姓的好感，他在鸿胪寺的职务越发得心应手。他正在努力发展自己的势力，施加自己的影响。这个过程虽然缓慢而微妙，但充满了期待。他并不急切，就像一名耐心等待猎物落入陷阱的猎人。
“那个老婆子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赫连眀烨问道李宝力。陈府的事情如计划进行，现在即将接近尾声。他有些急躁，但更加小心谨慎，害怕再次像京城尹的事件一样，在紧要关头出现差错。
“传来了，似乎是这几天的事情。韩家私下找了大夫，看来是想瞒住这件事情。” 李宝力回答道。陈老太君病重的事情在他的预料之中，尽管他不了解陈府的具体情况，但他能够推测事态的发展。
“我担心他们瞒不住，最好是在人去世之后仍然保持保密呢。” 赫连眀烨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他对事态的发展有所预见并且掌握得很好。无论事情如何发展，韩家注定会遭受损失，他只等着看好戏！最理想的情况是韩家继续保密，等到时机成熟，他再公布韩家没有通知死讯的罪行，指责他们不忠不孝，这样一来，韩家就注定完蛋了！最糟糕的情况是韩家公开哀悼，这样兵部的势力也不会完全落入他手中。失去兵部尚书，他就像是失去了一只手臂，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更加深沉。
“关于那个红云，暂时保留她吧，等陈府的事情结束再作打算。”赫连眀烨对李宝力说道，改变了最初要清除红云留口的想法。本来为了防止重演京城尹事件，红云这个遗患绝对不能留下，但考虑到她对韩家的仇恨和她的计谋才能，他有些犹豫了。
陈老太君病重将死，是赫连眀烨和皇子幕僚一起策划的。说起来，这件事还与赵九灵有关。去年的花朝节，赵九灵提醒了韩婉瑜，导致了红云的事情败露，韩家把韩婉瑜的贴身丫鬟红云和她的家人卖到北夷做苦役。从红云一家离开京城开始，赫连眀烨的皇子府就派人跟踪。没想到在红云一家到达北夷之前，她的家人就受不了艰苦环境去世了，而红云则遭到了押解的官兵的侮辱，生不如死。直到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赫连眀烨的皇子府幕僚才救出了红云，他们想利用她对韩家和韩婉瑜的仇恨，像山洪暴发一样进行报复。
赫连眀烨的皇子府的人告诉红云，他们可以帮她实现复仇，但要推翻韩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需要她耐心等待。首先，必须削弱韩家的势力。与韩家的其他人相比，红云最恨的是二皇子妃韩婉瑜，她憎恨她没有救她，还将她赶往北夷！明明韩婉瑜平安无事，为什么不顾及她们之间的主仆情谊呢？但她不知道，韩婉瑜正是因为顾及这份情谊，否则她早就死去了。
红云并没有辜负赫连眀烨的期望，她掌握了兵部尚书府各位主子身边的许多事情。设计让陈老太君病重，正是她想出的策略。不得不说，仇恨和复仇的决心会激发一个人最大的智慧。红云这个小小的丫鬟居然能设计出如此复杂的计划，并且取得了显著的效果，让连赫连眀烨都不得不佩服，同时对她的残忍心存余悸。
在红云来到陈府的时候，她与一个非常亲密的姐妹青秋相识。青秋原本是侍奉韩婉瑜的贴身丫鬟，在红云还是小丫鬟的时候，青秋对她非常照顾。青秋是个孤儿，后来被韩婉瑜安排嫁给了一户小商人，并生下了一个儿子，日子过得十分幸福美满。
原本，红云的复仇计划与青秋无关，但红云知道青秋最大的秘密。陈老太君身边服侍的那位婆子，就是红云的亲生母亲，而青秋则是她私生女！那位婆子一直对自己早年抛弃青秋的行为感到懊悔，一直想弥补对青秋的亏欠，因此对青秋也非常好。红云构思了一个计划，就是通过绑架青秋和她的儿子来威胁那位婆子，在陈老太君的药中下毒，否则将把青秋和她孙子的尸体送给她看。
那位婆子别无选择，只得按照指示行事。因此，陈老太君的健康每况愈下，现在连药物也无效。如果韩家隐瞒了陈老太君已经去世的事实，赫连墨烨皇子府的人自然会向昭武帝报告此事，这算是欺君之罪，足以将韩家铲除。赫连墨烨皇子府答应红云的请求，最终会把韩婉瑜的人头送到她手上。
这就是陈太老君病危、韩家面临丁忧，以及二皇子失去地位的原因。赫连眀烨皇子府的人自然对这种局势发展感到满意。
没过多久，在二皇子府还没来得及考虑合适的人选接替兵部尚书的职位时，陈老太君就去世了。韩家发布了这个消息，一方面通知各家前来吊唁哀悼，另一方面韩近南、陈书舟等人已经向昭武帝上书请求丁忧，并推荐了接任兵部尚书的人选，此时专心准备陈太老君的丧事。
在这件事上，韩家并没有像赫连墨烨期望的那样隐瞒陈太老君去世的消息。韩近南明白无法将母亲的去世隐瞒下去。韩家地位崇高，陈老太君虽然深居简出，但也有一些必须出席的场合，比如入宫朝见，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两者相争之下，韩家很快做出了决定，即使要丁忧在家，他们也无可奈何。毕竟不孝的名声韩家绝对不能承担！
