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结局（1/1）
“娘，我跟你说，我跟你说哦……”
饱含不符合年龄的睿智的圆滚大眼骨碌碌地转了两圈，属于孩童白嫩嫩的小手像吃豆腐一样在床上女子细嫩滑腻的脸颊上来回轻抚。
床上人儿如花的容颜像是白玉雕刻而成一般，只是双目紧闭，一脸安详，显然正在沉睡，对于身旁之人的举动完全没有半点反应，若不是胸口因呼吸而不断微微起伏，很容易让人误解她到底是否还活着。
“娘，爹好坏，昨晚又欺负我，他总是不让我跟你睡??”口气好哀怨。
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这个机会跟床上的人儿说话，因为平常都有自家爹把守，趁着今日他不在，更加肆无忌惮的霸占了亲亲娘亲一整天，尽管她不会搭理，但他总是能自得其乐的自言自语。
“娘，你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呢？那个爱欺负腾蛇叔叔的勾陈叔叔、还是阿姨不都把你从蛊雕变回来了吗？你怎么还是不醒水啊？”
哎呀，虽然腾蛇叔叔说叫勾陈阿姨啦，可是勾陈叔叔还是阿姨说要他喊她叔叔.....那那很奇怪啦，勾陈叔叔明明是个女的，为什么总要他喊她叔叔呢？哎呀，想不明白啦。
明明知道娘是不会回应他的，他再接再厉继续喃喃自语，向她汇报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呀呀，难道娘还在生爹的气？”
娘不会这么小气吧？心里小小声嘀咕，却‘很’不小心的说出来了。
“娘不要不要再气爹了好不好？虽然他总是……不对不对，是有时候啦，有时候很凶狠、有时候很冷淡、有时候很坏啦，但是他对娘好好、好好哦。”
到底是好还是坏啊？幸好幸好，床上的人现在听不到，那位当事人也不在，否则他的小屁股就要因为他的口不择言开花了。
“我跟你说，我跟你说哦，就算娘不会醒来，爹每天还是会做三个人的饭菜。”
虽然最后多出来的那份都是用来填他的胃了，不过爹做饭的本事真强，做出来的食物都好好吃，真的好想让娘吃到哦。
“还有还有，爹会给娘洗澡换衣服哦，每天都洗、每天都换，害我都要怀疑爹是不是跟青龙叔叔一样有很严重的洁癖了。可是每次我说想要给娘洗澡换衣服爹都会用眼睛很用力的瞪我，有时候懒得瞪他就千脆用脚直接把我踹出去?娘你说为什么啊？我这不是体恤他、怕他辛苦才想帮忙的吗？我是他儿子耶，他怎么总是那么坏，总是欺负我呀？”
鸣鸣鸣，好心酸哦，都是因为亲亲娘亲不在，那只坏蛋老爹才总是对他为所欲为啦。
“苍祭叔叔前些日子来过，不过被爹爹用法术弹出好几丈远，苍祭叔叔总喜欢找我说爹爹的坏话，虽然我知道爹爹没有他说的那么坏啦，不过爹爹就是那个让娘一直都醒不来的罪魁祸首，这个信儿记得很清楚哦，因为不止苍祭叔叔说过，寂月叔叔也有小小暗示过，勾陈叔叔还很欠扁的明目张胆在爹爹面前说过……啊......”
