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李氏一家（1/1）
今日张氏和陈将军就要回来了，陆常安天刚蒙蒙亮就兴冲冲爬起来等着，看得陈峪凡一阵心酸，他可没有这种待遇。
委委屈屈的陈峪凡缩在荷珠精心给陆常安布置的软榻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一点，可是兴奋的陆常安并没有在意。
这个院里没人管他死活，荷珠出门去芙蓉糕找她表哥拿点心去了，流彩兴高采烈去东宫接陈禾灵回家去了。至于流云，前些日子说要回家探亲，这会儿早就在八百里开外了。
“常安，这么早。父亲母亲他们还没进城呢，进城了第一件事也是进宫，不会这么早的，你再睡会儿嘛～”大大的男人撒着小小的娇。
“啊？那我去门口等着禾灵！”
“等她做什么，她自己认路。”
陆常安也不是非要去等陈禾灵，她只是觉得陈峪凡很奇怪，真的很奇怪。这两天总是看着她笑，她喝水他笑，吃饭也笑，被他吓得呛到了他更是笑得前仰后合，陆常安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长得就好笑！
虽说从前陈峪凡也爱对他笑，却也没到如此地步。等奉敏从东宫出来还是找她看看吧。
“夫君起来吗，我为你梳洗。”
陈峪凡原本还残存的睡意在一瞬间烟消云散，矜持片刻才故作平静得点了点头。
陈峪凡只着里衣，乖巧得被陆常安牵着去洗漱之后，便惬意地伸开双臂，由着陆常安折腾。柔软白皙的指尖碰到过的每一处都慢慢升起异样的温度。
“常安。”男人暗哑的声音响起：“你去接禾灵吧，我自己来。”
“嗯？”
“去吧，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我先去处理一下。”说完便以奇怪的姿势慌慌忙忙地冲出了门。
“披风！夫君，外面冷！”陆常安拿着披风追出去，却只看见闪出院门的残影。
……陈小将军好身手。
陆常安和陈禾灵两人在门口来来回回踱步许久才见到一队身着戎装的人马缓缓踏进视野。
“是父亲、母亲他们！嫂嫂，是他们没错！”
“嗯嗯，是他们。”陆常安呵了呵冻僵的手兴奋地朝远处的人马挥了挥手。
“吁～”
“我的儿！这大冷天，出来站着做甚。”张氏翻身下马，将陆常安和陈禾灵拥来怀里，三人皆是红了眼眶。
“母亲，我和嫂嫂好想您。”陈禾灵埋在张氏胸口抽噎。
“好了好了，别站着了，咱们先进去。”陈将军笑呵呵地将陈禾灵从张氏怀里扯出来。
“对对对，常安、禾灵咱们进去说。”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一起拥着进了门。
“呀！常安，你已经贴上了年画了啊。”
“是呢，还有五日便是新年了，再不贴就买不到漂亮的样式了。”
“好好好，真好看”
站在门口吹了半响冷风的陈峪凡无人在意。
陈家年节时来往多，应酬也多。一家人很是珍惜此刻的团聚时刻，香味俱全的饭菜摆满了檀木圆桌。
“来，咱们举杯，我们陈家终是团聚了！”陈老将咂了口酒，看着和乐的一家人无比地欣慰。
“你这老东西，伤口未愈，再是高兴也少喝两口！”张氏拿着筷子作势要打。
“您受伤了？”陈禾灵和陆常安异口同声发问。
“咳，小伤小伤，不碍事。”陈老将军不想在小辈面前失了面子，笑着打哈哈。
“再说，哪里团聚了，婉芸还在太子府呢，咱们好久不曾见过她了。”张氏叹了口气，当年她就不赞成将女儿嫁给太子，可叹闺女实在是坚持，只好遂了她意。
“瞧你，咱闺女生了嫡长子。宫里把她当宝贝似地宠着，日子不知道多好呢，咱们明日，不，下午就去看她，如何？”
“说话算话，常安，禾灵咱们下午一起啊。”
“好好好，母亲你快尝尝这个，再不吃一口就被夫君吃完了。”陆常安赶紧夹起一块嫩滑的黑鱼肉来哄张氏。
张氏乐呵呵地吃了鱼感慨道：“常安啊，能娶到你真是咱们陈家的福气。婉芸生产的事我在宫里听陛下说了，真是多亏了你。”
陈婉芸是她的长女，也是她险些难产九死一生拼命得来的女儿。虽说她有一儿两女，但最是心疼的还是这个懂事乖巧的长女，虽说小时候调皮了些，但自懂事以来宁愿委屈自己也绝不叫家里为难。