韩家老太君去世的消息传开了。由于陈老太君官阶较高，后宫也赐予了慰问金帛和礼品，而二皇子妃也回到陈府哭泣一番，但她们并不能以服丧的身份出现。根据礼制，皇子妃不能服丧她们娘家的亲属，只有皇室出丧，她们才能以妇人之礼丧服。京城的官员夫人们自然纷纷上门吊唁，赵余氏也去了，她们带着沾满泪水的手帕，哭得悲痛欲绝，眼睛都肿了。
不久后，昭武帝批准了韩近南请求丁忧的折子，但并没有让韩近南推荐的人选成为兵部尚书，而是任命贵州刺史卞之和为兵部尚书。
这一旨意让赫连明哲和赫连墨烨勃然变色，正是朝暾宫明妃的亲兄长，也就是十皇子赫连明尚的亲舅舅！
韩近南丁忧、陈佫任兵部尚书这个消息，如同波澜掀起，在京城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不仅上官明哲和赫连眀烨的脸色变得苍白，就连朝臣们也纷纷感叹明妃得到的恩宠之盛。如今，京城的势力格局似乎要发生转变。朝堂的形势变得更加混乱不清，大家都小心翼翼地不敢轻易涉水。一些谨慎的人，如鸿胪寺卿罗学武和户部侍郎江成海，选择了保持中立，不与明哲对立。
之前，经历了一个多月的连绵大雨，给江南和河内带来了严重的水灾。然而，在七月即将过去时，大雨终于停止了。就在云散雨收之际，朝暾宫传出了明妃怀孕的好消息！这真是个吉兆啊，许多人都认为，或许正因为明妃有了这个孩子，才带来如此福音。朝廷中不少人都这样想。
明妃怀孕让昭武帝欢喜不已。作为一个年迈之人，加之司天台官认为在水患之时传出怀孕的消息对朝廷和昭武帝都能带来一些好运，因此昭武帝更是喜上眉梢。千金如流水般的赏赐源源不断地送进朝暾宫，昭武帝不仅连日陪伴明妃，还早早为孩子起了名字，无论男女，都叫赫连明隆！这样宠爱之深，已经超过了明妃当初救驾的功劳。眼下昭武帝还提拔了明妃的兄长陈佫为兵部尚书，使明妃的声势更加压倒众人，实在是大昭王朝当之无愧的第一位贵人，难怪朝臣们会感叹。
赫连眀烨没有想到，他刚刚除掉了二皇子的一只手臂，十皇子那边却突然多了一双翅膀！虽然十皇子还很年幼，但是昭武帝身体健康，再活个十年八年问题不大，而有明妃这样的母妃，子凭母贵，所以十皇子的前程注定是无比优越的。赫连眀烨内心怨愤，之前他觉得这位皇弟年纪太小，根本不需要放在眼里，所有的计划都针对二皇子和三皇子，然而最后却让老十趁机获得了机大机遇！他心情不好，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二皇子身上。
皇恩如流云，变幻无常啊！
赵九灵第一时间得知了陈老太君去世的消息，甚至连赵余氏拭泪所用的手帕也是夏荷准备的。在后宫待了那么久，对于这种随时哭泣来引起关注的小伎俩，她见得太多了，自然也想到让赵余氏试试。她觉得有些奇怪，之前那位陈老太君可是活了好多年，尽管不记得具体是何时去世的，但是总不可能是现在才去世的。她派人监视韩家，但并没有接到任何消息，她对陈太君的病故原因一无所知。赵九灵自然将其归结为重生后的影响，看来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眼前的道路充满了艰险，她自然要更加谨慎小心。
德妃最近的脾气暴躁次数明显增多，之前那副温柔和善的微笑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她的日子过得不顺心。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二皇子妃韩婉瑜还没有传出怀孕的消息，这对德妃来说是个巨大的挫折！要知道，太子没有嗣嗣，而二皇子府生下的孩子将是昭武帝的长孙，这个长孙的地位必然引起所有人的争夺！
当姜氏再次怀孕的消息传出时，德妃也无计可施，暗中责备韩婉瑜肚子不争气，派女官前去提醒韩婉瑜这个孩子的重要性。意思是，这个孩子必须留下来！然而没过多久，陈老太君就去世了。德妃对韩近南丁忧的意义了然于胸，她面对儿子的困惑感到束手无策。她又不能阻止陈老太君的去世啊。更让她感到难过的是，昭武帝让陈佫接任兵部尚书一职！
如今，原本属于二皇子的势力肯定会被十皇子夺走，她感到自己仿佛被当众扇了一巴掌，对朝暾宫的明妃也满怀怨恨。
明妃有了身孕的消息传来后，她的手帕差点被拧烂了。救驾之功、怀孕之喜、娘家的势力，明妃怎么可以独自享受这些好处呢？德妃又想起贵嫔轻蔑地打击她的样子，那两千两的事，她还记得呢，现在必须要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任凭她们互相斗嘴去吧，想到这，德妃再次露出了久违的温和笑容。
对于陈家和明妃的崛起，赫连眀烨感到了极大的危机，这几天他心情郁闷。有什么办法能解除这种危机呢？幕僚们提出的最好办法就是除掉十皇子，然而这种事情何其难啊！
赫连明烨十分清楚，在深宫中，十皇子的活动非常受限。宫中对皇子的饮食和开支进行了严格审查，他自己也经历过这些，所以很难设法干涉其中。派刺客？自从金吾卫刺杀事件之后，宫中的安全戒备更加严密，皇城的守卫更是不堪想象的严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