离题了离题了。
“总之，娘你快点醒来啦，不然我总被夹在苍祭叔叔和爹爹之间很为难耶！”
其实也不是很为难啦。他在心里继续嘀咕。
只要他一哭苍祭叔叔和爹爹两边都没辙，他这么跟娘说只是想让娘有点小小的恻隐之心，快快醒来帮他解决那两只总是对他“虎视眈眈’又‘一脸凶恶‘的生物啦。
没没想到他人小鬼大，连自家亲爹是‘罪魁祸首，这种话他都说得出来，如果床上躺着的人能把他运用得这么顺口的乱七八糟言辞听进去不晓得会不会感动的流下眼泪？
还真不知道那数落亲生爹爹的本领是谁教他的。
“娘，信儿有长高哦，爹爹说信儿很快就会长大。可是如果长大了爹爹是不是就会把我踹出家门啊？哎呀，那还是不要长大好了，信儿喜欢娘，信儿要跟娘永远在一起。”
这些话只有他家爹不在的时候才敢说，不然他真的很可能会被那个没良心的爹给撵出家门。
“娘，你快点醒来嘛。” 懒懒散散的打了个哈欠。“好困，娘，信儿今晚跟你睡好不好？爹被寄月叔叔叫回天界了，信儿今晚终于可以霸占你了……呀，不对，是终于可以黏着你、跟你一起睡了，娘，晚安。
呼，跳下床跑过去吹熄蜡烛。小小的身子爬上床榻，钻到最里面去。
最后，在黑暗中搂抱着亲亲娘亲散发着铃兰花香，香香软软的身子，他很有良心的为自家爹美言一句：“娘，爹真的很爱很爱你哦，他跟你独处的时候总是抱着你这么说，然后都会偷亲你，嗯，用词有点古怪，老爹别怪他啊。可是那是在娘不知道的情况下亲的，那应该算是‘偷”亲吧？
“爹已经等了你一百年了，虽然没有你等爹那么久，可是你总是不回答爹，爹落寞的表情让我感觉很凄凉耶，还很让人毛骨悚然…...咳，哎呀，我也很凄凉的啦，因为总被老爹欺负嘛，娘，你快点醒来，说好了哦！这次真的晚安了。”
啾。老爹不在真好，再偷一次香，闭上眼晴梦周公去。
然而，他不知道就在他进入梦乡之时身旁的人黑色长睫微微颤动了一下，交叠在胸前的双手也动了动，然后，一切再度恢复平静。
“符信，出来。”
睡到半夜，一道冷冰冰的嗓音直钻脑门，不用问也知道是谁用传音入密扰他清梦、把他吓得魂不附体。不过需不要用那么有深度的叫法把他叫醒啊？娘又听不到……“爹、爹爹？！”
“出来。”站在床榻前的玄武淡然地重复着。
“不要啦……人家要跟娘一起睡。”老爹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呜呜呜，人家不要离开娘亲温暖的怀抱啦??瞅着一脸悲催，活像被他欺负到想掉泪的儿子，玄武无声叹了口气。“你睡相不好，会把你娘端下床，你出来睡外边。”
原来是这样啊。他露出傻傻的笑容。
“哦。”
在他爬出来的空档，玄武已经把床上的人儿轻轻移到里边，等符信窝回娘亲温暖的身子旁边，他才脱鞋上床。
“啊啊啊，爹，你也要睡这儿哦？”
虽然不是没跟爹睡过，但是他家爹太有威严了啊，他怕自己半夜也会被他弄得噩梦连连。
“我不睡这睡哪儿？”
他问的根本就是废话。
黑暗中大的那只朝小的那只瞪了一眼，伸手抱住里边一动不动、毫无知觉的脚软身躯，连同符信一起抱在怀里。
自家爹温暖的怀抱让他更加容易入睡，偶尔感觉一下这种温暖也不错，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转身抱住身后的玄武，感觉到他全身微微一颤，符信迷迷糊糊的嗓音飘进他耳里。
“爹，你说娘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啊？”
“很快。”
“你每次都说很快。”
“要是我长大了娘还没有醒来，那怎么办啊？”
虽然是在漆黑一片的屋子里，但那双同样幽深的黑瞳闪进一道不容人忽视的亮光。“我会敲晕你，让你陪你娘一起睡。”
呜鸣鸣，太过分了啊！
跟自家爹一样同样深黑的眸眨了眨，这次顺便眨出一层用来装可怜的雾气。
哪知玄武没有说出更多的狠话，反而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睡吧。
一百年的时光匆匆而逝，人间早已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日升月落。
那目从苍祭的宫殿带回鹿铃以后他便带着信儿和鹿铃一同隐居，后来腾蛇和勾陈来过，勾陈用自己的勾变之术帮鹿铃解除了苍祭加诸在她身上的咒术，让她恢复人形，只是她却一直没有醒来。
记不清这样睁开眼看见仍熟睡着她的早晨己经多少次了，对于这样的她从起初对自己的怨烈与忧伤渐渐变得习以为常，从一开始的心如刀割到慢慢平复，现在唯一想着的就是静静等着妣醒来，每天在她耳边说着许许多多的话，说着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
她是恨他的，所以才会变成这种模样，假若她能醒来会不会代表愿意原谅他呢？还是会继续恨着他？
