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伤疤（1/1）

他叫佣人带走全身镜，佣人恭顺地抬起全身镜，就要往外走，他叫住佣人：“把镜子摔碎了，再扔掉碎片。”

佣人点头，离去。

是夜。

他躺在床上，不一会便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自己正躺在床上，而床的对面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镜子照出他的模样，冷艳的脸，不羁的神色，鬓边一个拇指大小的伤疤，如一朵破碎的花，平添了一份破碎美。

这是他真实的容颜。

他抬手，抚摸鬓边的伤，伤疤还隐隐作痛，莫名有点惆怅，但是，这个伤从哪来的？谁能伤到他？

他竟然没有相关的记忆。

就连这个伤疤什么时候出现的，他都没有注意到，更甚至，他平日里忽视了鬓角的伤疤，并未考虑伤疤是怎么来的。

他想，有人在干预他的记忆。

镜子里出现了白天全身镜中的怪物，它们疯狂地捶打着玻璃，试图突破镜子，来到他身边。

“绅士，绅士！”

“让我们光明正大地待在您身边，好不好？我们不想只在镜子里待着，我们想亲自到您的身边，为您排忧解难。”

“绅士啊，让我亲吻你的脚，以表达我深沉的爱意。”

年楼无语地望着镜中怪物，过去的某年，他的心中翻滚着汹涌的恨意，恨意却得不到排解，他只好将恨意具现化，用恨意做成了怪物。

怪物非常强大，一度脱离他的控制，他担心这些怪物会去游戏基地伤害玩家，最后，他索性一齐把它们关进了镜子里，没有他的同意，永远出不来。

他感到有趣的是，他用恨意创造出来的怪物，竟然对他怀抱着一种如同对神一般，敬仰又疯狂的爱意。

怪物们依旧坚持不懈地砸着玻璃。

他意识到这是他的梦，便放任它们砸去。

自从到了这个“蝴蝶不会飞”的副本，他几乎从未做过梦，这个梦给他安宁的感觉，所以，再多在梦里待一会，也没什么。

一只红色的“蝴蝶”飞到他的手指上，他细细端详着这只“蝴蝶”，它的翅膀下端很长，长尾泛着银光，翅膀扑扇着，流光溢彩。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手上的不是蝴蝶，而是一种长尾天蚕蛾，蛾通体红色，跟血一样的颜色。

这是血蛾，柏子骞的血蛾。

他拂开血蛾。

镜子里发生了变化，怪物们被一团黑雾吞噬了，它们嘶声哀叫着，经历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年楼手指扣进手心，那个东西来了。

它吃掉了所有怪物，满足地打了一声饱嗝，黑雾化成了一具恐怖的惨白尸体，之所以是尸体，是因为年楼在第一次看见它的时候，脑子里就浮现了这个词——尸体。

尸体的脸是模糊的，只有一张猩红的嘴，此刻，这张嘴正回味着怪物的味道，发出古怪的笑声。

它吸收了镜中怪物的力量。

第一次在镜子里看见它的时候，年楼还在灵河里，他记得，那天他很想找个人说话，可是，他身边没有任何人，除了一只刚学会说话的乌鸦。

因此，他来到灵河放置了镜子的地方，打算和镜中怪物说说话，也就是这时候，这个连他都不知道的存在出现在镜中，吃掉了所有怪物，吸收了怪物的力量。

之后，同现在一样。

惨白的尸体爬出了镜子，缓慢又坚定地爬到他身边。

他说出第一次见它时说的话：“你是什么？”

尸体离得极近，它凑近他，似乎在闻着什么，它的脸平整光滑，只有一张红唇，没有除此以外的任何五官。

年楼捧住它的脸，不悦道：“你到底是谁？”他甚至将自己的声音传到它的脑海中。

和第一次见他时一样，它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说道：“我想要你的心脏。”

尸体伸出手来，它青白的手碰上他的胸口，长长的黑色指甲划开他的衣服，他的心脏正在胸腔内有力地跳动。

尸体的爪子正要剖开他的心脏，他一脚踢开它，他的周身环绕着无数很小的曼珠沙华，形成一个保护的屏障。

尸体试图进攻，曼珠沙华发出铮的声音，扎进它的身躯，融入它的躯体，吸走它所有的力量，年楼弹起几颗曼珠沙华，将它的四肢钉在镜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