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人（1/1）

“我没事呀，刚才您们在说什么呢？”

“我们还没说什么，您就到了。”赵九灵没有异议，赵于氏回答道。

说着，袁姨娘告诉赵余氏，她的娘家姐姐想来借住几天。袁姨娘的父母早已去世，她没有兄弟姐妹，只有这一个亲姐姐，嫁给了另一个城镇的李姓商人。日子原本幸福美满，然而她丈夫早逝，只留下一个十五岁的儿子，形成了孤儿寡母的境地。她性格本就胆怯，再加上她的兄弟和嫂子为了争夺家产，想办法赶出族里。

众人感慨万分，赵于氏说：“让她安心住下来吧，无论她想住多久都可以。你姐姐来的时候，那孩子也一起带来，我也想见见。”袁姨娘点头表示感谢。

看到母亲如此善良，赵九灵也理解为何人们都称赞外祖家莆田余氏。

几天后，袁姨娘带着姐姐和外甥前来拜访赵余氏，赵九灵也在屏风后面见到了他们。袁姨娘的姐姐，恭恭敬敬地说：“谢谢太太……”她儿子也向赵于氏鞠了个躬，表达谢意。

赵余氏连声说：“不用客气。”给了少年一些见面礼，最后说：“在家里别拘束，有什么事情就找袁姨娘，不用客气。如果袁姨娘遇到什么难处，随时可以来跟我汇报。”

赵九灵在屏风后面看着那个少年离去，不禁感叹。李晓亮是个经商的天才，还不过三十多岁。

略一思索，赵九灵挽着赵余氏的胳膊，感叹道：“娘，生活在京城真的不易，他们依靠什么为生呢？”听到赵九灵的话，赵余氏笑着问：“你怎么知道京城生活不易？”

“前些天听二叔说的，他不是负责家里的生意和事务吗？那天他说得很忙，还说要找人来帮他分担。要不让姨娘的侄子试试？我觉得他懂事而且很有礼貌。”少女才十三岁，说出这番话让赵于氏顿了顿。

晚上，夫妻两人聊起家人和孩子的事情，气氛十分融洽。这些年相互扶持，使得两人的感情更加深厚。

赵余氏对赵敬亭说：“想必袁姨娘也向你说了，我觉得那个孩子可以在二叔那里找份差事，他最近也缺人手，让他帮忙办些事也挺好的。”赵敬亭听后表示同意。过了几天，李晓亮被安排到赵敬守身边，学习处理家族庶务和经商之道。赵家几代积累，主要庶务由赵开善在充州祖宅那里打理，但京城这块的杂务也越来越重要了。人情往来和官员的接触都与庶务的收益有关，不能有丝毫马虎。

赵敬守发现李晓亮颇懂进退，在商务上有过人的天赋，打算收他为弟子来教导。某天，赵九灵听到院子里有些喧闹声。原来这些天，她让人将刺绣棚等搬到院子中央，这样可以晒太阳，又不耽误绣工。马嬷嬷生气是因为即将绣好的春戏图被院中的小鸟弄脏了，这样毁了。她询问后，丫鬟都说没看见。

赵九灵了解情况后，走上前去挽住马嬷嬷的手说：“嬷嬷别生气。”然后对随侍身边的春珠说：“你把夏荷几个也叫进来。”

夏荷她们几个都进来了，面色怏怏，以为沈叫她们是为了刚才那刺绣被弄脏的事。

“你们从小陪伴我，时时处处为我着想，马嬷嬷，你们都是我看重依仗的人。将来，我会有更重要的事情交托给你们，所以你们也要尽心尽力。从今天开始，我要给你们分工职责……”

春珠为人年长沉稳，负责翠石居的文书出入、钱财出纳、纠察推罚等事务。夏荷单纯正直，喜欢操持厨房，负责翠石居的厨房饮食、医药补品、园草园花等事务。云秋灵活聪敏，家中人都在赵家任职，负责翠石居除宾客外的一切事务和外出联络。白雪负责屋内、洒扫、铺设、其它消息等事务。然而，马嬷嬷总领翠石居的一切事务。赵九灵将各项事务细分给每个丫鬟，确定了她们各自负责的具体事项，以及分配了多少个小丫鬟和婆子。她告诉她们只需专注做好自己的工作和职责，熟悉院子里的事情，时间充裕，不必忧虑。

之后，赵九灵让云秋带着秋桐来见她，在荷塘边。她迅速打量了一下秋桐，然后对她说：“秋桐，你想办法离开后门，调到父亲身边去当小厮。还要物色几个年纪小的，我会让她们做我的心腹。”

赵九灵接着带着云秋去兰园给赵余氏请安，赵敬亭也在那里。她亲切地称呼他：“爹……”赵敬亭笑容满面地看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并细心地叮嘱她注意不要贪凉。

赵敬亭平日里恪守恭谨，对自己和他人都很严格，唯独对赵九灵这个女儿宠爱有加，心里稍稍偏向她。

赵九灵蹭着赵敬亭的大手掌，心里感慨着一直保护着她的父亲。前世她没有能见到他最后一面，现在却能够这样与他相处，真是太好了。

赵余氏在旁边看着父女俩，心满意足，虽然要表现严厉的神色，她还是对赵九灵说：“灵儿，过来！在父亲身边要守规矩！”赵九灵退开几步，躬身行礼请安。父女俩略微交谈了一些话题，赵敬亭对赵余氏说：“我去书房坐坐，你们母女俩个聊聊天吧。”赵九灵提议：“父亲，我陪你一起读书好吗？”赵父认为她在开玩笑，以为是亲情闲聊的时候，于是欣然答应了。

赵敬亭笑着离开了，而赵九灵留在兰园，陪着赵余氏闲聊。

第二天，赵敬亭在书房看见赵九灵时，看着她笑嘻嘻但又异常坚定的样子，她一副正经准备伺候的模样，赵敬亭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赵敬亭的书房此刻安静，他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地看看安静呆坐着的赵九灵，她真的是来陪他的，不打扰他，一个人静静地找书看。若赵敬亭中途停下了，她便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给他斟茶递水，还模仿地给他捏捏肩膀，让他放松。在赵敬亭休息的时候，他拿过赵九灵一直在看的书，发现竟然是《史记》，这是大昭朝前朝修撰的国史。

他问赵九灵：“你看得下去吗？”对于她看这些枯燥的历史书有些好奇。

赵九灵回答道：“祖父说读史明智啊。”赵敬亭听罢后笑了笑，赵九灵开始认真请教，父女二人之间展开了讨论，一问一答，一惑一解，他们在静寂的书房里断断续续地交谈。赵九灵也在和赵敬亭相处的过程中，不动声色地改变自己的方式。

为了让父亲适应并慢慢接纳她的想法，赵敬亭开始给女儿上课，尽量简洁明了地解释，以便赵九灵有个大体的印象。同时，在教学的过程中，赵敬亭自己也更加理清了思绪，对书房教学产生了热情。

赵家的仆人住所传来一个中年人兴奋的声音：“不想守在后门了如此甚好，甚好。”这中年人的儿子一直懒散，现在来找他帮忙，想调到赵敬亭身边伺候，他不禁松了口气。终于也知道上进了，也开始为自己谋划了。

秋桐一脸无语地看着父亲。

没过多久，赵敬亭身边多了一名小厮，名叫秋桐。这个小厮很勤快机灵，很快就得到了赵敬亭的信任和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