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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蕉文学网 > 清风逐鹿 > 第11章 月亮附在耳边说着:喜欢你

第11章 月亮附在耳边说着:喜欢你(1/1)

该怎样将冬天定格成一幅漫画。

试着站在上帝的视角俯瞰万顷山林,好吗?

在苍茫的山海中央涂抹出一道烟青色的山路,在蜿蜒的山路两旁铺满错落有致的白色落羽杉,再在山道的三分之一处润色上两只雪白的冬候鸟。

这样绝美的一幅漫画,就出来了。

当冬候鸟过境,镜头缓缓靠近,迎面而来的是两个缓缓前进的少年。

男孩有着完美至极的面部线条,俊美中透着温润,他眉眼如画,如玉般的暖意渗透洋溢于眉宇之间,雪色下,他深邃的眼眸坠入辰星,氤氲着岁月静好的清欢,款款而行的步伐,沉稳而舒缓,风度翩翩、优雅从容。

女孩肤如白雪,一头美妙蓬松的舒卷流云发散落在身后,轻盈飘逸,眉目可人,透着清纯之色,嘴唇宛若红樱桃般饱满娇嫩,洁白的贝齿,如晶莹的翡翠贝壳,整个人清新脱俗,比雪花还纯粹,比月光还轻灵。

在这样的时空里,就算遇到再美的少年,它们也不会惊讶。

鹿溪喝了口泛着清香的奶茶。

上一次的青林山,放眼过去是郁郁葱葱的一片生机,可她却无情欣赏。

这一次的白雪天,只剩下皑皑的了无寂静,可她甘愿沉沦,驻足停留。

再次用余光偷偷地看了眼他雪白舒服的大衣和显气质的茶灰色毛衣,冥冥之中,他们竟然这么默契地穿上了情侣装。

看来她真是赌对了,而且,连围巾的颜色都赌对了。

他脖子上的灰色围巾,正是她刚刚送的,同她的蓝色围巾是一个系列。

手里的奶茶慢慢空杯凉却,心却越发得暖和羞涩。

他们踩着阶梯光滑的阶梯而上,她鹿溪静静地看着时白羽温柔又精致的侧颜,听他诉说着在国外的经历。

从山脚到山顶,一路上时白羽有着很多的故事,坦荡,美好,而远大,鹿溪为着他的经历欢笑,为着他的经历感动,为着他的经历而兴奋,可也为着自己的笨拙而忧愁,为着自己的空洞少语而自卑。

她深深地知道,她自己是一个有点内向又不擅表达的女孩,清清淡淡,自尊心又强,她无法像他一样的轩敞,无法像那些从小被保护的很好的女孩一样明媚大方,而或者也只有那样的女孩才能配得上他。

她此刻多么地希望自己可以做一朵娇娆的玫瑰,可以明艳生动,可以幽默风趣、自信侃侃,从容地与他聊天,跟他说很多轻松有趣的故事和繁花似锦的经历,可是扒开她的人生过往,却是杂草遍野、荆棘丛生,能说的寥寥无几。

不知是该死的虚荣心和自尊心作祟,还是太渴望能在某一天和他并肩,能配得上他,她的自卑感愈发强烈,连内心的欢愉也慢慢淡了下去。

山上的雪记录着他俩的足迹,山脚下还停着他的车。

他的家境到底是多富有,才可以让他无忧无虑地在国外念书,在二十岁的年纪里就有了自己的载具,不,对他来说可能只是个大玩具,而她,连个布娃娃都舍不得买,还要为着每日的生活节衣缩食,要为着一张机票和一笔旅游费熬着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甚至平时就连几元几角都要满打满算。

他们的脚印大约只差三厘米,可他们的人生,怎么可以这样天差地别。

鹿溪忽然间觉得,他们或许是两个不同世界的生物。

他们明明见了面,明明近在咫尺,可未来却依然是那么遥不可及。

沿着阶梯,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十八岁的年纪里就走出了中年人的惆怅。

她逐渐地有些失神,连脚下踩空了都没发现。

“小心。”

时白羽赶紧扶住她。

这个小傻瓜,在想什么呢。

“没事吧?”

