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1/1）
都城，秦府。
几日前兰心收到了来自木槿的讯息后心中便一直焦虑难安，有心想去帮忙，可又暂且离不开都城。正着急时，她又收到了自寿春而来的消息，顿时愣住了。
彭坤起兵了。
虽然这些时日里发生了不少事情，甚至文修君非但把自己给作死了，还将王淳王隆父子也给拉下了台。但彭坤的反应也是真够快的，政治嗅觉足够敏锐，已经察觉到文帝要对他下手了。豫章郡的变故，极有可能有他的插手。
兰心有点忧郁，女公子说过，若是寿春有变故凌将军必定是要出征的，那女公子那边发生的意外……她是不是该先瞒着？万一他因此事而分心，在战场上出了什么意外，女公子知道了怕也不好受。
她忧愁的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呢……长安与女公子都暂且陷在了豫章城里，偏偏秦武他们还不能有什么动静，否则反而会令那些人注意到已经潜入城中的女公子。看来，她得通知老宅那边的人来帮忙了。
早知道事态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当初她一地会死死跟着女公子一起去，至于都城这边，大不了调些高层的老人来主持。反正老家主为女公子准备的嫁妆她都已经整理好了，其它一应用品也备的差不多了。现在主要是庄子上的粮种需要人看顾，不过那些老人来也行。兰心打算等他们来了，她便与秦升等人尽快赶去豫章郡与女公子他们汇合。
希望时间上能来得及。
——
杏花别院，暗室中。
凌不疑跪在灵位前，凝视着那如山般的灵位沉声道：“我已向陛下请旨前去寿春平叛，抓捕彭坤。待我归来后，必定会从他口中审问出凌益的罪证。届时，我必定会以凌氏一族的血来祭奠诸位。”
“血债……血偿！”
待他平复了心情后走出了暗室，便见霍君华又在指挥着崔侯为她摘花。凌不疑站在原地驻足，蓦然间想起了夕辞，心底的思念顿时抑制不住地疯长。因将要出征之故，凌不疑又取出了昔日夕辞所赠的金丝软甲，她的殷切叮嘱犹在心头萦绕，可这一次，她却不能再送他出征了。
凌不疑遥望着豫章郡的方向，心中担忧。夕辞已经许久未曾与他联系过了，也不知她在豫章郡的情况如何。此番寿春兵变，豫章郡并不算太远，希望战火没有波及到那里。如若顺利的话，他擒住彭坤后夕辞仍旧未归，他便去豫章郡接她一道归家。
心中牵挂着千里之外的夕辞，凌不疑轻叹了声，准备去一趟秦府问问兰心是否有收到夕辞的消息。
——
长秋宫，宣后带着翟媪慢慢地走着，微微叹道：“予许久不见小曦了，翟媪，她可曾归来？”
翟媪回道：“皇后，瑶成君是去封地了，豫章遥远，恐怕没那么快能赶回来。”
“都已经两个多月了，她与子晟的婚期也越来越近了，这孩子……可真让予担心。”宣后长叹一声。
“皇后放心，瑶成君心里有数，必定会赶在婚期前返回都城的。这不，凌将军也要出征寿春，两人都不在，还好有陛下与皇后一直惦记着他们的婚事。不然家里都没个正经的长辈，有些事情还真不好操持。”翟媪笑着说道。
宣后温婉一笑，“予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虽然宣后也希望夕辞那孩子能够家人和睦，却也知道这是勉强不来的。那孩子受了委屈，心里有气，与她幼时的经历虽有相似，却也不同。她父母双亡，只能依靠舅父活着。而她父母具在，却活得形同孤女。而这一切都是她的父母造成的，她一个外人……如何能要求她放下心中的结缔，去原谅给自己带来伤害的人呢？
宣后摇了摇头，好在那孩子虽与父母无缘，却终究寻得了一心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便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了。
她抬头望着被高墙围起的天空，心头涌上一丝感伤。她这一生，从未尝过这般滋味。只希望那两个孩子，能够幸福和睦的白头到老。
