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莫名的羡慕和无名的业火（1/1）

平常每天大概晚上七点钟的时候，李磊会把车开到苏飞家楼下，然后把钥匙交给苏飞，然后自己走路回去。

苏飞家住在应阳县的城关镇——仁寿镇第二小学的家属宿舍，而李磊就住在不远处的玉麟河边，二者距离大概一里路。

慢慢走过这段路程，几乎是李磊每天最剧烈的运动了。生性不爱运动的他，体重从小开始止不住地往上涨，丝毫没有浪费吃下去的粮食，充分体现了改革开放之后的美好生活。

现在李磊老婆周乐乐怀孕7个来月了，也不知二人肚子孰大？估计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吧，苏飞心里默默想。

而苏飞每天接手出租车后，一般会开到晚上十一点以后，如果感觉不错，会继续开到第二天凌晨一点多。

其实对苏飞来说，晚上开的士赚多赚少已不是他想纠结的事了，如何消磨可怕而漫长的黑夜才是最要紧的事。

晚上收班后，苏飞又会把车开到李磊家楼下，然后把车钥匙塞到李磊家门口的鲜奶箱里。

在应阳，每天早上订鲜奶的人还非常小众，但李磊为了给老婆补充营养，早就是奶牛场的忠实会员了。这个奶牛场也是一个小学同学陈德园家里开的，也是县里面第一个敢吃这个行业螃蟹的人。

后来周乐乐觉得要万一有人把鲜奶箱弄烂了，把钥匙拿走，再把他们的出租车偷走，那就大事不好了，所以强烈要求苏飞把车钥匙通过门下的缝塞进家里，为此还特意把门角凿了一个刚好能塞进钥匙的小孔。虽然苏飞觉得这很麻烦，但也不想辩驳什么，所以也照做了。

而今天端午节，李磊想待家过节休息一天，所以苏飞从白天也开的士出去接了几单。

早在这天上午的时候，苏飞载着母亲唐香云捉了两只纯正的农村土鸡过去李磊家。那时候李磊跟周乐乐正在家里包粽子，所以就拿了三十个粽子让苏飞他们提回去。今晚苏飞家吃的粽子就出自李磊两口子之手。

苏飞发车从李磊家经过，恰好是十一点差五分，见他家灯还亮着，就想停车顺便去瞅瞅。

来开门的是周乐乐，这让苏飞有点错愕，赶紧打了招呼。

周乐乐手上拿着一本《胎教宝典》，看是苏飞来了，所以很从轻柔地招呼苏飞赶紧进去坐，然后回过头大声叫李磊从卧室出来。但李磊只是高声回道：“等两分钟，马上就把他们推了。”

“这么晚了哪么还没睡？”苏飞问道。

“肚子有点不大舒服，睡不着。”周乐乐回道。

“哦。”苏飞对此十里懂九，还有一窍不通。

苏飞心中暗笑，想这死胖子这些年的DOTA水平又精进了不少了吧。虽然李磊体型肥硕，但长了一双可以在键盘上弹钢琴的手，早多年前就是那种可以带一堆菜鸟挑战黑店的一等一高手了。苏飞有时候偶尔跟着玩几局DOTA，水平菜得一批，但被李磊罩着反正也没少赢。

苏飞懒得脱鞋，就在门口站着。很快，李磊就被周乐乐揪了出来。

“都马上要当爸爸了，还只晓得耍游戏”周乐乐带点怨气地冲李磊说着。

“好好好，以后夜晚不要苏飞顶班了，我夜晚也去开的士，然后三十岁就腰椎间盘突出残废了，你和崽天天喂饭给我吃。”李磊脸上带点猥琐的谄笑对着周乐乐说道。

苏飞拿出烟，拿了一根叼在嘴里，然后把烟盒递到李磊面前，李磊做了个回绝的手势，然后使了个眼色，做了鬼脸，悄悄地指了指周乐乐。苏飞立刻懂了李磊的意思，赶紧把烟收回裤兜里，然后把嘴上的眼夹到耳朵根上，心里一股莫名的羡慕油然而生。

苏飞跟李磊说了一下今天拉客的见闻，李磊跟苏飞炫耀了一下刚才那盘游戏的光辉传奇。

聊了几分钟，然后苏飞要走的时候，李磊跟苏飞说：“今晚不用把车停过来了，明天上午要陪乐乐去市妇幼保健院检查，等我回来自己去拿车。”

“那你自己开车去不方便得很？”苏飞有点诧异地问。

“到市里面来回一趟一百来公里，油费要好几十，没必要嘛。我搭隔壁刘师傅的顺风车去。”

苏飞会意后，转身飞快地走下楼梯。刚才涌现的一丝羡慕，让他止不住地回味，又突然如同一颗魔种，在胸口勃然成长，勾起了苏飞若多忧愁的回忆，还有关于宾鹿的回忆。

那些回忆，又化作一股难以发泄的愤懑，让苏飞咬紧牙关，紧握双拳，来到自己的车前。然后，那些难以发泄的愤懑，化作苏飞神经系统里破坏的冲动，让他着出租车的前胎不停地猛踹，一边踹一边狠狠地骂。

稍微冷静过后，苏飞才坐到驾驶席上，将车发动，挂到一档，猛踩油门，疾驰而去。开了好一段路后，苏飞才发现忘记打开车前大灯了。

苏飞一想到会车时对面的驾驶员肯定在嘲讽这是哪里来的菜鸟在开车，夜里开车灯都不开，心头又是喷涌出一股无名的业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