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佛之大者（1/1）
往日的济中镇算不上繁荣，但好得是平静安宁，可看现在却静若荒野，田间河畔无人劳作，小路榕树下无人休息乘凉，不时夹杂着乌鸦野狗嘶吼，难免碰到一些本地人，但这些本地人，不论年长老幼，全都面色灰白，一摊死水，若如游街恶鬼。
大大小小的房屋高悬着白灯笼，从窗户的一角可以瞥见，棺材一副副静悄悄地摆放，低沉无力的悲苦音从房屋内到外环绕。
“小哥，你能清楚，这次究竟死了多少人吗？”伊艾霖之前也就在看家护院，那些惨烈情况也就听听晨枫说罢了，现在亲眼看到，内心掀起波澜。
潘雅感觉仿佛又回到那个黄昏，双手紧紧抓住晨枫的左臂，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报道不是有说吗？你呀要好好了解新闻。”晨枫看着气氛凝重，也开起玩笑，冲淡一些氛围。
路过少年，看到晨枫这群旅客模样，就忍不住向他们呲牙，脸上神情之凶恶，就想马上吃掉他们似的。
那些随行的大人们，打住他们的行为，虽然大人们那充满煎熬的内心也不好受，起码这些旅客没有表现过于兴高采烈，仅仅来看灵光寺的风采罢了。
晨枫按住自己充满怒气的内心，得体地向一名大人打招呼。
“这位朋友你好，我想问一下，目前济中镇的具体情况怎么样？我有一名朋友在此生活，听到济中镇发生这么大的事，我立即跟他打电话，但也不接。于是我火急火燎就跑来了。”晨枫也合时宜的将语气变缓，一股悲伤的气息由然而生。
“是嘛……我替你感到伤心，济中镇目前的境况损失惨重，要不是昊家帮忙，我们的众多亲人都无法下葬……还是得感谢昊家。”一名大人接住晨枫的话茬，语气悲伤道。
“什么感谢昊家！不是他们这家族把那间破工厂引过来，会死那么多人！”另一名大人持反对意见，脸上都气肿了。
“高冉你在说什么呀？引工厂进镇子不是咱们投票得出的吗？又关昊家问题？我就直说了，不是昊家的帮忙，我们镇的起码七成还在吃低保！”
“不是昊家帮忙，你那三年前病死的老母可以体面地下葬？前几天你那死去的妻子可以下葬？何况今天还有大师来超度亡魂，给那群苦命人好好上路，这全是昊家功劳呀？”人群中涌出不少为昊家说好话的人，那被叫做高冉的也在唇枪舌战中沉浸下去。
晨枫见此也默默离开，拉着伊艾霖和潘雅一起。
“现在我如果说出真相，好像也无法撼动昊家在济中镇的地位，他们只会把我当成疯子。”晨枫脸上越是平静，内心越是狂躁，牵着伊艾霖的手不自觉的用上力。
“这不怪他们……现在他们只有昊家可以依靠……”潘雅在晨枫旁边那些望着麻木的人道。
不远处有一群奇装异服的人，有穿黑色工装礼服的，有头戴猫耳饰品的……正举着手机徐步向晨枫他们走来，带头的是一名妙龄女子，她那紫色的卷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一袭大红丝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的胸部。
来到象征济中镇的大牌坊后就他们乌泱泱地散开，去寻找自己的目标了。
“大家好，现在我们正抵达济中镇，昨天是哪位付费留言的，还真如你说的一样，这里也太丧了，感谢‘小小花’的十根荧光棒……”妙龄女子接着对手机比了一个心。
“那里有三个游客耶，看来他们比我们要先来，我们可以去采访一下。”妙龄女子裹挟着男男女女齐齐来到晨枫他们跟前。
晨枫还在思考接下来的事，潘雅这时扯扯晨枫的袖子，将他的心神拉回。
“啊，元？这是主播吗？”晨枫看到面前这群奇装异服的人，脸上惊诧不已。
……
“感谢你们的帮忙，谢谢！”妙龄女子给晨枫三人组好好道谢，就要做出鞠躬的姿势，晨枫三人的脸上也是极其精彩。
晨枫的笑容极其僵硬，他平时对这些过于自来熟的人很是应付不来，现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有说有笑，他明显感受到四周的目光很是强烈。
“那个，小姐，现在的这个场合还是要庄重一点。”潘雅扶住妙龄女子，不让她继续动作。毕竟女子的衣服做这样的动作在如此肃穆的场景下，有点不得体。
