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逃走（1/1）

纸关公爬了起来，抖擞抖擞精神。青衣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感觉纸关公仅仅是趴睡了一下，整个人精神焕发。

纸关公以雷霆之姿小跑了过来，这一路天晃地摇，青衣感觉是天也要砸下来了。蝙蝠也瞬间也在角落里，像是满血复活，冲了出来。数量比刚刚更多了，飞行速度也更快了。更凶了。

“框当”，角落里又有一幅挂画从墙上掉了下来。整幅画砸向地面。青衣屏住呼吸，望着掉下来的挂画，感觉在遭受围殴。

见纸关公小跑过来，青衣也不再避让，拖着疲惫身体，冲向纸关公。相遇前的一刻，青衣在空气中撕开一个口子，整个人装进撕开的空气裂缝。

人突然不见了。纸关公停住自己的脚步，四顾茫然，一脸懵逼。蝙蝠则扑了个空，兜兜转转一圈，又回到挂画里。刚掉下来的挂画，躺在角落里，画框忽然动了两下，又恢复安静。没有再动作。

现场只留下一条还没有完全闭上的空气裂缝，迅速地缝上。

……

小婉见局面已定，不需要再用灵力支撑整个阵法，整个人也没有了精神支撑，昏厥过去。天机老人迅速扑过去，护住孙女，防止孙女倒地。

丁同仁看了下小婉，说：“并无大碍。只是疲劳过度，灵力过度消耗。”

丁同仁做了告别后，从里屋走出来，经过过道。看了看掉在地上的挂画，还有刚刚打斗的痕迹。不禁在心里叹服：“天才。何等的天才，才能把青衣逼到这个地步。术士这一代，有希望了。”

……

“粗鄙的武者。”风玄书叹着，然后把救仙丹一鼓脑儿全罐倒入青衣的嘴巴。

等青衣稍微恢复精神后，问道“为什么今晚这么冒进，一个人去查探天机老人？”风玄书接着说：“虽说天机老人修为不及你，但难免天机老人会藏了后招。暗算到你。”

“我看到有外人进入吉祥公寓，像是与天机老人洽谈。想查探清楚是谁。没想到棋差一着。遭了暗算。”

“岂止是棋差一招，是差了很多招。”天机老人讽道。

“那路数，那感觉，和丧尸阵，一个路数，一个感觉。我遇到的阵法和丧尸阵，应该是同一个人布的。看样子是初入阵法师，但不可小觑。”

“看你现在的样子，也知道不可小觑了。”风玄书看了看青衣的伤，说道。

风玄书继续说：“武者虽然修为可以逆天，偶尔不可一世，但毕竟是单打独斗；阵法师可以借天地之力，群力群策，逆转时局。只要藏的好，躲的好，就不怕一个不小心被咔嚓”

说着，风玄书突然想到李一旭。心想，这小子天赋极异，可以同时修习武道和阵法师。也不知以后是什么造化。

“怎么不见李一旭？”青衣问道。

“他这几天都呆在隔壁房间，最近不知在研修什么。”风玄书说。

风玄书与青衣聊天中，突然感觉房间里的温度下降，然后是阴风阵阵，湿气浓烈，晦气很重。

身处于其中，不自觉的心情低落，茫然自顾，郁郁寡欢。老人家毕竟不是凡胎肉体，慢慢定住自己的心境，不去任由自己想起从前那些五味杂陈的伤心事，更不任由这一方天下控制自己的心智。

房间里的桌子，摆设，慢慢消散，化为无形。

背景慢慢显露出来，一片空旷的地上，风不止，地上皆是陵墓。

风玄书老人家和青衣，身处于一片墓地之中。

李一旭一个人，穿着白衣。前方立着一张方桌，点着蜡烛，蜡火在空旷的墓地上，显得尤其明亮，但在这墓地上，不免散发着阴森。桌上有序摆放着石头。李一旭不时移动石头的位置，调节着阵穴的位置。

“你在做什么？”老人家厉声问。

李一旭正在全身心地布阵，完全没想到背后突然出现青衣和老人家，吓了一跳。

老人家接着说：“怎么我们突然到了这墓地里。”