若是陈婉芸真的出了事，她往后的日子只怕都活在丧女之痛中，再难有笑颜。本来张氏就极喜欢陆常安，这会儿真的是疼到心坎了去了。
“太子妃是禾灵和夫君的姐姐，她便是我的姐姐，帮自己的姐姐母亲何苦与我说谢。”陆常安有些无奈，这话这几日她实在听太多了。
“无论如何，这件事你都处理得很好。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奖励你不行，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我能办到的都尽量满足！”陈将军豪迈地拍拍胸口。
陈峪凡笑道：“父亲，您先好好吃饭吧，容我帮常安想一想要什么才能让你心疼。”
张氏和陈禾灵也帮腔，势必要将陈将军的小金库瓜分殆尽。
一家人和和乐乐吃了一顿团圆饭，想着双亲一路辛苦，便也没过多叨扰，吃完便各自回房午睡去了。
陈峪凡说有事要去书房，陆常安便独自回了房，让荷珠松了发髻才躺下，就有不速之客来了。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陆常安皱了皱眉，想着是有什么要紧事，强撑着绵软的身子问：“何事？”
流彩在外头恭敬回话：“是夫人叫了人来请，说是陈家这边的亲戚来了，请您去一趟。”
“进来吧。”
哪个亲戚这么不体谅人，明知今日主人家一路奔波才回府，再大的事也明日再来呀。陆常安莫名想到了那封呛死人的拜帖，直觉觉得应当是于拜帖的主人来访。
陆常安被荷珠和刘彩一起扶着重新挽上了发髻，换了一套浅紫色描金对襟袄才出了门。
陆常安问流彩：“可知是何人？”自她嫁进陈家，从未有过陈家的亲戚上门，这还是第一次，陆常安实在有些好奇。
“不知道呢，我想着要伺候您穿戴，便没多问，免得误了时间。”
管她是谁呢，会一会总知道了，陆常安这样想着加快了步伐。
到了正厅，还没来得及跨进去就被张氏迎上来牵着手往里走。厅里坐了三人，一位年纪稍大的妇人，眉眼稍局促，一看就是精于算计的样子，全身上下挂满了首饰，头上的金簪足有手指粗，陆长安心中诧异，这不重吗？
另两位年轻男女，女子长得倒是秀气，但几乎在陆常安进来的一刻，她的目光就在她全身上下扫了两个来回，赤裸和敌意的目光让陆常安立刻确定眼前这位女子就是那封拜帖的主人。
而另一位男子，很不好形容，只有说长得比陆长辉还一般，身材更是肥腻。一般来说陆常安不会因为一个男人不好看就对其抱有敌意，但是这个男人跟那位女子一样看她的眼神带有侵略性，让她不喜。
除了那位年纪稍大的妇人因为是长辈，另外两人此刻站了了身，张氏牵着陆常安指着他们一一介绍道：“这位是你父亲堂哥的夫人，你理应唤一声大伯母。”
“大伯母好。”陆常安乖巧行礼，原来这就是那位爱打秋风的伯母，好像姓李来着？
李氏早就打听清楚了，陆常安虽是吏部尚书陆家的嫡长女，确实是个不受宠的，心里便有些轻视，但此刻也不表现出来，挂着十足的热心的笑容，一把牵过陆常安的另一只手：“好好好，早听说峪凡娶了个天仙儿似的媳妇儿，今日一见真的好看极了。”
浮夸做作的模样让陆常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是做羞涩状低头含笑：“谢伯母夸奖。”
“这两位呢，都是你伯母的子女。这位名叫陈斌，你该唤堂哥，这位名叫陈秀云，你唤堂妹就好。”
三人行了平辈间的礼便都各自坐下了。
“凡儿和将军手头上还有些事要处理，稍后就来。禾灵我差了人去寻，应当即刻便能来。”
李氏笑道：“好，让他们忙的人忙去，咱们女子家一起正好讲些私房话。”
“是呢，张姨，秀云好想您呀。你们在军营过得好，我瞧着你都瘦了。”陈秀云说话间就红了眼睛，声音轻轻柔柔，看得陆常安眼皮一跳。
“真的吗？我上了年纪容易发胖，现在成天想着瘦一点呢！”张氏知道陈秀云揣了什么心思，莫说她对陆常安一万个满意，即便是陈峪凡娶的女子她不喜欢，也不可能容忍别人跑到陈家来欺负人。
“你可惯会胡说八道，你要是算胖，那我们这些人还活不活了。”李氏不动声色与张氏调笑。