“那个，小哥！我要和这名主播联动，走！我们一起去看看情况。”伊艾霖比起女子更为自来熟，挣脱晨枫的手，直接拉住女子，两人肩并肩齐齐逛向远方。
潘雅正想出声阻止，但晨枫伸出手拦住她，“潘雅你不要看艾霖这么跳脱，她的心思很细腻，她这样做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晨枫想起出门前，伊辰时将孙女拉进房间好一阵捣鼓，期间还能听到伊艾霖的吼叫。
“啊？名字？……我还在直播，我不好透露……”
晨枫看着她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内心也吊起一颗大石。
……
路旁一个衣不遮体的少年，他的面孔呆滞，毫无表情，一张神情麻木的脸庞上，有着混凝土般的固滞之态，只有两只眼睛偶尔转动一下，又好似死水一般沉寂下来。
他叫张云轩，他在一夜之间成了孤儿，前一天他还在听父母那雄心壮志，说要给家庭一个美好生活，一天后他只能在父母那发烂发臭的尸体下掩面哭泣。
要不是昊家派人清理他父母的尸体，那些蛆虫早就啃食完残躯。这倒不是因为张云轩无所作为，昊家给他很大一笔殡葬费，让他找个好亲戚投靠，此话一出，曾经那些远在天边的亲戚都像在旁的邻居般对他嘘寒问暖，还有不少的亲戚亲自跑过来。
张云轩也就刚刚从事务所回来，他明确拒绝那些亲戚们的照顾，现在他要为自己而活。
短短的时间内，张云轩就看透人情冷暖，现在他只想静静……
“听老二爷说，今天的灵光寺会来人……我不祈求他们能干什么，也许……也许……能好好超度父母。”张云轩依旧木讷，眼神毫无光彩。
在张云轩了无生趣之时，一道靓丽的身影在他面前矗立，一身无袖僧袍，露出半个胳膊 ，那俊美的面容，肃穆的神情，有着看不透的深邃，可惜是个秃头……
“这位施主为何伤心。”和尚将跪着的张云轩牵起。
“你是灵光寺的僧人？”张云轩的呼唤等来救赎，然而这救赎感觉却没有照耀自己，眼神一亮又沉下去。
“是，又不是，吾乃尘心，途经此地见镇呆滞无趣，想必发生什么大事，我虽人为小力，但也能尽上三分薄力。”尘心和尚和善地笑道。
“你不是灵光寺的……旅行僧人是吧……那就赶快离去，这不是什么好地方。”赵云轩好心劝尘心离去。
“施主别着急……”然后尘心将手放在赵云轩额头的几寸前，一道金光闪过，尘心便消失了。
赵云轩丝毫不在乎尘心的消失，直勾勾看向地面，一脚又一脚地跺死那些还在辛苦搬运的蚂蚁。
不知为何，他沮丧的内心，渐渐平复，若如太阳升起般照亮他的阴暗。那曾经与父母的点点滴滴重新环绕在心尖，两道清泪顺着脸庞滑落。他膝盖一软，但再也不下跪，生活好像有了希望。
……
“站住……你是修仙者，你刚刚干了什么。”晨枫带着潘雅在阴影中拦住尘心的去路，面前的僧人就像虚影一般捉摸不透。
那时晨枫看到尘心的手掌立于少年的额头处，一条大肥虫从他手心钻出，硬生生挤进少年的眼眶。晨枫没有轻举妄动，可虫子进去后明显感觉到，那位少年变得有朝气，有目标了。
“施主的灵力很是平稳，难怪我发现不了，但施主你不用担心，我只是个游方僧人，刚刚那少年的心境几乎要崩塌，我只是小小助力他发泄而已。”尘心和尚微笑，手指向少年示意道。
“那虫子是竹竹僧人，它这次献身帮助少年重获新生，也应了它修炼的身逝佛的功法，相必下一次见到它的下一世时，它可能不认识我了。”尘心浅笑道，语气沉稳中带着大智慧。
“献身？竹竹？下一世。”晨枫这时遇到知识盲区了，后面的潘雅听到尘心的话后也是满脸不可置信。
“少年的身体已经极其衰弱，有瘴气在迷茫他的内心，影响心神，竹竹僧人看到如此未来的大好少年，就这样死去，还可能会化为妖魔去危害人间。于是它献身去拯救少年。”尘心补充道，看向赵云轩的神情充满慈爱。
“施主且看你与我有缘，不知，施主可请我吃上伙食好好休整一下。不多不少，若是能请我吃上俗间的汉堡，奶茶一类就更是美行。”尘心的笑容对着晨枫来说极其灿烂，尘心的双手紧紧握住晨枫，激动地说。
“哈？什么？”晨枫还没理清楚思路，就被尘心这一番话整得稀里糊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