他动作敏捷轻快,她反应迟钝呆萌。

手臂上是他有力的温度,鹿溪怔怔地摇了摇头,“没事的。”

思绪回归当下,她在心里暗暗地吐槽着自己。

白痴鹿溪。

白痴,真是的,刚刚的她是在搞什么飞机嘛,怎么可以当着他的面开小差。

这未来的太多不确定性也好,他们遥远的差距也好,她想那么多做什么呢,想这些有用吗,他们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而且,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现在能和他更进一步,就要知足了。

“路滑,还是我拉着你吧。”

时白羽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一股电流瞬间从指尖流遍全身,她有些不适应这般酥酥麻麻的感觉,下意识地要缩回去,却感觉他的力道似乎加重了几分,右手被他紧紧抓住,想抽也抽不开,只好乖乖地让他握在手心里。

他的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有力,又带着温度。

周遭的一切是那么祥和,他的眼眸里闪着光波,倒映着她的脸庞。

她看向他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跌进了那深邃迷人的漩涡里。

糟糕,又是心动的感觉,她似乎陷得越来越深了。

手掌心柔软的触感添增了灼热的温度,涓涓暖流在心底窜动着,一切静谧的白也似乎有了色彩,围绕在他们身边流动了起来。

“时白羽。”她软软糯糯地叫了他的名字,咽了下口水。

很想问他,为什么要牵手,是因为她连路都走不好,他嫌她笨拙,还是……他其实对她也是有感觉呢?

但是后面的那句,她不敢再往下想,毕竟历史上自作多情的后果总是不太尽人意。

可他却打断她未提出的疑问,“叫我白羽就好。”

明明是温柔的口吻,竟说出了一份坚定,让她无法回绝。

“好。”她试着按捺住自己颤动的脸红心跳。

“白羽”。

这个在她心里呼唤了千遍万遍的昵称,她终于叫出了口。

天知道,只是两个字,就花了她多大的勇气和爱意。

她不安的心跳啊,快停止吧。

她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了起来,嗓子也有些干渴。

好想喝水降降温、润润喉。

可是那个让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却似乎很不解,更加得寸进尺地用另一只手捧起她的脸,还认认真真地盯着她,担心地问着:“没事吧,怎么脸红成这样,是不是感冒发烧了?”

他们的脸离得很近,她已经紧张的说不出话,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好低头假咳了一声。

“我,我可能是穿的太多,而且走了这么远的路,有点热了。”

她故意用多余的那只手呼呼地扇着风,想吹走脸色的红润。

如果他再这样直视她,她真的要不行了。

求你了,白羽,说点其他的吧。

似乎是听到了她心里的祈求,他放下了手,“马上就要到寺庙了,我们去那里歇歇,而且这上面有许愿树和许愿池,我们可以去看看。”

“好。”

呼,她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时白羽牵着她,去庙里买了许愿带。

“你们可以把心愿写在许愿带上,然后把许愿带投到树上,挂的越高,许的愿望就越能成真哦。”

大师指导着他们。

两人拿上笔,各自躲到一边悄悄地写着心愿。

看她将笔抵住下巴思考着,他轻轻笑了。

她写的什么呢?他还真好奇。

鹿溪偷看了他一眼,见他不假思索就写好了,他写的什么,好快呀。

她有太多太多的愿望,许愿带上密密麻麻写上了一堆:

愿外公外婆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福寿绵延。

愿我的人生路途坦荡,平安顺遂,开开心心。

愿今后真心好友常伴,知我懂我,永不分离。

……

这些是关于外公外婆和她自己的,端端正正地摆在面上。

而有关于时白羽的那部分,像蚂蚁一般藏写在角落里,只一眼无法轻易看清。

她考虑到万一许愿带掉下来,被他捡到发现那些字,她的秘密就再也藏不住了。

于是,鹿溪喜欢时白羽,愿白羽心想事成,梦想成真……这些少女的心愿,藏在小小的文字里,天知,地知,她知就可以了。

“写好了吗?我们去挂起来吧。”

