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深情相望（1/1）

他从来都不曾如此放纵过，更加不曾如此失 控过。

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眼里看见的、耳里听到的、脑中想着的，唯独只有她的面容与铃铛似不住震响的清脆嗓音而已。

分明是第一次触碰她的身子，分明是第一次与她做这种肌肤相亲的事，她带给他的感觉却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仿佛许久以前他也经常这样与她耳鬓厮磨，说着酥麻腻人的甜言蜜语。

低头看着自己方才在她背上种下的那片嫣红的点点印记，让他往日淡漠没有波澜起伏的眸光蓦地柔和了许多。

"铃儿。"

"嗯……"

回应他的除了一声略带娇嗔的呻吟以外，粉嫩的脸颊同时也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流水一样倾泻在他身上的乌黑长发也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扫动，引来一阵撩人心扉的瘙痒。

"还没睡？"都快四更了，刚才消耗了那么多体力她居然还清醒着？

她抬头睨了他一眼，眼里浮现调皮的笑意，随即又再度枕回他胸膛上。"这样就很好。"

她意有所指，只是他完全没有听出来。

鹿铃喜欢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体温，因为这样可以让她确定他是活着的，而不是当年那具冰冷的躯体。

"铃儿，不要在我身上睡。"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竟好似在哄一个孩子，放得很轻、很柔。

"为什么？你讨厌我？"颇大的小鹿眼眨了眨，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显得无比可怜兮兮。她是如此迷恋他的一切，无论他是符胤还是玄武，他都是她心中最难割舍的那一部分。

玄武摇了摇头。讨厌她？怎么会。他疼爱她都来不及，只是她总爱用那双承载着情意与柔情的小鹿眼看着他，他那颗是被人说是冷硬似铁的心好像蓦地被什么带着炽热温度的东西毫不留情地狠狠烫融，深深地炙疼着。

那种疼痛不难受，却极为深刻，即使是闭上双眼还是能感觉到她的视线，让他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忍不住真的想说出让她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话。

只是这种话在他清醒的时候根本难以启齿，唯有拉起她，在她唇上重重地印下一吻，像是惩罚又像是怜爱，一边红着俊颜一边对她说着根本毫无威胁感可言的恐吓话语："你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今晚就别想睡了。"

"呀，要不是你在脸红，这话可真把我吓到了。"她咯咯笑了几声，在他发愣之际轻而易举地从他爪子下挣脱，缩回他怀里，指着他心窝的位置。"我喜欢在这里。这里可以听到你的心跳，可以感受到你的体温，这样会让我感觉很安心、很温暖。"

玄武微微一怔，没有回话，只是抱住了她。

鹿铃把头埋进他的胸膛，不让他看见自己脸上那抹既悲哀又欣慰的笑意。

他不知道的，而她却是亲眼目睹，至今都仍心有余悸，无法忘怀。

当年助她变成蛊雕飞走后符胤才让毒流遍全身，毒发死去。他的尸身被符锐下令挂在城楼上七天七夜示众，让百姓以及许许多多深深痛恨他的人发泄他们心中的怨恨。

符胤临死前让她变回蛊雕的意思，她懂。他教会了她太多，他让她体会过太多，他认为假若不是他，她就不必要去经历那些本来是拥有一切，却在顷刻间被剥夺所有，撕心裂肺到想要死掉的疼痛。

但他不知道为了他，她早已准备好舍去那﹣切，哪怕是要她舍弃属于妖兽的一切她也甘愿。无论变成什么模样，她爱他的心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所以她再度飞回来，隐去自己的身形，每日看着百姓向他掷去的石子，听着路人偶尔的咒骂，每夜站在城楼下仰望。

那时候的她，心里好痛，有泪水在眼眶中盈满，然后流了下来，止不住，她也没有伸手去擦，只是任由风吹走，然后继续滑落，继续被吹散，四下飘洒，最后连半点痕迹都找不到，一如她和他之间的点点滴滴，随着他的离开，如船划过水面，过后无痕。

符胤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的，纵使他曾做过许多令人憎恨的事，但在她心里符胤不是那样的，符胤只是她最深爱的男人，仅只而已。

明明在不久以前他才向她承诺过那个一辈子，可是为什么一转眼就变成了那个模样呢？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她只想再拥抱一下他，只想再感受一下他带来的让人安心又温暖的温度，而她也确实那么做了。只是那具身躯失去了温度，只是那具身躯没有了灵魂，一片冰冷。

那个愿望想了一千年，如今他回来了，虽然他没有了之前的记忆，虽然他不记得属于他们的一切，但起码现在的他是真实存在着，这样便已足够让她欢喜得哭上好几百回。

头顶上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随即飘来他不同于以往，带些淡漠却掩盖不住柔情蜜意的声音："我爱你。"

鹿铃抬头瞅着他，眼里有着很深的笑意："一直说这种话也不害臊。"

他怎么了？说上瘾了么？叫她忍不住想要取笑他。

"你要不喜欢，我不说便是。"他并不是个懂得用甜言蜜语取悦女人的男人，只是从她语气中听出了那一点点的忧愁，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唯有再一次对她说出他以为自己永生永世都不会说出口的那三个字。

"谁说我不喜欢？只要是你说的我都喜"这次换成她爬了上来，在他唇上亲吻了一"我最喜欢的还是你。"

直接又令人动容的话语让他的眸瞬间睁得好听见她这么说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她、再也无法从她身边逃开了。从今以后他不会抑制自己对她的感情，也许他爱她会比他还要多，会比符胤为她付出的一切付出得多。