这也算是……圆了她的一个梦吧。
——
亥时，城西桐子巷。
夕辞趁着夜色闪身避开了巡逻的卫队，整个人被夜行衣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露在外头。
十四号旧屋。
她心中默默地数着数，最后站在门前打量了一番。简陋，普遍，的确是暗卫选择落脚点的标准。
因为不确定这些家伙是否在门口添了什么小东西，夕辞没有直接翻墙进去以免闹出大动静来。她站在门口，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以秦家的暗号节奏。
很快，门便被打开了，探出头来的正是暗五。他一见夕辞的装扮先是愣了下，而后连忙让开位置将人迎了进去。
“家主？”
“嗯，暗五，其他人都到齐了吗？”
他点了点头，边引路边说道：“都回来了，二哥说寿春那边出大问题了。”
果然……
待夕辞跟在暗五身后走入屋内后，抬头便迎上了四人复杂的目光，她一把拉下面罩，难得没有做伪装，“怎么，不认识了？”
暗一心情复杂，第一个开口道：“家主，您怎么独自来了？如今这豫章城中暗涛汹涌，随时可能出大问题。您此举，太过冒险了。”
夕辞叹道：“原本我是跟着车队一起来的，只是半路上碰到了长安兄长的游隼，在看见它没有带任何信件时我就知道，兄长一定是出事了。”
她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说说吧，你们都查出了些什么？”
暗一率先汇报道：“家主，自秦主事被抓后我便一直在查他的位置，目前锁定在一处宅邸，属下可以肯定，秦主事一定在里面。只是里头极有可能存在暗室，且防守严密，属下几度想潜入调查，好几次差点被发觉。已经确认秦主事并不在明面上的房间里，他被关在了暗室。吴成曾多次出入那座宅邸，他一定知道秦主事所在的位置。”
夕辞点了点头，看向暗二，“说说你的发现。”
“家主，寿春兵变，彭坤反了。”暗二言简意赅道，“他与郡守有勾结，只是郡守素来行事谨慎，目前仍是按兵不动中。”
暗三与暗四也点头附和道：“家主，我们在郡守府里查到了大量的军械，郡守早有异心，怕是想让彭坤先吸引都城那边的注意力。”
暗五也开口道：“家主，今日吴成又去了那座宅邸，神色看上去有些焦虑，恐怕是没能等到寻找秦莫之人的消息，想对车队动手了。”
夕辞将所有消息汇总归纳了一下，沉吟片刻后说道：“车队那边不用担心，我让秦莫乔装通知他们了，有游隼带路，想必他也差不多该到了。至于寿春兵变之事我们也插不上手，圣上会派人前去平叛的，且极有可能是凌不疑领军。郡守既然暂且不敢有大动作，那我们先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她目光坚定地说道：“寿春兵变，彭坤未必有精力注意到我们，先将吴成控制起来，抓紧时间拷问出兄长的所在。明日再以他的名义将加了迷药的晚膳送去那座宅邸，时间紧迫，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兄长救出来，然后再考虑郡守的问题。”
“彭坤的目标无非是秦家寻获的粮种与财物，一旦他们对车队动手察觉到我不在后，兄长的处境就会变得十分危险。”
绑匪手中的人质从来得不到人身保障，若是彭坤的人抓不到夕辞，秦长安就不再是那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而是会成为唯一的人质，天知道那时的长安兄长是否会为了不让她与秦家受胁迫而做出什么事来。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的秦长安，也是个容易钻牛角尖的一根筋，尤其是在涉及他最在意的存在时，他也会是最固执的。
五名暗卫异口同声地应道：“是，家主，我们这就去将吴成抓来，这下面还有一个我们自己挖出来的地窖可以安置他。”
夕辞点了点头，“对了，暗一你有没有准备吴成的面具？”
