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若只如初见（六）（1/1）

7.7世纪之败仗

章子琴来到苏州，见到谢仍新与马小玉，见到阿发与向珺，没有见到程进棋。

没想到在苏州听到关于程进棋的情况越听越糟，这几年他是怎么度过的，真让她担心，真得不如当时留在苏州陪他，或者当初强制求他和自己去成都工作。

他身体怎样啊？怎么喝酒喝得多次进医院？心情不好孤独时，整夜拿着本围棋书独自打谱。心情不好多少也会连累身体的，越到这时，他希望身边有人陪伴吧。遗憾的是我很忙，在相隔两千里的成都，这些年也没有找出时间来苏州。他失恋？他移情别恋？大学一起四年，双方都就付出真心。她想念他清凉的手、清澈的眼神、幽默的谈吐、轻轻的吻...。

此次苏州之行，让章子琴难以置信的是，程进棋被叫进检察院审查，想见也见不到。他把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团糟！

1999的年最后一天，也是一个世纪最后的一天。下午，单位已没有什么人，程进棋准备提前下班，前往谢仍新住处与时隔五年多未谋面的章子琴见面。出门时，办公室通知，检察院叫他再去一次。

再去，什么鬼？有什么东西需要再进去说一次？这些天单位已一团糟，从余处长到李科长、杨科长等十多人均被叫到检察院问话。问话前，单位传出声音，没什么大事，例行问话，不该说的不要乱说。程进棋问师父杨科长，怎么理解不该说的不要乱说？杨科长说，诸佛真语,以心为宗，一切随意。

程进棋前两天也被叫进去问话。问的是：和余处长一起吃过饭？李科长、杨科长是不是很喜欢带你出去吃饭？吃完饭后，干什么了？KTV?桑拿？麻将？扑克牌？

这是问的啥啊？程进棋心里一边想一边谨慎地回答，就是工程开竣工仪式、中间验收后吃个饭，饭后回家，偶尔打个牌。

还要再去一次检察院？去就去呗。

再去时，坐在桌子对面换了个人。她一身蓝色制式服装、左胸金色检徽、表情凝重，是王珏。

“把你上次说得几次饭局再说一次，饭桌上有谁？说了什么？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王珏问道，声音平静不失威严：“时间、地点、参加人员我们再核实一下，记不清？你慢慢回忆”。

“饭桌上拿了什么？”

“没有”

“没有？烟拿了吧。”

“喔，烟拿了，饭桌上老板给每人发了一包烟。”

“杨科长是你师父？”

“是的”

“他就这么对你？你叫他师父，这么多年，他就没有带你出去吃过饭？”，王珏一脸不屑地问。

杨科长是个好师父，这些年来，风里来雨里去，只要有空就骑着摩托车带程进棋上工地。冬天晚上加班后，开着摩托带他去街边藏书羊肉店来碗羊肉汤暖暖身体。

程进棋问的有点烦，说道：“带过，带我藏书羊肉店喝过羊肉汤。”

“写上，都写上，实事求是的写”

在房间里，问了一段时间后，程进棋又说出几次和李科长、余处长一起外出的饭局。他被要求写下所说的，这是挺花时间与精力的，章子琴这会儿应该到了谢仍新家吧。

“你这写的不对啊，和上次说的时间人员对不上”，王珏看了看写的材料说道：“不要急，好好想想，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实事求是地写”。

“这样可以了吧，都对上了吧？我可以出去吗？”，程进棋轻声细语地问王珏。

“急什么，你想去干嘛？急着和女朋友约会？”王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我？我该说的都说了啊，还不可以出去吗？”

“该说的都说了，不应该说的呢，一句也没有说。瞧你这个样，你可以呆到明天。喔，明年，明天也是明年，也是下一个世纪，在这你可以待到新的世纪来临。”这句咄咄逼人的话出自王珏。

“我？”程进棋无语。

“你还想着和女朋友约会？哪个女朋友？成都的同学？苏州的女友？”

程进棋坐立不安，仿佛是他这个负心的陈世美在被包公审判！

“你今天去约会，怎么没有穿上漂亮的观奇洋服？穿上多帅气，约会时要记住穿上。”

程进棋如坐针毡，沉默不语。他正想着和章子琴见面时，应该怎么开口。没法开口啊，他舍得几年来他心心念念的同学吗？他能忍心看她泪如雨下的样子？

“你前两天穿得观奇洋服哪里来得？”

这句话对于程进棋好似晴天霹雳，哪里来得？脑袋念头一闪，程进棋定定神说：我自己买的。

“自己买得，在哪里买的？多少钱买的？”

“人民商场、两千多吧，具体记不清楚，怎么啦，我买不起吗？”

“人民商场？观奇洋服在苏州只有美罗商场有，独一家。你自己买得？你看看你现在穿得西服，也就一百多，里面的羊毛衫也就一百出头。看看，羊毛衫都穿得起球，穿了好几年吧。一个羊毛衫都穿得起球的人会花钱买三千多元的观奇洋服？”，王珏的话让程进棋无法反驳。

“你有没有自己花钱买，我们去商场可以查得一清二楚。早点说清楚，早点出去和你同学见面。你如实说，你说得都不是什么大事，出去也不会被开除，现在也别想多了，实事求是地写下事情的经过。”

程进棋就这样败下阵来，如实地交待观奇洋服的来历。

程进棋在检察院睡了半晚，是新世纪的第一天中午从检察院出来的。出门时，王珏送下大门台阶，问道：“你告诉我，谢仍新为什么要消失几年不来找我？”。“不知道，知道也不告诉你！”，程进棋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离开后，程进棋关掉传呼机，找了间澡堂，洗澡、吃饭、睡觉。

章子琴来到苏州终究没有见到程进棋，她只住一个晚上，就回上海坐飞机返回成都。人生若只如初见，时光能不能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