“我刚刚在房间里练习召唤亡灵。”李一旭朴实地回答。

“老人家，你交给我的修炼书，我研读了几天，始终不得其门。刚刚，才有点小突破，但不知怎么的，就到了这墓地。可能是我没控制好，掉到了这里来。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到了这里，没想到连你们，也被我带到了这里。真是不好意思”

老人家一下子神色紧张，但看了看墓地周边，只是一个稀疏平常的平民小墓地，感知了下周边的气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墓地里显然没有房间里暖和，夜里，也是阴风阵阵。

老人家倒是关系不大，这些年餐风露宿的日子，并不会少。青衣刚刚大战过一场，此时身体正虚弱，想好好修养下。结果，三更半夜，被李一旭坑到这荒郊野外的墓地，不禁口吐芬芳。

周围也没有可以坐或者倚靠的地方，老人家和青衣，只得坐在墓地的石碑上，看着李一旭布阵。

眼前林林立立的墓地，一片静谧。李一旭身着白衣，立于空地，如一方之主。

李一旭推演着桌上的石头，不断地移动着。从景门挪到生门，又在伤门布子；在杜门，又去势。在休门，开门，惊门，各布三子。

推演完，眼前依然一片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动静。

片刻后，前方杂草堆里，几声杂声，窸窣作响。

老人家站立起来，注视着，前方杂草。

青衣撑着身体，手指不自觉的用力抠着旁边的石碑的缝隙，神色凝重，不敢有一点松懈。

一只野兔，从杂草堆里穿了出来，又穿梭到别的杂草里，扬长而去。

“一只野兔”老人家说。

李一旭面露尴尬。

“鬼都不见一个。”青衣说。想想自己身负伤，半夜还要来这里看别人召鬼，也是不容易。

李一旭看了看桌面的石头布阵，又看了看眼前的墓地。说道：“错的路，都走过了，试过了。剩下的路，也就是对的了。”

李一旭又清空生门的布子，在死门大开门庭，然后锁上生门。

顿时，眼前的灯光摇曳不止。然后又复平静。一点声响也没有，平静得瘆得慌。

忽然，一曲悠扬的曲笛声，从远处传来。声音绵延不绝。

眼前的墓地，约莫有十几个，开始摇晃不止。摇晃得地面的人，也站立不住。

“底下的棺材板压不住啦。”青衣担心地说。

老人家突然发问：“如果几十个墓地的人，都出来。李一旭，你镇得住吗？”

“镇不住。”李一旭面色惨白地说着。李一旭光是支撑着眼前的阵法，已经是筋疲力尽。

老人家又看向青衣，看到青衣倚靠着，支撑着身体，神色憔悴。知道指望不上，就不再说什么了。摇了摇头。

无声是最大的伤害，青衣又反驳不了，只好说：“李一旭，下次你找个只有一两个墓的地方嘛，别这么大规模的。你一来，就全部召唤，这是就要打群架……玩不转啊……”

墓地摇晃的更厉害了。墓地的地基都坏了。

几十个白色亡灵从墓地里，慢慢浮现出来。一脸茫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从墓地里被赶了出来。

左看看右看看，都是相识的邻居，几十个亡灵拥挤着，看向前头的李一旭，又看向桌子，发现还有蜡烛，还有石头摆放的阵法，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知道自己是被眼前的人，用阵法吵醒的，就近操起家伙，冲了过去。

该认怂时，就认怂。青衣和老人家对了下眼神，跑过去，架起李一旭，拔腿就跑。什么桌子，蜡烛，都丢下不管不顾了。跑了几里地，才回过神来。

“好了，好了。你布阵送我们回去房间吧。”老人家缓了口气，说道。

“怎么回去？”李一旭困惑。

“怎么布阵出来墓地的，怎么布阵回去。”老人家直捷了地。

李一旭挠了挠头，说：“我也还没有搞清楚，改着阵法，改着改着，稀里糊涂，就到了这墓地里。”

老人家一声长叹。

青衣说，“你还稀里糊涂，我们在你隔壁房间聊天，突然被掉到这里来，又算什么……”