“嗯,好了,走吧。”

上千年的巨大古榕树上挂满了红色的飘带,像盛装的新娘,在风中叙述着人世间往来千古的姻缘故事,诉说着承载着桑海沧田的期盼和爱意。

他们踮起脚尖,高高抛出手中的带子,两条带子飘飘荡荡,最后摇摇晃晃地挂在了枝头。

他们仰望着文字上的真情点滴,仰望着那些唯美的爱情。

起风了。

少女的发丝都是美的,少年的侧脸也是甜的。

红色飘带炽烈地鼓舞着:告白吧,就趁现在。

在这样的时空里,心里莫名地涌上一股冲动。

“鹿溪。”

“白羽。”

两人异口同声地念出名字,双双愣了两秒。

“你先说。”

“你先来。”

又是异口同声。

“那我先。”

“我先来。”

真是奇妙怪异的频率。

时白羽总觉得她在压抑着某种情绪,那种情绪就要破土而出。

等空气停顿了几秒,他先开了口,“想和我说什么?”

她在压抑着什么,那颗种子是要吐露什么秘密或心事?会和他有关吗?

他静静地等待着,怕惊扰了她的思绪,眼神温柔得都可以滴出水来。

“我。”说了一个字,她又变成了哑巴。

时白羽一步一步踏在她的心尖上,向她靠近。

水滴在心口温泉里泛起阵阵涟漪,她手心有些湿润。

她抿着嘴不语。

羽,我喜欢你。

她的眼里闪烁地说着。

羽,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情侣们拿着许愿带过来,牵手奔跑、欢声笑语,咯咯的笑声惊扰了他们的屏气凝息,那颗要出芽的心形种子就又怯怯地憋回了土里。

“没什么,就是,就是想问下你会在这边呆多久。”

他轻轻地敲了下她的脑门。

“这么着急地盼着我走啊。”

她看着情侣们投过来的好奇眼神,羞红了脸,慌里慌张地解释,“不是的。”

她不是想赶他走,是希望他能够晚些去澳洲,这样她就有更多的时间和他在一起了。

“是想着你好不容易回国了,可以在国内多玩玩。”

他们远离人群,来到银装素裹的落羽杉树下。

时白羽默默地看着她,像是要从她的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良久才说,“大概还有一个星期吧。”

一个星期,是那么短。

“这样啊……”她故作轻松,会心一笑,“对了,那你刚刚是想和我说什么呢?”

“想和你说……”他顿了顿,轻轻地叫着她的名字,“鹿溪。”

嗯?

“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

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精美的蒂芙尼礼盒,上面系着绸带和珍珠,看起来珍重又浪漫。

“打开看看。”

鹿溪小心翼翼地接过,翻开盖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晶莹剔透的银白色项链,像精灵一般优美的小鹿角下坠着一颗圆形的六爪宝石,泛着七彩流光的蓝色。

“好漂亮。”

她的眼里满了惊喜。

“喜欢吗?”

“嗯,喜欢。”

她使劲地点了点头,这么美的项链,没有哪个女孩会不喜欢。

而且还是她专有的小鹿款式,太细心特别了。

“喜欢就好。”

她低头看着优雅从容线性柔美的小鹿角,没有注意到他眼里的深情。

“很贵重吧?”

这么精美绝伦、巧夺天工的项链,一定很贵吧。

想到可能是不菲的价格,她忽然觉得手里的礼盒有些烫手。

“还好,不贵。”

时白羽淡淡地说着。

“真的?”

