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残忍的重逢(1/1)
暗穴不算深,手电的光打下去能清晰地在暗穴底部形成一个圆形光斑。罗景冉随手拽起一本漫画向下丢去,书脊撞到水泥地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确认底部硬实后,罗景冉深吸一口气跳了下去。
滞空的时间远没有罗景冉想象中那样长,大约过了一秒,罗景冉的脚就接触到地面,之后她还不忘单膝跪地摆出超级英雄降落的姿势来缓解膝盖压力。
周围一片漆黑,罗景冉用手电四处打量,离自己近的三面都与上层一样是平平无奇的水泥墙,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存在于这个暗穴。她摇了摇头准备往远处第四面墙的方向走,却忽然被头侧的一小抹荧光绿吸引。那是一条发出淡淡光芒的长方形绿色袋子,罗景冉感到有点熟悉,她肯定在哪见过这种绿色。
蓦地,罗景冉一拍脑袋,这不是家里电灯开关上的荧光提示带吗,为了方便使用者在黑暗里能找到电灯开关而做。罗景冉越想越兴奋,手电照在那块绿色上,果不其然墙壁上凸出来一块塑料,与家里常用的白色方块式开关一模一样。
罗景冉嘿嘿一笑,不假思索地按下了开关,咔嚓一声脆响过后,整个暗穴被瞬间点亮。突然的强光让罗景冉有些睁不开眼,她用双手挡在面部,从手指的缝隙里窥视远处的第四面墙。在目光到达远处的那一刹那,罗景冉的笑容凝固了。
墙的尽头是两口被封上的巨大玻璃鱼缸,里边倒满透明的液体,而被液体包裹的两具尸体让罗景冉确信那里面绝对不是简单的饮用水。罗景冉屏住呼吸,仿佛怕吵醒了那两具尸体似的,一小步一小步往鱼缸挪动。
她先趴在左边的鱼缸上观察,里头是一个看上去比她稍小一些的男性青年,不过他的瘦的皮包骨头根本看不出实际年龄,罗景冉也仅仅是从身形上随意下的判断。
鱼缸旁边有一本泛黄的书,罗景冉一眼就认出了它是梁茶常买的日记本。梁茶买这个并非是自己要记日记,而是每天要求罗景冉去写一篇日记,这大概又跟那个叫罗景的人有关。不仅如此,梁茶每隔一周还会仔细翻看一遍日记本,弄得罗景冉很不自在,大多数时候罗景冉都不会往本里记录日常生活中的所见所感,全当是普通的作文练习本胡编乱造。
这莫不是妈妈的日记本?罗景冉想着,把手电放在鱼缸顶端,开始翻阅日记。
遗憾的是这读起来并不像梁茶的日记本,罗景冉本想通过这日记多了解一点妈妈,但事实上这本日记是以一个男性视角来叙述的,奇怪的是这个男人好像不是爸爸可又离妈妈很近,而且说话的方式并不像个大人。
“六年级,今天我拿回了一个奖状,爸爸妈妈很高兴。”
“初二,我拿回来了一个奖状,爸爸妈妈看上去很平静,我得更加努力,让他们高兴。”
“我想去签一个经纪公司,走音乐这条路。”
“初三,他们自作主张地替我回绝了所有公司,我好像有点讨厌他们了。”
“高二,985好难考,我感觉我是个没有学习天赋的人,可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日记结束在这个孩子高三的时候,从日期上看大概是暑假期间,但这一页上只有日期,还没来得及写内容。
罗景冉紧张兮兮地把笔记本抱在怀里,虽然这个日记本里的内容十分无聊,但它很可能成为警察破案的关键,而且搞不好凶手就是梁茶,罗景冉幻想着这个最差却又最好的凶案结果,走向了另一个鱼缸。
刚一靠近,罗景冉忽然感觉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像是被别人按上超速驱动的马达,那件灰色的外套好眼熟,这个男人的样子也有点熟悉,不同于这个瘦骨嶙峋的男孩,罗景冉确信自己见过这个男人。
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她感觉周围的墙壁在逐渐崩塌,时光在以罗景冉肉眼可见的速度倒流回了一年级开学的前一天,那张记忆中的脸逐渐浮现,他说他要去国外工作了,他说要她好好学习,他说……
罗景冉嘴巴张得大大的,不时抖动好像想说些什么,眼里徘徊的泪珠在灯光下格外闪耀,她的手仿佛被抽了筋般捶在身侧,日记本掉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罗景冉想过一万遍再次与父亲相见的情景,两人会依旧亲密,又或者客套得形同陌路,但从未想过再见时一个人恐惧得出不了声,一个人想说话却再也无法出声。
她双腿瘫软地跪在鱼缸前,头垂了下来,目光恰好落在摊开的日记本上。
“罗景……”
罗景冉看着日记本第一眼的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他就是罗景……
“罗景!罗景!罗景!”
罗景冉突然攀上鱼缸,够到手电筒,旋即猛力砸向存放罗景尸体的鱼缸。纤弱的手此刻竟爆发出了罗景冉自己都没察觉的力量,手电筒被巨大的反作用力震飞,她仍用空落落的手砸向鱼缸,看着即将破碎的玻璃,罗景冉的嘴角不自觉地翘起。
砰!
鱼缸破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空洞,罗景冉不顾锋利的玻璃碎渣,径直将手伸向罗景的左胸,她要看看他的心是什么做的,能让梁茶如此迫害她九年。福尔马林不断从鱼缸中涌出,空气里弥漫着化学品刺鼻的气味,霉味,还有新鲜的血腥味。
“废物东西,放开我儿子!”罗景冉身侧响起了梁茶的吼叫声。
罗景冉缓缓地扭头,眼神麻木得不像是在看母亲,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疯了,你疯了,废物东西,疯子!”梁茶手里攥着一把刀冲罗景冉不住地嘶吼。
罗景冉冷笑一下,徒手从鱼缸上掰出一块玻璃攥在手心,锋利的边缘不断蚕食着罗景冉的鲜血犹如一把来自地狱的复仇之刃。她已经做好了选择,今天这个地下室里只能走出去一个人。
梁茶双手握刀死死盯住罗景冉,她动了,她拿着玻璃扑过来了,她真的想杀了自己。梁茶双手一软,刀子不受控制地掉落在地,罗景冉骑在她身上,举起玻璃刀刃对准她脖子。
罗景冉此刻才意识到这个十恶不赦女人其实什么都没有,梁茶原来有的母亲的权力不仅来自于她饲养自己所付出的那一点钱,更多的是来自于自己内心对母亲这个词的敬畏,而现在当刀悬在梁茶头上的那一刻,她已经被剥夺了母亲所拥有的一切权力。
一切都结束了!
玻璃刀刃狠狠突进梁茶的脖子,血管破裂,血花飞溅,罗景冉见到了这辈子最美的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