陆常安静静坐着听她们扯些有的没得，李氏无外乎就是夸，陈家的每个人，就连那只胖得吓人的肥猫都被她胡乱夸了一通。陈秀云无外乎就是讨好张氏，顺便刻意透露出几句她与陈峪凡很是亲近的话来恶心陆常安。
陆常安倒不在意，张氏的脸色却不好了，神色一沉，又挤出笑望向李氏道：“你这个做母亲的就是不上心，秀云也马上满十七岁了。你还不给她相人家，京都现在虽是待嫁的女子比待娶的郎君少，但终究好的也没几个，得抓紧些了。”
陈秀云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手上的帕子也被她揪变了形。
李氏倒还淡定，皮笑肉不笑道：“说的是呢，这京都还有谁有你们家峪凡那般品貌俱佳，珠玉在前，瓦石难当。咱们家秀云还能看得上谁呢，到时候年纪大了嫁不出去，还得怪你们家峪凡呢！”
听听，好没道理的话。天下好男儿，只要我看上了，我都说非他不嫁，等到年纪挨大了就主动送上门说是被他耽误了，逼着人家娶自己？
陆常安心里大大翻了个白眼，张氏险些被气笑，此刻也没外人，便也就直说了：“嫂嫂慎言，若从前凡儿没成亲，这话说说也就罢了。可现在凡儿的妻子在堂上坐着呢，说这话既损了秀云的名声，又让常安难受。咱们做长辈的，何苦因为自己三言两语让小辈之间起了隔阂。”
李氏想到还有更要紧的事，此刻虽是被下了面子怒火中烧，还是点头应是：“是我糊涂了，常安啊，伯母给你道歉。”
“母亲。”陈秀云扯了扯李氏的袖子，不满得小声喊道，犯得着给她一个小辈道歉吗。
“哪里哪里，伯母不过是玩笑话，常安能分辨。”陆常安明白，李氏给她道歉不过是看在她无论如何都不敢计较罢了。
李氏见陆常安上道又紧接着说：“禾灵十四岁，看了人家没有？”
张氏立即警觉起来：“虽还没定下来，但与王家商定过，过了年两个孩子便见上一面。”
张氏和陆常安不可思议地将目光移向了那陈斌，一下子明白了李氏将他带过来的用意。
李氏感受到了张氏的排斥，却还是腆着脸：“外人哪里有自己好，瞧瞧咱们斌儿，你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样貌、性子、才学都没得说。又是自小跟禾灵也是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
对，没得说。一样都拿不出手，当然没什么好说的。
陆常安终于忍不住了，李氏这脸皮到底是这么练的，厚成这样，竟同时打上了陈家两兄妹的主意：“伯母，禾灵还没及芨呢。再说，等她及芨，咱们也舍不得她即刻嫁出去，起码还要再等个三年，堂哥这样的人物，哪儿能等到三年之久再成亲呢。”
李氏不满陆常安一个小辈，居然敢拒绝她，冷哼了一声：“常安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我也得教教你，长辈讲话的时候你还是莫要插话。”
“咱们不过是说说闲话，这哪里算插话，若是不让她说话请她来坐着做什么？再说，秀云能说话，常安就不能说话了？”张氏坐直了身子，轻轻曲起食指敲了敲桌子。
陈秀云慌忙站起身：“张姨，母亲不是那个意思，您不要生气。”
李氏坐着生气，不说话。
此前一直闷声不响的陈斌此刻却开口：“张姨，我确实是真心想娶禾灵的，您成全我们吧。”
“是成全你，不是成全你们，禾灵对你可无半分情意。”陆常安冷喝一声。
李氏嗖地一下站起来，指着陆常安撒泼：“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我儿子用这种语气说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你们陆家可是个不得宠的闺女！”
张氏重重拍在桌上，气极：“她是什么东西？她是我陈家的儿媳！”
李氏终究气势弱了些，而且她还指望着陈家呢，甩了袖子又厚着脸坐下。陈秀云尴尬地站着，说什么都不合适，明明说好了来求陈峪凡纳了她，怎么母亲这么沉不住气。陈斌一脸不服，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