小鹿般的眼睛里透着清澈的审视。

“真的。”

她眨巴了下眼,再次用眼神询问。

时白羽摸摸她的头,就像哥哥对待妹妹一般,“真的,没骗你,收下吧。”

她想了想,也是,这只是个生日礼物,又不是什么私定终身的爱情信物,他即使有钱,也不会乱造呀。

她再次看了眼那颗宝石,关上盒子。

那颗美轮美奂的蓝宝石,她暂且称之为宝石,因为那时的她还没有了解过真正的钻石。

后来有人告诉她,那是蒂芙尼钻,世界排名前十的钻石。

这一颗的造价加上人工费,至少不低于八千美元,按照当时市面上的汇率,一万美元换算成人民币将近五万,然而,那还是一个保守的数字。

对于那时的她来说,简直是个无法想象的数字。

可少女不懂少年的心,误把星星当萤火。

她竟然信了他的谎话。

“傍晚我带你去放孔明灯吧。”

她像个小孩子般兴奋,“好呀。”

她终于有了话题,开心地和他讲着十岁之前的回忆。

以前外公外婆就会教她制作孔明灯,在重阳节的时候放上几盏。

他们会在薄纸上写满祝福的话语,在高高的山上点亮孔明灯,放飞祝愿和希望。

有一年重阳节,和小朋友们捉迷藏,她和花卷躲上瓦房屋顶,竟然不小心掉了下来摔进了臭泥坑里,结果他们还若无其事地爬起来吱吱大笑,花卷更是乐得满地打滚,回去时一身的泥,外婆给他们洗澡都洗了大半天,想想就觉得滑稽好笑。

还有一个重阳节晚上,一群胆子特大的小朋友非要拉着她整蛊大人,他们在密林里挂满了白条和白色的风铃串,在树枝和地上撒上冥钱,小孩子们穿着黑白无常的衣服,夜黑风高,气氛十分紧张,等一有祭祖完的大人路过,他们就忽然冲出来装鬼吓人,别提多可怕了,其中一个老婆婆还真被吓晕了。

那次回家,她还被罚跪了半个小时的搓衣板,但外公外婆不是真的为了惩罚,而是他们害怕,害怕晚上不安全,担心她出事,更怕她真的被鬼捉走了,跪完后外公外婆心疼地给她吹吹上药,哄抱着可怜巴巴的她入睡,第二天就提上水果篮子带着她去给老人家道歉。

说着说着,眼里就开始湿润了,她别过脸擦了擦。

转而继续开心地说,“我们家乡给人起乳名,还有个好玩的叫法,女孩末字加个宝,男孩末字加个妹,外公外婆喊我溪宝。”

她悄悄咪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是你的话,那就是羽妹了。”

“羽妹?”

时白羽捏着下巴,轻声琢磨着。

“嗯,其实你的还蛮好听,不像我表弟,他叫刚妹。”

脑子里浮现出哆啦A梦里的胖虎,太好玩了。

她忍俊不禁地笑起来,时白羽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那溪宝。”

嗯?她没听错吧,他叫她溪宝?

“我以后叫你鹿宝,可以吗?”

从他口里说出来的,真的好像个可爱的乖宝宝呀。

她羞涩地犹豫着,“好,不过……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哈,在外人面前还是叫我鹿溪就可以,毕竟这个昵称,太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了。”

鹿宝。

鹿宝。

鹿宝。

一路上他都是这么亲昵地叫着,让她都要产生了种是他女朋友的错觉。

长月慢慢升起,淡淡地悬挂在半空,远山沉浸在乳白色的雾气里,若隐若现,周边的城市开始点起了星星亮亮的灯火。

她似乎听到时白羽说,“在国外的时候很少见到弯月呢。”

万籁俱寂,他们四目相对,轻轻地在防火布上写下“鹿宝”和“羽妹”,充满仪式感地点亮起孔明灯,一起将它高高地举起,飞向遥远的无边无际的夜空。

在凝望之际,她偷偷地看了他,他也偷偷地看了她。

天上的明月与孔明灯越靠越近。

月亮附在孔明灯的耳边说。

我喜欢你。

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火树烟花,闪耀绽放。

像神奇的魔法一样。

每一处光皆是色彩。

每一处色彩皆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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