他不敢去想，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只是他不想让她离开，就算她醒来以后还是恨他的，他期盼她醒来的决心也不曾改变。
“鹿铃......”快点醒来吧。玄武坐起身，想要像往常那样甫睡醒便对身旁的她说出这句话，只是在他转头望向身旁之时却倏地大惊。“信儿！起来！”，
“唔……爹，怎么了啊……”符信一脸哑眼惺忪，在自家爹急躁的叫唤下眼睛睁开了一道缝隙。
“还睡？” 玄武几近咆哮地低吼，真恨不得把这个儿子一掌拍死。“你娘呢？！”
“啊？娘？娘不是睡在我身边吗？”他的语气好无辜。
“是吗？”玄武突然笑了，那笑意好阴森。
“是啊……”
哎呀……他好怕爹笑哦，因为太可怕了，只是他还没睡醒，自家爹笑容的杀伤力在他半睁半闭的眼皮上全部被挡了回去。符信懒洋洋地回应着，转头看向身旁的亲亲娘亲。
“娘，早安”
“.....啊啊啊！娘呢？！”
他发出比自家老爹方才更加呼天抢地的呀叫，“砰”的一声从床上弹跳起来。
“我才要问你。你娘去了哪里？”
“我……我不知道啊！”完蛋了，看着爹一脸阴沉，符信已经有被剥皮拆骨的准备，谁让他昨晚睡在娘身边，娘今早又是从他身边不见的啊？他闭上眼睛，用力呼喊：“娘！救命啊！”
虽然不知道娘在哪里，可是先喊了总比被爹宰了要来得好吧？
玄武冷着一张俊颜，还真的想扬手拍死他，这臭小子睡觉能睡到他娘亲都不见了，他还不拍死他难道还让他继续留下来当祸害。
岂料，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铃销的细碎声响，一道如铃声般悦耳的嗓音轻轻柔柔地飘进他们两父子的耳中：“呀，这么一大早的，你们父子俩在鬼吼鬼叫些什么呢？”
“爹！”符信瞪大双眼，好惊愕地看着他，以为自己一时眼花，面前出现了幻影。
“...…”玄武泽身僵硬，迟迟不肯回头，他好怕这是幻觉，要是他一转身，身后的人便消失得不见踪影，那他到时候该怎么办？
铃铃铃。
细碎繁琐的铃声一路贴近，那是他扣回她脚上的脚环所发出的声响。
温暖柔软的身躯贴上他的背，带着同样软意的嗓发生几声低笑，半开玩笑地对他说道：“怎么？难道过了一百年我变老了吗？怎么不敢回头看我？”
听到这里，他再也无法抑制地转身，面对来人，贪梦地凝瞅那双已经睁开了的清澈小鹿眼，以及她脸上那抹娇灿动人的笑靥。
是鹿铃，真的是鹿铃。
她不是幻影，她是真实的。
她终于……醒来了。
窗户被重重关上，刚进门的鹿铃恰好看见外头那道一闪即逝的赤红色彩。
“玄武？”
“嗯。”
“刚刚那是什么？”
“蚊子。”他毫不迟疑地脱口而出。
“呀，那么大一只蚊子？”那好像是帝江吧？她忍不住一阵好笑。
“……那不重要。”玄武走了过来，把门关上，慎防信儿又突然溜进来半路打扰，抱起她坐到床上。“对我们来说不重要。”
“好吧。”她忍不住低声轻笑。“那有什么是重要的呢？”
“你醒来了最重要。” 这是真心话。
那天她突然从床上消失了他不知道有多害怕，他根本无法形容那种情绪。
“听说有人天天对着我说很爱我？”
这一定又是玩笑，他听出来了，肯定是信儿多嘴，信儿跟她说的一定还不止这些。
“听说有人经常抱着我偷偷在哭？”哎呀，这个‘有人‘好像尴尬了又好像恼羞成怒了，脸都红起来了。
“好吧，不闹你了。”她还是有良心的呢，顺便替信儿保住他可怜的小屁股
忍不住伸手轻抚上他的脸，她幽幽叹道：“玄武，你怎么这么傻？我要永远都不醒来那你怎么办？”
眉峰微微一皱，他摇了摇头。“我不介意喊我那个名字。” 他指的是“符胤”那个名字。
在弄清楚一切以后突然觉得以前的自己好傻，然还用那样的方式去伤害她，他欠她实在太多。
“若真像你那么说，那我也认了，毕竟是我自受。但只要你在我身边，无论是以哪种方式，都已经足够了。”
“你足够，我不足够呀。我等了你好久，真的好久，一千年，这个时间足足超过了许多人二生的等待。”
要不是那天晚上信儿一直在她耳边唠唠叨叨，她还真的想惩罚他，再睡上几百年才醒来呢。
“你??恨我吗？”喉头紧缩，他的话语好苦涩。
鹿铃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转身指着桌上沾着露水被插在花瓶中的铃兰花，笑道：“你知道铃兰花是代表什么意思吗？”玄武轻轻摇头。
“幸福归来。”唇边绽出一朵小小笑花，她伸出一指，指着他，她用这样的方式回答他。
“我的幸福，在这里。”
因为从一开始就是爱他的，所以从来都不恨他。
因为割舍不下，想要再见到他，所以为他和信儿醒来了。
因为她知道醒来的时候不会再因为看不见他的身影而伤心落泪。
因为她知道只要睁开眼，她的幸福就一定会出现在她眼前。
所以，醒来了。
所以，她现在很幸福。
她用一千年换取了他们的永远。
她对他的等待，永远值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