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羽毛（1/1）

“重明。”

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中突然被其中一方叫了名字，重明只得挤出一抹尴尬地假笑作为回应。

“我曾听闻你有羽毛因为折损而流落民间，不知可是真的？”

“这……老夫……记不大清了……”

重明如此珍惜他的羽毛，自然是不可能将身上长的好好的羽毛拔下来去给嘉兰上供，所以自然掉落之后羽毛的去向他还真不大关注，至于沐离说的折损的羽毛他就更是想都想不起这档子事，只好求助地望向身侧的时影。

“确有此事。”

时影点点头，虽然不解沐离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但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那，我可不可以要一根你掉落的羽毛？”

“啊？你想要老夫的羽毛？”

“嗯，朱颜寻不到舞裙，为今之计唯有重新制作这一条路可走，若是寻不到珍贵之物代替我怕她又会不死心跑到帝王谷来，思来想去唯有重明的羽毛最为适合。原本我还担心传闻是否属实，既然是真的那就再合适不过了。不知可否割爱？放心，待日后我定会为你寻来一些喜爱之物作为交换的。”

“这……”

沐离的这个请求对重明来说完全不值一提，只是他不明白朱颜那个小丫头到底哪里值得她如此尽心尽力的对她，甚至现在还为了帮她朋友的忙，把自己姿态放这么低。

“不方便吗？”

“倒也……没有……”

“重明。”时影沉声，侧过身去背着沐离给重明递了一个眼神。

“好啦好啦，我给，我给就是了。”

他们之间的交流沐离搞不懂，也并不关心，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将羽毛交给朱颜时这小妮子会高兴的跳起来还是会尖叫不停。

事实证明沐离猜得一点都没错，因为朱颜见到重明羽毛的那一刻是一边尖叫一边蹦跳，整个人疯了好半天才逐渐平复。

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反复叮嘱妥当，沐离这才安心回房开始了她休养生息的日子。

沐离身体因为封印禁制在世人眼中基本就等同于没人有人修炼天赋的废柴，就算日日废寝忘食的修炼，成效可能也比不过人家一成。

可因为这次的意外，时影几乎将全部灵力尽数渡入她的体内。修复受损经脉虽然消耗掉了一多半，可还是有相当可观的一部分被留在了她身体中，填充了她原本空荡荡的丹田。

这些灵力虽然并非她自己修炼得来，属于用一点少一点，但若不出意外或许也足够她坚持到解开禁制的那天。

这可真的是……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沐离当时受伤时吐血的惨状似乎真的吓到了朱颜。所以自沐离平安回来后，她一反常态的乖巧听话。

哪怕是她极不喜欢练习的舞蹈，她也会在沐离的监督下认认真真的练习，主打的就是一个让干嘛就干嘛。

沐离见她如此，几次三番想要找机会想要找她聊一聊，可朱颜似乎对这件事意外的抗拒，只要沐离一起头，她就立刻找理由躲开。甚至竟为此躲去了白雪莺那里整整一夜。沐离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暂时作罢，等以后再寻找合适的机会。

整个九嶷山上上下下都在为望星大典做最后的准备，若说闲人，大概此刻山上唯有沐离一人。

对于沐离的身份，六部众人也没少在背后讨论，甚至还有猜测她是赤王的外室之女。朱颜听说此事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发了好大一通火，这才让这些背后嚼舌根的人收敛了些。

赤王对此也是知情的，但他却并未道出实情。

外面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沐离本人全然不知，每日躲在房间里休养生息。除了偶尔练习练习那些都快生疏的术法口诀，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读话本杂记。

若非半夏前夜告诉她第二日就是望星大典了，她怕是会直接睡过头。

望星大典，十年一次，意在向天地祈福，祈求上天庇佑空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但在沐离看来，这个祈福仪式对如今的空桑来说就是妥妥的一个笑话。

北冕帝一叶障目，青妃飞扬跋扈，六部全都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朝堂上上下下哪有一个人在为空桑，为云荒的子民踏踏实实做事的。

还舔着脸假模假式的祈福？寻求庇佑？

她要是天道，她就下天雷劈了这些心中龌龊自私自利的小人，伪君子们。拔除这些毒瘤，还人间一个正道。

躲在人群后趁人不注意百无聊赖的伸了十几个懒腰，打了无数个哈欠，这冗长无趣的望星大典可算是快结束了。

殊不知她这一系列肆意懒散且不太雅观的举动全部落在了奉命在藏书阁撰写祭典摘要的时影眼中。

“她她她，她怎么，如此不尊重祭典？也不敬畏神明？她真的是空桑人吗？怕不是假的吧。”重明身为守护九嶷山的神鸟，虽然平日里不拘小节，但对待神明多少还是心存敬畏的。空桑人历经数千年，在敬奉神明之事上理应更加庄重，所以见沐离如此重明如何能不惊讶。

瞥了重明一眼，时影重新将目光落在此时昏昏欲睡的沐离脸上，回想起她从第一次入帝王谷时的神情，与后来祭拜自己母亲时的动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沐离此人，不崇天，不敬地，自然对世人眼中的神明上苍也没有半分崇敬。所以她才会对于帝王谷，面对重明时，脸上都未曾出现崇敬亦或者畏惧。

“或许，是对神明失望了吧。”时影隐隐觉得沐离并不像她所表现出的那样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感兴趣。

“我说小影子，你是神官，九嶷山的神官，就算她有恩于你，你也不能对她如此纵容吧！”

“那你想我如何？将她捉来每日在大殿前跪地诵读，她就能信了？”

“……”

重明被时影怼得哑口无言，却也明白他说的在理，只能自己一个人背着手站在一旁生闷气。

这望星大典的最后一项，便是六部女子所献上的祭祀之舞，也就是这几日朱颜奋力练习的舞蹈。

领舞的白雪莺一出现，立刻就成为了在场所有人眼中的焦点。不为别的，只为她身着舞裙上点缀的重明之羽。

在所有人惊讶又艳羡的目光中，沐离敏锐的察觉出了大司命表情的不同寻常。

嗯？大司命？

为何？

沐离就这么远远盯着大司命的身影开始放空思绪，可直到舞蹈全部结束，也没琢磨出个头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