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百花阁（1/1）

时至正午，初雪已停，春风巷百花阁门口，一辆豪华马车缓缓停下，门口的老鸨见状连忙带领小厮上前迎接。

“霍公子，可有日子没见了，阁里的姑娘都对公子想念的紧呢。”老鸨一边将客人扶下马，一边招呼这位财神爷，而小厮也非常熟练的将马车牵到该去的地方照料，这位爷可是百花阁的常客了，出手也大方。

“是啊，有日子了，前段时间刚游历归来，这不你们刚一开市，我就来看姑娘们了么！朝露姑娘今日可有开阁唱曲，我可是好久没听到朝露姑娘的声音了。”

“霍公子哪里话，我百花阁吃的就是这碗饭，自然是开的，不过霍公子你也知道朝露姑娘的脾气，朝露苑每天只在来访的名帖中挑选十位客人接待……”

“你这老鸨说那么多作甚，本公子能不知道朝露姑娘的规矩，喏，这是我三人的名帖，只管递去。”霍叔升不耐烦的打断她。

“霍公子息怒，奴家这就去着人禀报！”老鸨自知失言，连忙安排下面龟公拿着名帖去通禀，自己则带着三人前往迎客苑暂且歇息，至于霍公子身后这一男一女她虽然好奇也没有多问，毕竟有特殊癖好带女子入青楼的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没有霍公子这么大胆罢了，只在脸上敷了个面纱就带进来了。

很快迎客苑就到了，这里是给前往各大花魁宅院拜访的客人暂时歇息的地方，百花阁分十苑一楼，楼子里的姑娘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在规定时间内只要有客来访就必须接待。苑子里的姑娘往往身价高，也能挑客人，大多都是只卖艺不卖身，那些自诩文人墨客，达官显贵偏偏喜欢这些调调，每天挤破头都要入得一苑，若是两人死对头，能进去的那个肯定会嘲讽剩下那人，如此一来，为了面子豪掷千金买入门的事情经常发生。

“几位贵客在此歇息片刻，奴家告退了，朝露姑娘无论是愿意见还是不愿见，都会派丫头过来告之。”老鸨将三人引入一间无人的房间，便告罪退了出去。

霍叔升拿起桌上热茶给几人倒了一杯，笑着道：“怎么样？这百花阁不错吧！别看规矩多，正因为百花阁这种一楼十苑的经营手段，反而吸引了不少豪客文人前来，就像早已退隐的袁大家就曾在此留下话别一樽酒，相邀余后期！”

楚辞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做出认真聆听状，云舒也只是安静的坐在楚辞身边。

霍叔升有些无语，他算看明白了，这二人对此类事都是毫无谈资，哪能说个一二。

“楚兄，后天我要上朝了，你说我该如何禀报税银之事！”霍叔升突然对楚辞问道。

“直言就是了，那个主簿的证词你不是拿到了吗？”

“只有证词，可是直指大司农的物证并没有，更何况光是王主簿一人的证词根本不可能让九卿之一的大司农受到制裁，最多就是斥责他行事不正，罚俸了事。”霍叔升毫不犹豫的回答，他是掌管律法的廷尉府刑官，很清楚这事的结果。

“若是平常当然是如此！”楚辞点点头算是认同，接着又道：“如今可大不一样了，后天朝会若是大司农主动认罪并提出告老还乡，陛下可能就此揭过，给他一个颐养天年的机会，否则等待他的绝对是牢狱之灾。”

“这是为何？”霍叔升不解，他一向以大禹律法行事，哪里会知道这件事背后深意。

“因为陛下要用兵，他需要一个听自己话的大司农，现任大司农已经完全倒向广陵王了，陛下不希望广陵王通过大司空将手伸到军队里，无论广陵王会不会那样做都不行。”

“用兵？我怎么没有听到什么小道消息？”霍叔升一脸茫然。

“你一向只管秉公执法，哪里会深思这些阴暗勾当，齐郡王与你姐姐常年镇守凉州，无诏不得入京，今年二人都回了京，再加上去年秋冬之际，匈奴人南下掠夺，骚扰边境，你觉得仅仅是简单的回京述职吗？”

“怎么可能？我听老爷子说姐姐这次是回京招婿的？”霍叔升不可思议道。

“招婿？”楚辞愣了一下，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平静说道：“这只是明面上的事，陛下是否要用兵霍老侯爷肯定清楚的，别看霍老侯爷近年赋闲在家，但朝廷里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那我回家问问？”

楚辞端起热茶饮了一口，不置可否。

正待霍叔升追问，敲门声响起，一名丫鬟推门进来福了一礼，“霍公子，小姐传话，邀请几位前往朝露苑一叙。”

“小翠姑娘，朝露姑娘愿意见我们三人？”霍叔升有些意外，一般来说无论来访者结伴来还是独自一人，都只接待一位。

“小姐说这些年承蒙霍公子抬爱，第一次携客拜访，总是要给面子的。”丫鬟回道。

“那就烦请小翠姑娘带路！”没想到新年第一天就能见到朝露姑娘，霍叔升原本想要问楚辞的话早就抛之脑后了。

朝露苑坐落在百花阁后院最深处，乃是一栋独门独院，丫鬟推门领路，院内有一凉亭，凉亭斜对角有一株梅树，花开正艳。

一名身披白色狐裘着青衫的十七八岁的女子跪坐在凉亭内望着梅树出神，听到推门声这才回过神来，朝这边看来，看到霍叔升背后的青杉男子，略施粉黛的俏脸上露出激动之色，不过很快又掩饰了下去。

“元初七年新雪，难得好景致，几位贵客不若来此一叙。”一道如百雀羚羊般婉转的声音传来。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霍叔升当先领着楚辞二人走去，丫鬟小翠很懂事的去温酒端茶。

待得三人坐定，朝露才开口道：“小女子这朝露苑才开阁，霍公子便携友赏光，奴家感激不尽，不知这二位贵客是？”

“姑娘貌美，久看不厌，都让霍某入迷得忘了介绍了，这是我在江湖上认识的好友，楚辞兄与云舒姑娘！”霍叔升介绍道。

几人互相见礼，朝露给几人倒了杯温好的美酒，举杯道：“新年迎新客，故友故常在。我敬谢几位一杯。”

“也敬朝露姑娘！”

四人推杯换盏，好不痛快，酒至浓时，霍叔升已经醉倒在桌案上。朝露吩咐下人将他扶进客厅，盖上厚实皮裘。

“一为迁客去凉州，西望建安不见家。百花阁中萧瑟鸣，城中新月落梅花。”朝露双眼盯着这名剑眉星目的清瘦男子，突然问道：“褚慈哥哥这些年可还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