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治病（1/1）

“我一定是得病了！”

等到三位大人走了之后，徐来默默的对自己说道。

他刚刚的表现完全不像自己啊！莫名的站起来，莫名的接话，又莫名的出了风头。

这完全不像自己一个想躺平的人啊！

一定是徐来那家伙残存的意识在影响我，那个梦是真的！

想到这里徐来脑瓜仁子都是痛的。

明明那家伙已经不在了，居然还能在潜意识里面影响自己的决策，这是病，得治。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削减穿越之后宿主残魂对自己人格的影响呢？在线等挺急的。

想想也知道不会有先例给他参考的，最终一切还是得自己想办法才行。

就在徐来胡思乱想之时，蒲夫子迈着八字步，单手抚摸着他那并不存在的胡须，走到了徐来的面前。

“没想到徐同学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看来为师这些年的苦心教导确实没有白费功夫。诸位要向徐同学学习才是，要知道他可是我的得意门生~”

这话把围在徐来周围的人都给听吐了！

蒲夫子他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还教徐来？

要是没记错的话昨天他才把徐来说的狗屁不值，怎么现在就成得意门生了？

想归想，这种话可是不会说出口的。这点情商他们还是有的。

而其中最为意外的则是荣成和简涵。

同样是逃课打架，同样是不学无术，凭什么你就一枝独秀？这家伙一定是背着我们偷偷用功了！

呸，叛徒！说好的一起做学渣呢？

当然吐槽归吐槽，该庆祝的还是要庆祝。

这不荣成就十分应景的提了一嘴：“咱们三人聚仙楼走着~今天我请客！”

“好啊！铁公鸡拔毛了呀~”简涵有些意外的看着荣成，这家伙说是官二代，实际上家里管的挺严的，兜里的闲钱可一直没有多少，徐来历次投资的钱还是这家伙偷他爹的棺材本儿给填上的。

正好徐来也饿了，既然有人请客，那干嘛不吃呢。

而站在一旁的苏文在见到三人如此亲密之后，再联想到之前被徐来抢过的风头。心中是又气又妒，尤其是当荣景提出来要保举徐来出仕做官的时候，他的眼珠子不仅绿了，而且红了！

有相同表现的人不少，可是像他那样明显的人可并不多。

蒲夫子一听他们三人又要逃课，一反常态的没有阻拦。这或许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差别待遇吧，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徐来很有可能出仕做官，要是这个时候他不拉拉关系，留个好印象，等到将来尘埃落定之后，那还有他什么事儿？

如果他能白白错过这个时机，那这个书院他不白办了吗。

···

聚仙楼中，看着桌上的五菜一汤，徐来顿时有一种被忽悠了的感觉。

“这就是你请的客？”

“没错儿！怎么了？看不上啊！”荣成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说简大少，徐大少，我的情况你们是知道的。家里管钱管的挺紧的，加上现在又不像以前，除了上三旗的旗人还有铁杆庄稼之外，像我们这样的除了年底有点赏赐以外，其他时间可是连毛都得不到。就今天请你们俩吃着菜，还是我去年领的赏~”

“得得得~你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这顿饭我请客行了吧。想吃什么你自个儿点！”一看这家伙哭穷，徐来赶紧将菜单接了过来，又多点了三个硬菜，然后他们才开始落座。

“说事儿吧，就凭咱们的关系，你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依照徐来的记忆，荣成这家伙是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请客吃饭虽说常见，可到聚仙楼这种档次的地方可还是头一回。要是没事儿的话打死他也不信这家伙能出这么大的血！

这不荣成嘿嘿一笑，腼腆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奏折。

徐来第一眼就认出了这玩意儿：“公车上书的原件？”

“没错！”

“你拿给徐来看做什么？不是要去找洋人背书吗？”简涵奇怪的问道。

“这不是我发现身边竟然有这么大一个人才，而我一直没有发现，于是我就想~嘿嘿嘿~”

“想让我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对吧~”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徐来也！”荣成恬不知耻的恭维着，随即将手里的这张塞到了徐来的怀里，“趁着还没有上菜，你先看看呗~”

徐来还是真的拿这货没有办法，只能慢条斯理的看了起来。

而在一旁的简涵再一次觉得自己似乎被兄弟们给孤立了，以前大家玩的挺开心的呀，怎么突然之间他好像觉得自己是不是落伍了？

“不行，从明天起发奋读书！”

简涵再一次给自己立了个fg。

菜上的差不多了，徐来也看的差不多了，荣成的耐心消耗的也差不多了。

“怎么样？”

看着荣成那期望的小眼神，徐来实在是不忍心打击他。

“先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在说这个事情。”

徐来的本意是想要稍稍拖延一下，措一下辞，可谁知简涵这个大聪明一下子就说出了事实。

“对，咱们先吃饭。要是听过之后没胃口了该怎么办呢？”

平时怎么就没见到他这么机灵呢？

话音刚落，荣成的脸色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

“你还是先说吧，我~顶得住。”

实在没有办法，徐来只能尽量委婉的点评他的“奏折”。

“你这份治国方略有一点点~天真！”说完徐来还悄悄的看了一下荣成。

荣成依旧是那个样子，冷冷的吐出“继续”二字之后，又沉寂了下去。

“其实吧~咱们~也许~是吧~”

眼见徐来吞吞吐吐的不愿意一口气把话说完，榕城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烦躁，没好气的说道。

“说人话！”

“你这份奏折充满了浪漫主义和理想主义，却始终没有现实主义。”徐来一咬牙一跺脚，便和盘托出了他的见解，“你既是官二代，又是旗人。你应该很清楚现在的朝廷是个什么样子？”

