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做饭（1/1）
人越老觉越少，老太太天不见亮就在厨房忙活。她煮了随月升爱喝的肉沫山药粥，蒸了江达威喜欢的生煎小笼包，准备再拌两个随云鹤喜欢的小菜。
闹钟响起，随月升在床上挣扎了几分钟后还是起床了。
“奶奶你煮的啥粥啊好香。”
老太太吓一跳：“你这孩子走路怎么都没声啊。唉，你起这么早干嘛你不是个小懒猪吗。”
“我送人上班肯定得早点出发嘛，晚了堵路上咋办。”
老太太两眼放光，问道：“谁啊，你对象？”
随月升被他奶奶那八卦劲儿逗得哭笑不得，“哪来的对象啊，就救我的那朋友。”
“哦，那个帅小伙啊。说起来我们家还没正式感谢过人家呢，你找个时间带他回来吃饭，奶奶亲自下厨，给他做个满汉全席。”
“他工作忙得很这个以后再说吧，现在麻烦奶奶帮我装点粥，我带给他当早饭。”
七点钟，随月升拎着一个三层保温桶出发了。
红日初升，柔光洒满整座城市，瓦蓝瓦蓝的天空下城市刚刚苏醒，空气凉润清新，晨风微凉柔软。随月升听着喜欢的音乐，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清爽，心情和路况一样，畅快！
随月升给龚舟发微信的时候龚舟正在别扭地用左手刮胡子，剃须刀嗡嗡嗡的声音掩盖了信息的响声。
虽然只是一块小小的夹板，但其实会对日常生活造成不小的影响。筷子不好握，衣服不好脱，洗澡怕进水，睡觉怕压着，煮饭当然也不方便，龚舟打算最近都在外面解决餐食问题。
八点十分，一切收拾妥当龚舟准备出门打车。刚进电梯，叮的一声，随月升的第二条微信到了。
龚舟划开一看，第一条7点24发的：“我在小区门口等你，给你带了粥。”
第二条：“你不会已经走了吧？我想给你打电话结果发现我竟然没有你的号码。”
龚舟噗嗤一声乐了，他怎么觉得随月升这句话语气幽怨得像个小媳妇。
“等我。”
随月升收到信息没两分钟龚舟就出现在了他眼前。这是龚舟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校运会夺冠那次都没今天跑得快。
打开车门坐到副驾上龚舟还在大口大口喘气。
随月升笑他：“你跑这么快干嘛我半个小时都等了还差这几分钟。”
“我，”龚舟匀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刚刚才看到信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随月升把自己的手机丢给他，“把你号码存进去。”说完去后座拿保温桶。
老太太满满盛了三层。第一层是小菜，青椒皮蛋和凉拌泡姜，第二层是生煎小笼包，第三层是肉末山药粥。
龚舟满怀期待地问：“是你做的吗？”
“不是，是我奶奶做的，她还说让你有空来家里吃饭，她要给你做满汉全席呢。”
龚舟有点失落也有点开心。
早高峰时期，路上已经开始堵了，走走停停，倒是适合龚舟干饭。
随月升突然凑过来问他：“你觉得这几样东西哪个最好吃。”
龚舟的客气话张口就来：“都挺好吃的。”
随月升：“别打官腔，选一个。”
龚舟：“……我觉得那个凉拌的泡仔姜还不错。”
随月升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me too。”
奶奶的爱太沉重，吃到后面龚舟有些吃不下了，感觉不吃完又不好，只能硬着头皮咽。
马上就到市局门口了，随月升问：“你今天还加班吗？”
龚舟正在咽最后一口小笼包，“不……不一定。”
“那你忙完了给我打电话。”
“别麻烦了，现在打车多方便。”
“我也知道打车方便，但不做点啥我心里不舒服。哪天你来我家吃饭我带你看看，我家祖训“谨言慎行、知恩图报”八个大字就在墙上挂着呢。”
龚舟第N次解释：“我的手真是自己”
随月升不理会，推他下车：“别真是了，赶紧上班去。下班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看到龚舟进去了随月升才拿起雨伞下车。
随月升到公司自然是迟到了，按公司规定，迟到一次扣20，他去财务部一次性交了600，包月。
太子的赏金谁都抢着领，太子的罚金谁敢领啊，财务立马把钱交到了张达菲手上。
张达菲不愧是人精，拿来点了下午茶，说是小随总请的，Xena啃着鸡腿小声跟Katia说，我瞧着这待遇是越来越好了，不像要裁员啊。
