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进阶鬼王（1/1）

“在何处？”

“雍州与青州接壤的璇玑原野。”

魈不由眯了眯眼，嗤笑一声：“倒是很会跑，竟越跑离我越近了。”又问，“从何判断是它？”

“空气扭曲，天地暗淡，似乎有沦为鬼蜮之兆。”

“哼，又是鬼蜮。”

绝云间多悬崖峭壁，山底下却多水潭清渠，魈踩着各个山头辗转跳跃，使得高空中时有碎石掉落，惊起一路水花。青鸟拼命扇着翅膀也还是被魈抛在身后。

青鸟迎着风几乎要喊破喉咙，嗓子都变得尖细了：“大圣！那范围比十里要大！”

高空风急，灌满了少年人的衣袖，扬起他柔软的发，露出了俊朗的眉眼。粉嫩的唇抿得极紧，几乎失了血色。

十里是新晋鬼王影响的范围，若是超过十里，只怕这鬼王的修为又朝前进了一步了。这可就奇怪了，青天白日须得雌伏的鬼去哪里吸收的力量修复伤势，而后继续进阶的？

璇玑原野在西南方，与绝云间相距超越千里，仅仅是风轮两立的突刺还不够快。奔行间，魈双手结印，连接事先留下的空间节点。

他只有一个人，而邪祟却在整个九州大地流窜，他必须保证自己能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因此这九州大地，他无一处不曾去过，每一处都有魈事先留下的空间坐标，便于他随时穿越空间前去。

青黑色鬼面一闪而过，魈劈了一手刀出去，灵力光刃劈开相互呼应的空间节点，一瞬间打通了绝云间和璇玑原野的空间通道。肌肉力量迸发，魈乘风冲进扭曲的空间通道，顷刻间便穿越了千里屏障。冲出空间通道，他在齐腰深的草里滚了一圈才止住冲势。

魈举目四望，他此刻在璇玑原野之北。璇玑原野荒草连天，夏末衰败的气息影响着整片原野，确实很适合设立鬼蜮。

鬼蜮的建立也是有条件的，首先是范围之内有足够的生灵力量。一草一木皆是生灵，一石一土是最后才会被影响的域场。没有生灵，就无法建立转化吸收的关系，鬼蜮的影响力发挥不出来就难以扩张。

其次，便是对鬼王的力量要求。一个新晋鬼王，力量积累尚且不足，还被他追踪屡受重伤，却接连耗费本源释放出怨气去影响周边。这无论如何都不是明智之举。

魈忽然有些不着急剿灭这个鬼王了。这个鬼王身上有太多的不寻常，不知背后是不是又有些大鱼。越是成长，鬼的灵智也就越高。也许这个新晋鬼王遇到了什么邪祟前辈，被帮了一把？

一切还需找到它才可知晓。

魈闭上眼，全力催动感知覆盖整片原野。三十多万平方公里的璇玑原野向来水草丰茂，鬼蜮在感知之中就如同一颗毒瘤那样明显。确实长了些本事，学会了隐藏气息。但他数千年来时刻与怨气为伴，即便是些微的异动他都不会忽略过去。

这次没有巡夜仙君碍手碍脚，魈并没有直接破开鬼蜮屏障。他站在无形域场之外，只看见一派风平浪静。与上一次的镜像不同，这一次的幻象还会如同生前一般活动。如果不是那些兔子只会跳那三步，魈还真就信了。

调整呼吸，一丝丝白气从口鼻处逸散开来。魈闭着眼睛，将意识沉入体内，顺着筋脉下寻，来到丹田紫光弥漫处。紫府之内，一个黑色的旋涡静静流转着。

这便是邪祟之气压缩而成的祸源。赤金的符咒拧成细细的链条锁住祸源，时不时会有怨气从漩涡中冲出撞击紫府，撞得那些赤金的链条哗哗作响，却不能撼动半分。

链条尾端深深扎在盘膝于紫府中的元神体内，每一次扯动都是在撕扯他的灵魂，而魈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拉扯。

此刻，那散发着青绿光芒的小小魈睁开双眼，拔下了刺入左掌心的一根符咒链条。封印被临时撕开了一个口子，立刻有怨气想要冲出来。

小小魈自然不会放任怨气冲出紫府。他放开对元神的守护，吸纳那些飘散的怨气，金色的眼瞳渐渐染上血色。意识回归，魈睁开眼睛时血红的底色慢慢浮现。隐藏在风之灵力下的黑色气息被释放了一些，魈浑身的气场都变得邪恶起来。

发根被血气烧得暗红，金色瞳孔变暗，开始闪烁红光。魈勾起唇，微微歪着头，连站姿都不那么正经。他一脚踢起和璞鸢，哐当一声将枪扛在肩上，然后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进了鬼蜮。

鬼蜮根本没有拦他，也没有对魈的侵入做出任何反应。魈仿佛变成了混入邪气海洋的一滴水，丝毫不引人注意。

鬼蜮还在形成之中。动物虽然已经只剩行尸走肉的躯壳，可是植被与土石还没有完全被怨气同化。那新晋鬼王必然还在鬼蜮中央。

魈径直走了过去，一路上黑气缠绕，留下血红的脚印。那脚印的感染能力竟远超正在形成的鬼蜮，新产生的怨气自愿追随魈而来，顺着左手掌心钻入祸源之内。

右手扛着和璞鸢，左手画着圈收揽怨气，魈眼底的红色越来越深。走到那新晋鬼王面前时，魈整齐的白牙都变得尖利了。

“我说呢，怎么鬼蜮影响加深，怨气却减少了，原来是被你吸收掉了。”被和璞鸢搭在脖颈上时，鬼王并不慌乱，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魈，对魈颇感兴趣，“久仰大名，降魔大圣。”

“你竟然知道我？”魈收了枪，蹲在鬼王身前，与盘膝的鬼王平视。他一咧嘴，露出一点细密的尖牙，“来讲讲吧。”

“你竟然还要保持这样的状态吗？不怕太过自信而阴沟翻船吗？”

“这就与你无关了。如果你讲不出有意思的东西，我不介意把你吸收掉。”魈笑得邪气，舔了舔嘴唇，好似看着什么美味一样盯着鬼王。

和璞鸢已经被魈抛弃，孤零零的躺在一边。魈举起左手，欣赏着慢慢长出的黑色指甲，很满意那尖锐的利角。

“停下你鬼域的扩张，我不喜欢看见我的东西被别人吃掉。”

鬼王嗤笑一声，倒真停了下来：“能看见传闻中的降魔大圣这副模样，也算不枉此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