“没错确实如同书里写的那样众正盈朝，贤君在世。可上一个被这么称呼的人是谁你不会没有印象吧？”

“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溜须拍马掩盖问题也不难。可难的是如何去把问题解决，怎么样去做一个能解决问题的人。这才是现在这个世道最需要的人。”

“你的思路并没有错。借助强大的集团的力量来推动内部变革，这本身是没有错的。可错就错在你记错希望的对象居然是洋人！”

“洋人是什么？朝廷这么多年了赔出去的钱粮是赔给谁了，你不会不知道吧？他们会真心支持你的改革吗？”

要说别的还好，可说到这里荣成就不服气了：“洋人怎么了？当年皇上变法维新，洋人可是出了大力的···”

“可结果呢？该赔的钱一分不少，该驻扎的军队也没见着他们撤回去啊。”徐来毫不留情的还击着，“洋人当初为什么支持变法你难道不知道吗？就算你想不明白这个，那换个角度想想，洋人会以‘维护正统’为名出兵出粮出钱出力来帮助朝廷吗？”

“不会的！傻子唉~他们来咱这儿就是图利的，他们的一切出发点也只是为了要从朝廷身上刮走更多的油水。想让他们帮助你深化改革，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可是咱们和洋人的关系还算不错呀~如果能够将关系拉到位的话，那是不是···”荣成还不死心，依旧用着他那可笑的逻辑辩解着。

而徐来也不惯着他，直接回怼到：“是不是什么？是不是能借他们的兵？或者直接让他们来干预朝廷的内政？”

“别犯傻了。皇上要真这么做了，那可就真的完犊子了。”

“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吗？你就不怕借了洋人的兵，洋人赖着不走了怎么办？到时候朝廷到底是皇上的还是洋人的？”

“好吧，这些咱们先暂且不谈。奏章里还写了借洋人的款，来发展朝廷的工厂。就如同汉阳造船厂一样。”

“这有什么问题？刚才在老头子面前你不也这么说的吗？”

“我是这么说的，可是我没说要找别人借款，尤其还借的是洋人的款？”徐来一脸无奈的看着荣成。

可谁曾想他却会错意了。

“你是担心他们不借给咱吗？”

“不，他们一定会借的。”

“那还有什么问题？”

我的天哪！这家伙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我说荣成，这些年你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呢？”不等荣成询问，徐来便继续说道，“咱们捋一捋。”

“款你找洋人借的，发展国内的机器设备也只能找洋人采购。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会卖给你最先进的设备吗？”

“你不是也说了嘛，咱们优先买他们淘汰下来的~”荣成弱弱的反驳着。可谁知徐来一点面子都不留给他。

“无论是先进的还是落后的，最终定价权在谁的手里？最终能决定设备性能的人又是谁？”

“在这么一个没有定价权，没有议价权，甚至连行业内幕都不清楚的情况之下，你觉得你贷多少款能够让朝廷发展出足够多的工厂？”

“这也就算了。总归是钱能解决的事情，可现在咱们面临的不只是银子的问题，更多的是内部的事儿。”

这一番话把荣成和简涵都说懵了。

徐来没有理会两人的反应，自顾自的说着。

“别的地方我就不说了，就拿江南造船厂来说吧，其中的内幕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荣成知道徐来说的是什么事，立刻也不言语了。

自从中堂大人开设了江南造船厂之后，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猜一下这家工厂之中姓什么的人最多呢？升职的条件是什么？关键部门~啊不，是管理层应该姓什么？

这可是当今朝廷的一大特色！

而它的特色不仅仅只在于他一家工厂，所有朝廷创办的那些工厂里面最看重的可不是什么技术能力，而是你这个人忠不忠心。

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光像牛马一样干活是不行的，必须得学会怎样做人才行。

会不会做人由谁判定？怎么判定？什么时候判定？

这些还用问吗？

至于亏损？哈哈，朝廷投办的工厂亏的再多又怎样？能亏得了管理层的薪俸？

至于盈利了的分红？

想什么呢~

是朝廷兴办的，就算赚了钱那都是朝廷的，和他们这些管理人员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如此浅显的道理这帮精于做人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不明白？

看着荣成时阴时阳的脸色，徐来就知道是时候了。

“想明白了？”

“嗯。”荣成不咸不淡的回答道。

“想明白了就好。我说兄弟，咱就抛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吧。老老实实从我们自己做起就行了。不要想着在那一条赛道胜过他人，我们必须从其他地方寻求出路才行。”

“所以你就想自己新办工厂吗？难道你就能保证你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我倒是想犯这样的错误，可我有那个本事吗？”徐来调笑着说道，“那些朝廷办的工厂有源源不断的资金注入，我有吗？我家里又没有金山银矿，对我来讲盈利不盈利才是我最关心的东西。至于其他的都给我靠边站~”

“至于安全问题我也想明白了。有你爹给咱们做靠山，再加上我家老头子和简老太爷一辈子积累下来的人脉，应该能在这样的世道闯荡出一片属于自己的产业。”

（我怎么又不受控制的说了出来？）

荣成却没有注意到徐来脸色的不自然，反而是兴奋的看着他。

“你有计划了吗？”

“当然！我的计划不已经说了嘛。引进技术，依托低廉的人工成本，从低端产业做起，在发展的过程中研究新的技术，并且完善产业布局。最终的结果一定不会太差。”

“这样要花多久时间呢？”简涵突然问到。

而徐来则是在思索良久之后才艰难的说出了实情。

“可能~要100年吧。”

荣成、简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