今天周五，4：55办公室一群人已经讨论起周末要去哪玩了，有些人收拾好背包蠢蠢欲动，只待下班铃响第一个冲过去打卡。
随月升自己开诊所，上下班时间自己定，第一次感受这种氛围觉得挺有趣的。
他给龚舟发微信：“在局里吗？几点下班？”
龚舟秒回：“在，五点半。”
随月升拍了张办公室的众生相给他，“麻烦你下班像他们一样积极。”
龚舟噗嗤一声乐了，回他：“像早上一样快。”
以前龚舟对上班下班没什么概念，觉得下班不过是换个地方上班而已，今天五点半一到他就没影了。
宫崎骏说了，见喜欢的人一定要跑着去。
随月升看着他咧着嘴一路跑过来，落日余晖撒在他身上像渡了一层金光。随月升想，原来光彩夺目也是可以用来形容人的。
咚、咚咚、咚咚咚…随月升用手压着心脏，清晰地感受到它在加速。
龚舟扒着车窗问他，“等很久了吗？”
随月升撇开眼，说：“刚到，快上车，这儿不能久停。”
车里放着高林生的《牵挂你的人是我》，随月升喜欢听老歌，随便放的。
“不喜欢你自己切哈。”
“喜欢。”
龚舟在心里小声跟唱：
舍不得你的人 是我
离不开你的人 是我
想着你的人 哦～是我
牵挂你的人 是我 是我
忘不了你的人 是我
看不够你的人 是我
体贴你的人 关心你的人
是我 是我 还是我
……
……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转眼就到小区了。
龚舟开门下车，已经走出六七米远，随月升突然开口叫住他，问：“你吃饭怎么解决？”
龚舟怕他听不清楚，大声回道：“点外卖。”
“你等我一下。”
随月升把车停在早上的位置，下车追上龚舟。
“停这儿不会被罚款吧？”
“不会。你下来做什么？”
“你家冰箱有菜吗？我给你做好再走。”
冰箱还有一大堆菜的龚舟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没有”。
“那附近有菜市场吗？”
“有，不远，就几百米，你…要跟我去看看吗？”
“好啊，多买点，晚上多做点，给你把明天的也做好。”
正值下班买菜高峰期，夹河农贸市场内人头攒动，摩肩接踵，随月升担心别人碰到龚舟受伤的小拇指一直走在他右侧。
“这个莴笋看着不错，来两根？”
“好。”
“这个虾可以，活蹦乱跳的，来两斤？”
“好。”
“这排骨还有血腥味，肯定新鲜，来两根？”
“好。”
“这七孔连藕拿来炖排骨汤正适合，来两节？”
“好。”
随月升觉得龚舟是在敷衍他：“你怎么什么都说好？”
龚舟老实回答：“那是因为你没挑到苦瓜。”
“哈哈，怕苦啊？”
龚舟内心OS：不怕你给我吃这种苦，就怕你让我吃爱情的苦。
两人大包小包提着往回走，路上随月升提前给龚舟打预防针，“我做菜很一般哈，你可别期望值太高。”
其实龚舟根本就没打算让他做。
一进门随月升就挺意外的，龚舟的家干净得像样板间，东西归置得十分整齐，完全不像一个单身男人的家。
随月升东瞅西瞅，问龚舟：“厨房在哪？先把猪蹄、带鱼这些放冰箱去。”
龚舟抢过他手里的几个袋子，赶紧道：“我去我去，你先去沙发上坐一会儿。”
客厅非常空旷，一张沙发、一块地毯、一个挂墙电视，墙角一台跑步机，旁边整齐摆放着两个哑铃。
随月升找了一圈，没找到遥控器。
安静，令人窒息的安静。
怎么去厨房这么久还没出来，随月升找过去，发现龚舟正在小心翼翼地扒莴笋叶。
“唉唉唉，不是说我来么！”随月升一把抢过来。
龚舟笑了笑，说：“你还真给我做饭啊？”
别说随月升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豪门大少爷，即便是普通人，只要是他喜欢的，他也不舍得让对方进厨房。
龚围奕自创的顺口溜：只要厨艺好，老婆跑不了；老婆还想跑，带她商场扫。龚舟从小耳濡目染，虽然随月升这辈子大概率当不了他老婆，但谁叫他喜欢呢。
不过带着夹板切菜是挺不方便的。
他跟随月升打商量：“你负责洗菜切菜，我负责炒菜怎么样？”
随月升问他，你厨艺很好么？
龚舟：“我自认为还过得去。”
十分钟后…
“这个茄子怎么切？”
“连刀”
“镰刀？为什么要用镰刀？要拉花吗？”
一回合，龚舟卒。
“这个藕怎么切？”
“滚刀”
“怎么滚？”
“边切边滚”
“它都滚了我怎么切”
二回合，龚舟卒。
龚舟反省，不是自己说的术语太专业了就是这两种切法本身就难，总之与随月升一点关系没有。
“这个莴笋，先把它切成片，再切成细丝，我做个凉拌笋丝。”