三个人越过泥沼地，也翻过山，山的那头，还是山，一片凄凉。一片死寂。

……

“你召唤亡灵，是做什么？”青衣说。

李一旭凝重地说：“当年的家族纵火案，我查了很久，始终没有头绪。这阵子，阵法术精进。我想尝试着召唤当年的亡灵，找到真相。”

“出发点倒是好。”青衣说，顿了顿，补充道：“但我唯一不愿意苟同的是阵法术精进。”

李一旭只是埋头走路。老人家看着李一旭埋头走路的身影，想到这个执着的年轻人受了不少磨难，依然在坚持不懈。不免心生同情。

老人家问：“召唤到亡灵后，你怎么和亡灵对话。”

李一旭还没真正接触过亡灵，回想刚刚亡灵刚苏醒，操起家伙，就朝自己来。似乎没有理智。

青衣补充道：“亡灵是没办法对话的。召唤到的亡灵，都是没有理智的。神情呆滞。”

李一旭整个人突然呆住，这才意识到跟亡灵沟通，不是容易的事。

“也不完全这样，当年有一个阵法师做到了与逝者的亡灵对话。”老人家见多识广，“当年最擅长这一阵法的是川越王。传闻川越王在陵墓留下了阵法术。”

走过一片泥沼地，又走过一片荒蛮地。三人又是翻山越岭，一路青衣骂骂咧咧。老人家一开始心性还好，但走路走多了，也苦瓜着脸了。李一旭没敢招惹。

三人，就这样，走了三天四夜，积攒了一身的疲惫和汗臭，才回到住处。

……

“老人家说的川越王墓，有川越王留下的召魂阵法术。应该只是传闻，子虚乌有的吧。”李一旭问。

“怎么说？”老人家问道。

“这么多年了，如果有阵法术遗留在陵墓，陵墓早就被掘地三尺了。更不会有任何机会留给我们。”

老人家娓娓道来：“也不是。川越王墓是个很特殊的存在。当年川越王死去前，留下了厉害的阵法守护陵墓。这个阵法，始终吸取天地精华，自行运作了上千年，始终忠心地庇护着陵墓。所以，陵墓的位置早就暴露了，但是陵墓却始终安然无恙。”

“这种阵法，已经不是简单的由五形八卦的位置推演形成的阵法。阵法，有它自己的灵魂。越王墓的阵法始终兑现着守护陵墓的诺言，忠心耿耿，上千年如一日。阵法，有着它的忠魂。”

李一旭听了，不禁肃然起敬。

老人家继续说：“守陵的阵法，对普通人并没有恶意。但是如果在陵墓中，心怀歹意，就很容易受到阵法的攻击。”

“听你这么一说，更坚定了我去一睹守陵阵法的兴致。”李一旭说。

“正常的。川越王墓的守陵阵法几乎是阵法师，必去的观瞻、打卡的地方。毕竟成名的阵法师，都希望将来自己的陵墓，也有阵法带着忠魂，一心一意地守护。”

青衣回来后，又休养了几天，身体也恢复了。

李一旭回来后，又在房间里不断捣鼓了召唤亡灵的阵法，一开始青衣和老人家一感受到天起了，天起风了，就害怕地跑去隔壁房间查看李一旭召唤亡灵的情况。担心又被坑了。

后面，见李一旭没捣鼓出什么，稍微放下心。然后又三番两次睡到半夜，突然被丢到荒郊野外的墓地。好在青衣已经恢复了修为，瞬间就送老人家和李一旭回了住处。再也不用可怜兮兮地攀山越岭，徒步走回来。老人家被李一旭锻炼得，爬进空气缝隙的动作已经非常顺溜，手脚麻利。

老人家，有时候也纳闷李一旭到底是阵法师的天才，还是坑货。陷入了迷茫。后面想通了，估计李一旭遇到敌人时，李一旭是天才。遇到自己人，就只是坑货。毕竟也不是被李一旭坑一两回了。

老人家和青衣，见李一旭查案心切。答应和李一旭去川越王墓，见识下，顺便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有一番收获呢。前提是不许李一旭再在房间里茫目测试召唤亡灵的阵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