“有的，本来属下也打算让小五制住那个叛徒，然后易容混进去，只是家主来得快，属下还没来得及行动。”
“好，先把吴成抓回来再说，把他放在楼里有些不妥了。你们小心些，切莫让人察觉。”
“是。”
——
当吴成从黑暗中醒来时，映入眼帘的陌生场面令他心头一惊，他明明是在自己的床上睡下的，怎会在陌生的地方醒来？
“你醒了。”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吴成这才察觉到还有他人存在，而自己则是被捆住了手脚。
“你、你们是何人？！竟敢对我动手！我可是秦家的人！”他色厉内荏地喊道，却被暗一扇了一巴掌，“小声点，不然我不介意让你少个舌头。”
吴成感受到了来自面前之人的杀气，明白他是认真的，顿时不敢大喊大叫了。
“你们究竟是谁？想要做什么？”
“吴成，你还有脸自称是秦家的人？”暗一玩味的拍了拍他的脸，冷笑一声，“老实交代，秦主事被你们藏在何处。”
吴成的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惊惧，没想到秦家竟还有人安排在豫章城中，秦莫居然未曾告知过他？！
“你不必狡辩，我们会将你抓来，自然是掌握了证据。包括你想杀秦莫之事，我们也知道。别浪费时间了，你最后老实交代，否则，我只能请你品尝一下秦家秘药的滋味了。”暗一也没想到家主竟会准备的如此齐全，坦白说，里头有些秘药连他都没备着，家主全都给带来了。啧，看来这吴成是当真惹恼了家主。
也是，这白眼狼想杀秦莫也就罢了，竟还敢把手伸向秦主事，甚至还在打家主的主意。就他这样的……他不死，谁死？
擅长拷问的暗三指尖正把玩着一瓶秘药，嬉笑道：“大哥，秦家秘药诸多，我还没试过这个呢，机会难得，不若先让我来试试，好叫咱们吴管事也体会体会这东西的趣味？”
暗五悄悄摸摸地与暗四交头接耳，“三哥就是恶趣味又犯了，这玩意哪有什么趣味，恶趣味还差不多。”
暗一看了他一眼，知道吴成不会那么老实配合，索性答应了下来，伸手先卸了吴成的下巴，免得他咬舌自尽，“也行，可别弄死了。”
暗三顿时喜笑颜开，拿着那瓶秘药兴致勃勃地接替了暗一的位置，“放心，他死不了。”
这瓶药据说是会让人感受到全身发酸，那种堪比成年老醋的酸，关键还是从身体内部发散开来，想缓解都无处下手。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痒痒粉，腹绞痛，发热，发冷，笑不停，泪不尽，局部抽痛等等稀奇古怪地秘药，也不知道老家主是怎么想出来的，太能折磨人了。
吴成本就不是什么硬骨头，在挨了两轮招呼后他也不用问，便如同倒豆子般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夕辞一直坐在暗处冷眼旁观，见他都交代清楚了，终于开口道：“把人捆好，先关进地窖里，待长安兄长救出来再说。”
“是，家主。”
吴成意识半清醒半迷糊地看见一人走到了自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不杀你，你的命，等着兄长回来处置。”
……家主？
他终于意识到了面前之人的身份，原来，他竟是落到了那个被他瞧不上眼的女娘手中。多可笑啊，是他们小觑了这位女家主。
彭坤，不会得逞的……
吴成清醒时最后一个念头便是后悔，早知如此，他就不该背叛秦莫，背叛秦家……如今他的命运已经不在他自己手中，而赖于秦长安的一念之间。
待处理好了吴成之后，夕辞叮嘱暗一暂且假扮吴成去食味轩顶班，以免被人发觉。明日送加料的晚膳，他与暗五在明，她和剩下三人在暗，尽量在药效发作后将那宅邸里的人都清理干净。
安排好接下来的事情之后，夕辞便回到了客栈，毕竟她总不能在这关头让自己明面上的身份无端消失。救出兄长后还有郡守之事亟需处理，她还不能暴露。
如今豫章郡已是她的封地，她便有权利将此逆贼罢免，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