这个总没问题吧。随月升放心煲汤去了。
砂锅刚放炉灶上手机响了，龚舟一看是队里的电话，拿着手机去阳台上了。
等他接完电话回到厨房，随月升的莴笋丝已经切完了。
随月升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我切得…不太好。”
龚舟看着案板上半根小拇指粗的莴笋“丝”，“色令智昏症”又犯了。
“其实还好啦，加几个牛肉丸煮上很好吃的。”
随月升：……
与随月升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做出三菜一汤不同，龚舟一个小时就轻轻松松端上了四菜一汤。
炸茄盒、西芹百合炒虾仁、笋条炖丸子、藿香鲫鱼、莲藕排骨汤。
本来有个素菜的，现在成了全荤宴。
随月升豪言壮语要来给人家做饭，人家自己做完饭他倒不想走了。有藿香鲫鱼耶，他馋好久了，外面很少有餐馆卖这道菜，没想到龚舟竟然会做。
怎么样才能让龚舟开口留他吃饭呢？
“你那个藿香哪里摘的，我都没看见。”
“阳台上种了一些，还有薄荷紫苏，窗帘挡着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随月升本来就对这些感兴趣，他自己也想在家里种一些的，但他很少做饭就放弃了。
随月升走过去掀开窗帘，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绿的薄荷，紫的紫苏，而是一大片开得正艳的玫瑰。
推开窗户，淡淡的玫瑰花香扑鼻而来。
“你的玫瑰开得真好，和我之前诊所外面的一样好。”
龚舟拿着两个碗出来，回道：“嗯，一样好。先过来洗手吃饭吧，吃完慢慢看。”
“好。”随月升平静的走过去（其实高兴得想两三步蹦过去）。
藿香和香菜一样，闻得来的人觉得香，闻不来的人觉得臭。龚舟做这道菜的时候不知道随月升爱不爱吃，心里其实有些忐忑。看到随月升一筷子又一筷子的夹心情也跟着放松起来。
随月升吃得高兴，话也跟着多起来。
“你怎么会做这道菜啊，我就以前在成都旅游的时候吃过，花海这边好像没店家卖这道菜。”
“……”龚舟噎了一下，“我爸爸年轻的时候在云南工作，我们一家都在那边生活，我家附近有家川菜馆这道菜做得特别好，很多街坊都爱点这道菜，现在还开着。”
“这汤也好鲜啊，你加了什么？”
这把龚舟给问住了，“就盐和胡椒粉啊。”
随月升抱怨，怎么我加东加西的还没你这什么都不加的好喝。
龚舟看着他气鼓鼓干饭的样子，萌翻了。
果然吃饭是最好的社交。一顿饭吃下来，两人之间的距离感肉眼可见的少了许多。
吃完饭随月升自告奋勇去刷碗，龚舟没拦着，他悄悄去了阳台，然后又去了卧室。
刷完碗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随月升跟龚舟告别准备回家，他弯腰系鞋带，直起身时眼前猝不及防出现了一捧玫瑰。
龚舟紧张到结巴：“我我看你好像很喜欢，送你一些，可可以养两个星期呢。”
随月升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花，是玫瑰，而且是一个男人送的！
虽然感觉有点怪异，但又感觉好像还不错，谁收花不高兴啊。
“谢谢你…的花。”随月升开门出去，走到电梯口又回头说：“还有饭。”
电梯门关上的一刻龚舟再也忍不住，开心的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完之后又莫名心酸，这已经是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
随月升带着一捧玫瑰走进家门时老太太和随云鹤、江达威正在吃饭，三个人八卦的眼神恨不得把他扒光拷问。
与其等他们刨根问底还不如先自爆。随月升清了清嗓子，说：“我去龚舟家吃饭，别人送他的，他不想要我就带回来了。”
三人的眼神瞬间暗淡，不约而同地埋头吃饭。
回到卧室随月升准备找个瓶把花插起来，等他把花最外面的报纸解开，发现里面竟然裹了一件厚厚的毛衣。
随月升苦笑不得，为了遮刺龚舟竟然想出了这种办法，难怪这花拿着有点沉。
仔细想一下，龚舟这男人长得好，厨艺也好，人又细心，难怪能把华文芯迷得神魂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