难以言喻的狂喜情感涌聚在胸臆，他禁不住1而出："铃儿，跟我回天界好不好？"

他最终还是说出来了，说出了作为神不应该天说的话。

一个神对一只妖兽说"跟我回天界"，不勺了要斩杀她，而是因为出于对她的爱，想把留在身边，在别人听来也许是多么的讽刺与可甚至是何其的荒谬，只是他却根本毫不在意

他抛却了自己四百多年来跟随师尊所学的所东西，也抛却了身为神该有的所有观念，只想心一意地爱她，只想永远跟她在一起。

"你……说什么？"

感觉到身上的娇躯蓦地一颤，同时看见笑意结在她脸上。

"跟我回天界，好吗？"

"我……"

这么久以来她都想再见到他，再听他说一句永远在一起"的话，可是为什么到了现在她却疑了？

他总是这样毫不厌烦的为人重复，却不知道的那些话会让人有多么的手足无措。

太突然，也太让人感到震撼了，她无法高兴来，因为她……无法只是就这样跟他在一起。他的手握成了拳头。"你不愿意？难道在你里，我还是及不上符胤的千万分之一吗？"鹿铃闭了闭眸，轻轻摇了摇头。"不，不是样的……"

她跟他不一样。

他走时轻松，回来的时候也轻松。在他的记里不曾有她，更加也不可能会有信儿的存在。她不一样，她不能就这样跟他离开，她还要照顾信儿。

"是因为裴轩吗？"他的掌带着让她无比眷恋的温度，轻轻抚上她的脸，右手大拇指恰好接住从她眼里滑落下来的泪水，他的心却在隐隐抽痛。

她的眼泪是为了裴轩而流，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她曾说过要保住裴轩的命，可他却一直都想不透原因。她总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总是能清楚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只是他却不懂她，从来都不懂，而她也从不曾让他进入她的世界。

这样的感觉不好受，让他心里发闷，让他的心好像被什么紧紧揪住一样在疼。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要这个女人把她所有的秘密都告诉自己，再也不许她对自己有任何的隐瞒。

"不是因为他，真的不是因为他……"她摇头，摇掉了盈满在眼眶中的泪水。抓住他想要缩回的手，把脸贴在他掌心。"玄武，我承诺你，我一定会告诉你全部的，但不是现在。你等我……好吗？等到能说的时候，我一定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

无法漠视她的泪水与苦苦哀求，玄武坐了起来，捧着她的脸，吻去她脸上所有的泪水。"我不要看见你哭。看见你流泪，这里会很难受。"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左胸上，让她感觉那颗因她的话而痛苦却又因怜爱她而无比矛盾、狂跳不止的心。"你想留在清原城便留下来，你想做什么都由得你，直到你肯跟我回去为止。只是你不要再哭，好吗？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他让步了，他宁愿让自己继续痛苦也不愿意看见她为难的模样，更加不愿意看见她的泪水。

"玄武，谢谢你……"即使他如此体贴的说出那些话，她仍是忍不住失声痛哭，直到被他搂进怀里，直到感觉到他灼人又令人怀念的体温，她才逐渐平伏下来，轻轻啜泣，微微颤抖。

自己心里分明清楚与当初一样只要选择放开他的手就好，这样他们就谁也不会痛苦，但当他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之时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再次进入他的世界，强迫他接受自己累积了千百年的思念与情愫。

她自私的想要再度拥有这份温柔，贪婪的想要拿回曾经那份情感，以为他肯爱她就好，却忽略了原来自己背负着的还有那么多、那么沉重、那么难以抛却。

在同一时间、不同的地点却有某个人因为噩梦连连而被惊醒。

那些憎恶的、不甘的、难受的情绪却只在梦里重演，并没有因为转世而一同苏醒过来。"老爷，怎么了？"裳华坐了起来，用手替他轻抚因恐惧惊喘而不断起伏的胸口。

曾经有多少个夜里，她也曾这样温柔抚慰枕边人，她多希望自己能够替他分担那股不安与惊惧。

"有人……在我梦里……披散着发，溃烂的肌肤还在不断流淌着鲜血，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向我索命……"裴轩捂着无比眩晕的额，方才的一切都是多么的真实，直到现在他仍惊魂未定。

是他！他又回来了吗？

不，他死了，他早就死了啊！

压下心里比他更为惊慌的情绪，裳华浅浅吸了一口气。"老爷，没事的，那只是梦，只是梦啊！"

这样的话，能用来说服谁？

一个梦，符胤来向他索命的梦。

她和蛊雕都是一样的，明明是异于常人的妖类，偏偏却又爱上不该爱的人，最终换来的就只有那些失落孤寂的等待和要独自承受对方早已忘却自己痛心的重逢。

昔日的温情在对方的眸子里遍寻不获，一切都要重新开始，除了这一世，曾经的一切对他来说全都是陌生的，包括她。

裴轩摇着头。"不，我好像记得他……他喊的人不是我，却又好像是我。我有杀过人吗？……什么时候？"

他不是符锐，却又是符锐。他没有那段记忆，却又无法忘怀往昔被符胤冤魂纠缠于梦中的日子。

"老爷，睡吧，真的只是梦而已。"裳华让他躺回床上，纤细素白的柔荑覆上他的眼，用妖力助他入睡。

假若从来都没有符胤这个人，那该有多好啊！那么至少谁也不用为那段记忆感到痛彻心扉，谁也不曾为任何遗憾而难过。

臻首微抬，觑着窗外半圆的残月，一句有力的字句随着叹息倾吐出来。

"如果这个世上没有长生不老药，那便由我来炼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